兄弟之间就该是这样,吵过打过闹过,再回头有事只需一句话,没谁会去真心计较那些在他人看来会使得两人关系破裂的摩擦。
勺子见午饭有了着落安心了,他在少疯子身边席地坐下,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这边少疯子和勺子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生气而将九尾的来历猜了一遍,那边九尾已经在两个将领的陪同之下回了帅帐。她掀开帐帘看见闻仲正把饭菜摆在桌上,道:“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四个字从来都是闻仲回来的时候说给九尾听的,九尾只当只是一个打招呼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来,却让闻仲瞬间笑开了花。
九尾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虎牙全露的闻仲,坐下来之后道:“明天出兵?”
闻仲点了点头,道:“时间拖得够久了,再这么下去回去的时候都猴年马月了,干脆一鼓作气把大周打垮,然后尽快回去。”
这话是闻仲的真实想法,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闻仲以前出征从来都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兵,这样一来就和举家迁移没什么两样,这一次他加上九尾也只带走了十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在耽搁了这么些天之后,闻仲想要回去的心思竟来得格外强烈。
但有些事情从来都不会按照你的预想来发展,闻仲在第二天带兵直面大周军队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兵力的确没什么明显的差距,但大周那边多的是战将,就是他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的黄飞虎,也是一身戎装。
不过闻仲也不会因为对方的阵仗就怯阵,他头也没回,道:“决定好谁去打头阵了没?”
一人催马上前,道:“回元帅,这一次是我。”
闻仲点了点头,道:“魔礼青,给他们一个好看!”
魔礼青闻言应了一声,倒是中气十足。他策马至阵前,道:“谁来应战?”
要是带兵的人是其他人的话,姜子牙在开战之前绝对会说一说他的长篇大论。但不论是作为曾经的成汤下大夫,还是现今的大周呈现,闻仲这个人都是他会关注的人。于是他当然知道闻仲打仗从来不废话,也不会等敌方废话。
于是姜子牙闭了嘴等闻仲那边的动作,他见有人出来叫阵,道:“谁去迎战?”
姜子牙手下缺的从来都不是抢着应战的人,而这一次最先开口的便是黄飞虎。
黄飞虎道:“末将请战!”
姜子牙闻言皱了眉,虽然黄飞虎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的确还带着一身的伤,出于种种顾虑,他当然不会答应他的请战。
姜子牙道:“还请成王不要让老夫为难。”
但黄飞虎这人从来都是一根筋,即便姜子牙稍稍加重了“为难”二字,他也没有那个退却的心。他在马上朝着姜子牙一拱手,道:“还请丞相成全末将。”
南宫进是知道黄飞虎伤得有多重的,在他看来黄飞虎拖着这一身伤去迎战分明就是找死。于是南宫进在黄飞虎再次请战的同时站了出来,道:“飞虎,这一次就先让给我吧,以后有你上场的机会。”
黄飞虎摇头还想拒绝,后面的周纪见状就知道黄飞虎是谁也劝不动了。但周纪当然不可能任由黄飞虎带伤出战,他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少年的肩膀,道:“去劝一劝你爹。”
少年闻言面上有几分不自然,他的目光中在黄飞虎的身上转了一圈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疑道:“他真是我爹?”
周纪听见这这话哭笑不得,他道:“你师父没和你说清楚?”
少年摇头,道:“他说黄飞虎就是我爹。”
周纪道:“那你还怀疑什么?”
“我以为我爹应该更……”少年比划了一下手,却没“更”出个所以然来,他道,“反正不是他这样……”
“这样一根筋?”周纪将少年的话给补全了,道,“你那叫想当然,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和你所想象的不一样。”
少年闻言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多了几分古怪,他道:“说得也是。”
周纪见他想明白了,心道就这性子不是两父子都难。他抬头见黄飞虎只差吹胡子瞪眼了,赶紧道:“快点去。”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上前拉了拉黄飞虎的衣袖,在黄飞虎甩手的时候侧了侧身子,才没被情绪激动的黄飞虎一手打在脸上。少年见黄飞虎反应过来看向自己,才道:“爹,我替你去。”
少年的确只是少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披着少年皮囊的妖怪。于是他这话才说出来,便有不止一人出言反对。其中声音最大的,当然是黄飞虎。
黄飞虎本就已经吹胡子瞪眼,他一听这话不用变脸就已经是一脸凶狠,他喝到:“天化,回去!”
要是平时的话就是面前的少年真做了什么黄飞虎不赞同的事情,他也不会如此疾言厉色,虽然他已经接受了他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长子黄天化的这个事实,但错过的这么多年终究成了一段空缺,面对已经明了事理且开口便是师父长师父短的黄天化,黄飞虎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副怎样的态度。
但现在不是平时,黄飞虎见黄天化没有回去的意思,道:“刀剑无眼,你上去就是找死!”
若是换了黄天化的三个弟兄,别说黄飞虎此时疾言厉色,就是他瞪他们一眼,他们就不敢再说一句。但黄天化不是黄飞虎养大的,从道德真君手上学了一身本事的他对于黄飞虎自然不会有这种从小累积起来的畏惧心理。他直视黄飞虎,道:“我去的话肯定能得胜归来,但爹你去的话,的确是找死无疑。”
黄天化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他在黄飞虎受伤昏迷醒过来的时候,和他来了一场并不感人的父子相认,就是叫爹也是叫得格外不自然,真要仔细比对的话,此时他脱口而出的这一声“爹”,倒是最符合为人子的身份,但跟着这一声“爹”一起出口的这一句话,却着实是够讨打。
周纪自黄天化过去了之后就在观望那边的情况,他在黄天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直想扶额,他跟了黄飞虎这么多年,还真没以为黄飞虎这个人会在别人强硬的时候软化下来,他甚至已经预想到了黄飞虎朝着黄天化一顿呵斥的场景。
但面对说这这种话的黄天化,黄飞虎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只是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当然达不到让黄天化闭嘴的作用,他在上一句可谓是大逆不道的话之后再出口的话却没那么刺耳了,他道:“我是你儿子,你要做的事情可以让我给你做,等我做不成了你再出面去做就是,何必非要跳过我自己去做?”
黄飞虎压了压情绪,道:“你爹我还活着,上战场这种事还轮不到你。”
黄天化道:“我才认了亲爹不到一天你就要在我面前抢着去送死,是不是在你心里有我和没我没什么两样?”
黄飞虎闻言脱口而出道:“胡说八道!”
虽然黄飞虎在黄天化刚失踪的时候,因为久找不到而以为黄天化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认为黄天化已经死了。而在面对在种情况下都不愿意承认黄天化已经死了的黄飞虎,又怎么可能认为有他没他都没有什么区别?
黄飞虎道:“但你一个孩子,这么上去……”
“送死?”黄天化打断了黄飞虎的话,他道,“这么多年我师父教了我不少东西,不说天下无敌,但在这种地方保命却是绰绰有余,我甚至有信心这一场是我会赢。”
黄天化说这这话的时候认真且自信,黄飞虎想起周纪给他说过上一次在潼关外,就是黄天化带了灵丹妙药来救他的命。黄飞虎想有着灵丹妙药的道德真君教出来的徒弟再怎么也不会没有保命的本事才对,他看着黄天化,迟疑道:“真没问题?”
黄天化点头:“没问题!”
黄飞虎见状转身看向姜子牙,道:“丞相,小儿愿上前迎战!”
姜子牙全程围观黄飞虎父子二人的“抢着送死”,其实早就想插上一句等着迎战的人多的是,你们没必要搞得像是面临绝境两个人当中只能保一个人的性命一样。
不过姜子牙也是知道道德真君的,在他看来道德真君教出来的黄天化上去的确是有赢无输,比起再在这里和这对犟牛一般的父子较劲,倒不如直接答应他们。于是姜子牙摸了摸胡子,道:“速战速决。”
黄天化是个急性子,他不会在敌我双方有着决定性差距的情况下慢慢磨蹭,所以他一上场便是招呼也不打,给了等了许久见大周这边派出一个孩子而出言调侃的魔礼青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还存着在黄飞虎面前炫耀的心思,竟以少年之躯将魔礼青压制得不能抬头,然后真就执行起了姜子牙的命令想要速战速决。
但黄天化就是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甚至是第一次和人交手的少年人。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洗礼的魔礼青在一开始的无暇反击之后,终于适应了黄天化这明显不符合战场的出手套路,在黄天化满以为自己能够速战速决的时候,抓住他因为攻势过猛而露出的一个破绽一个回手,枪头便狠狠的砸在了黄天化的后心。
黄天化身体受力向前一弓,好险没有直接落马。
这边黄飞虎见状一拽缰绳就要上前救人,一直盯着战场且身上无伤的南宫进却要更快一步,他在魔礼青要对黄天化下杀手的前一瞬间好险赶到,手中长枪一挑替黄天化接下了这一招,在应对魔礼青的攻势的同时,他抽空去看黄天化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分明是被魔礼青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