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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潘金莲和红头盔

在水中顺流疾奔一程后,他看见没有人追来,这才爬上一条吱吱呀呀的旧船,坐下来喘息,脱下外衣包扎被乱刀砍扎的伤口。

“我叫你不要唱,你偏要唱!你一唱就招祸,相信了吧!”小噬说。他虽然惊魂未定,却还忍不住又来训斥大畅。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要不唱还能逃出来吗?”说到这里,大畅心里一动,发现自己唱歌居然会有这种神奇的效果!

小噬一时语塞,是啊,的确是这样的!他只好转移话题继续训斥道:“去,把你肮脏的衣服也洗一洗!还什么污衣派,真丢人!”

这话倒没错,他的衣服真该洗了,这衣服还是他逃出白细胞实验中心时偷来的树突状细胞的衣服。他把衣服在水里搓了几把,拧干,然后披在身上。

“你记住,人是衣服马是鞍!”腹中的小噬继续训斥说。

大畅看了看自己,嘿,果然变了样子。只是衣服用这水一洗,有一股很浓的奶油味,奶奶的,叫人更饿了。

“饿了怕什么?你现在不是在运脂船上吗!还等什么?”小噬厉声骂道。

对呀!大畅一跃而起,撕开一包货物,只见里面是白色的胆固醇凝脂,香气扑鼻。

大畅埋头痛吃起来。更准确地说是痛吸,这凝脂吸到嘴里就变成了乳酪,既是脂膏的口感,也是黄油的滋味,对大畅来说它是甘露,是醍醐!大畅吸饮了良久才吃饱,因为他肚中还有小噬,所以他吃饭要吃两份。

“下一步该怎么办?”大畅满意的摸着肚皮问小噬说。

“到船的中间找个地方休息,准备混出乳糜池。”小噬和气说,这顿饱餐使大家都变成了好脾气。

大畅沿着货物中间的小径向船的中心走去。但他没走几步,就发现这条船不对,船中间的货物散发着一种的杀气。

“不对呀,这是什么东西?”腹中的小噬惊恐地问道。

的确是一种杀气,这是一种无形的刀刃,这刀刃并不十分锋利,一把老刀子,但老刀子一刀一刀杀人,会更恐怖,更痛苦。

“是药,抗菌素。”大畅说。抗菌素是专门杀戳细菌刀子。

“难怪呀!是什么药有?”小噬心有余悸地问道。

“‘潘金莲’——盘尼西林,金霉素,链霉素!”大畅说。

“难怪是老刀子的感觉呀!赶快下船,上另外的船!”小噬下令道。

大畅慢慢地退到船边,下了水,上了另一条新船。

但大畅没想到一股杀气再一次扑面而来,使他不寒而栗!

“又是药船!”小噬的声音都发抖了。

“是的。”

“比潘金莲还要厉害得多!这是什么?”

“这是红头盔——红霉素、头孢、喹诺酮三种新药。”大畅说。它们当然要比潘金莲厉害得多,因为它们是药——新刀子,崭新而锋利,它一刀斩下,你的头刷地落到地上,你的口还来得及赞道:“好刀!”

“你还敢往前走!……”小噬尖声喊道。

“闭嘴!”大畅低声喝道,因为他看见船的中心有人。

船的中央坐着一圈的艰难梭菌,也正在大盘子大碗地吃喝着。上首坐的那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气度威猛,一看便知是头儿。

大畅熟悉艰难梭菌。艰难梭菌与大肠杆菌、双歧杆菌、乳杆菌都是人体王国最古老的家族,他们原来都一起生活在大肠中,相安无事。但近些年来由于人类大量滥用抗菌素,使艰难梭菌变了心。抗菌素本意是杀灭致病的细菌,但大肠杆菌和双歧杆菌乳杆菌这些良性细菌都遭受池鱼之殃,每次都要死伤无数。唯有艰难梭菌却是个例外,他们天生能耐受抗菌素,其本领仅次于“耐药王”肠球菌。所以人体王国每次使用抗菌素时,艰难梭菌都要乘机而起,抢占地盘,扩大疆土,引起一种叫假膜性肠炎的疾病。

“咱们只要帮白衣人秦先生将英雄大会开成功,艰先生就能夺回艰难梭菌掌门之位!”一个梭菌喝了口酒,吃了口肉说。

“咱们被放逐流亡多年,也该回去算算账了!睚眦必报虽然谈不上,但新账老账是要算清的!”另一个梭菌神往地说。

“哼,老子这次怀揣基督山宝藏,衣锦还乡,一定要大大地搞他一搞!”一个很老的梭菌说。

“老索头,你怎么大大地搞他一搞?”。

“我早上一个牛肉面加两个蛋,中午一个牛肉面加两个蛋,晚上我就要胡整了……”老索头神往地说。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好,我们倒要看看你老索头能胡整出什么名堂……”

众人笑声平息后,一个梭菌怀疑地说:“天下江湖英雄大会能否成功,关键是基督山宝窟。江湖上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白衣人秦先生真能找到宝窟吗?”

“白衣人秦先生是天外来客,他一定能办到!”一位梭菌说。

“不管怎么样,咱们有这十五船红头盔和潘金莲,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一位梭菌说。

“对!”上首的艰难梭菌头儿说。他一说话,别人都静了下来,恭敬地听他讲。“咱们做两手准备,任何事都要做两手准备。”

“是,艰先生。”梭菌们纷纷点头说。

“基督山宝窟能找到,天下江湖英雄大会能成功召开,这样最好。咱们分享宝藏,使艰难梭菌名列前茅,封王封侯,老家的艰难梭菌家族自然会归顺咱们。即使不成,咱们这十五船红头盔潘金莲也足以使咱们大肠中分茅裂土,长保富贵!”艰先生说。

“是的,艰先生!”

“咱这九船药物可来之不易,一定要仔细看护!江湖险恶,人心不测……谁?”

艰难梭菌们都跳了起来,他们站起来就更显得高大魁伟,大畅也就更加矮小猥琐。

“你是谁?”艰难梭菌喝问道。

“我是丐帮……”大畅看了看自己新洗的衣服,“净衣派九袋长老!”

“嘿,是个小讨吃!”艰难梭菌们说。

艰先生打量着大畅:“是个残疾的大肠杆菌。你是谁派来的?是咱艰难家族的南帮主?”

“什么南帮主北帮主,本长老一概不识!”大畅说。

“把他拿下,剥掉一层皮,看他说不说。”艰先生说。

一个梭菌伸手朝大畅脖颈抓来,大畅棍子呜地一转,这个梭菌跌了个跟头。

“哈,这小叫花子打狗棒使得不坏!会不会唱莲花落?”其余梭菌们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会的,会的!”大畅说。

跌倒的梭菌大怒,他跳起来朝大畅扑来。

大畅身子一闪,棍子一挑,梭菌又仆倒在地。

梭菌们笑弯了腰,但艰先生却不笑,他低声说:“果然有些古怪!”然后命令道:“多上几个,给我拿下!”

梭菌们依然没把大畅当回事,他们笑道:“使打狗棒要唱莲花落的!唱呀!“四个梭菌嘻嘻哈哈地上前来抓大畅。

“唱就唱!”大畅心中一荡,起声唱道:

落日古城角,把酒劝君留。

长安路远……

歌声里,这四个梭菌被大畅打翻在地。

梭菌们的笑容凝固了,张大了眼睛。

艰先生点点头,大踏步上前来抓大畅。

何事风雪敝貂裘?散尽黄金身世,

不管秦楼人怨……

大畅歌声沉郁顿挫,他的棍法也沉郁顿挫,使艰先生无法得手。

“咦!”艰先生愈发惊奇,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根沉重的八棱铜锏,呼呼地朝大畅击来。

艰先生锏法高超,更兼膂力非凡,使得一根八棱铜锏风雨激荡,威猛惊人。大畅本来不是对手,但因为他的歌使他的棍法骤然变得神奇,抵挡住了艰先生的进攻。他继续唱道:

功名事,身未老,几时休?

诗书万卷,致身须到古伊周……

随着歌声,大畅的棍法又变得慷慨苍凉。艰先生连连“咦”了几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砰地一声格开大畅的棍,然后以锏拄地,一跃跳出了圈子。

他惊异地望着大畅,点头说:“小讨吃真的古怪!回到大肠你定然是我艰难梭菌帮的后患!休怪艰爷今日无情!”说完他大喝一声,如同睛空响起一个霹雳,他锏法一变,一招乱劈柴向大畅劈去。

大畅耳中嗡嗡直响,他再也唱不出来,只几招,他的棍就脱手而出,眼看着铜锏当头击来,大畅只好闭目受死。

就在这时,只见银光一闪,铮地一声,艰先生的八棱铜锏被击在一边,一个白色的燕子镖落在大畅和艰先生两人之间。

大畅乘艰先生发愣之机,向后一跃而出,他一把抄起自己的棍子,嗖地一声从船上跃出,钻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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