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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遭遇不白之冤

妈妈的唠叨超音波

明天就开学了,就要上三年级了。终于告别铅笔生涯,风光迈入钢笔、圆珠笔时代。

“看这回你还拿不拿那破钢笔在我面前臭显摆,我也有了,而且还是妈妈特地去文具店给我选的,上面还有变形金刚图案呢!”李多米拿着妈妈给他买的钢笔,在哥哥李多乐眼前晃着。

“变形金刚,多幼稚啊,小孩子的玩意儿!”哥哥多乐用眼睛瞥了一眼弟弟多米,眼睛又回到英语课本上。其实李多乐是真不想看这英语啊,但是明天就开学了,这气人的破学校,开学就要组织什么开学检测。老妈让好好复习,母命难违啊!关键是开学检测考不好,新球鞋肯定泡汤,所以这次只能忍痛割球赛了。

“你不就比我高两个年级吗,装什么大人啊!你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多米得意扬扬地说。

“去,一边待着去,别影响我看书。”李多乐爱答不理地说。

李多米在哥哥这儿讨了个没趣,跑到了旁边一边吃苹果一边看时尚杂志的姐姐那儿。顾小西并不是他们的亲姐姐,因为姨妈和姨夫在国外工作把她托在多乐、多米一家,她从上小学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俨然是这家元老级的一员。

李多米又拿出了史努比的圆珠笔在姐姐的眼前晃了晃,脸上挂着一副“快来夸赞我的圆珠笔”的表情。

顾小西抬起头,从多米手中夺过笔,看都没看,直接就说:“哇噻!这钢笔真是好啊!上面还有变形金刚图案呢!变形金刚……咔咔咔咔……帅呆了!”脸上是夸张到非常之做作的表情。“表演”完,她又把笔还到了李多米的手中,低下头继续啃苹果、看杂志。心想:“不就是满足下小小虚荣心嘛,举手之劳。”

客厅在突兀的安静中度过了三秒,顾小西发现自己前面的多米投下的影子还没有离开。她心想:“这次我也没有把心里话误讲出来,他怎么还不满足?莫非是我把他的胃口养大了?这样夸赞已经不够劲儿了?”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多米一张非常苦闷的脸。

“姐!你太过分了!”多米的咆哮打破了客厅的安静,他晃着手里的圆珠笔,冲着顾小西大吼大叫。

顾小西这才看清原来多米拿过来的是史努比的圆珠笔,不是变形金刚钢笔,当时汗颜!

“伤自尊了!”多米用胖乎乎的小胳膊抱着自己的脑袋,回卧室里去了。砰的一声,把门摔得很响。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看英语的哥哥李多乐和姐姐顾小西了。

“你说你也是,敷衍人家也不说敬业一点儿。”李多乐看完了一节英语,准备休息一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嘴里溜着风凉话。

“那也比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人强!”顾小西说着,拿起了时尚杂志,捧着苹果也回卧室去了。砰一声,又是一个很响的摔门声。

“听这摔门的动静儿,就能听出这两人的血缘关系来。”多乐一个人在那儿嘟囔着。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妈妈刘芳拎着包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么血缘关系啊,明天就开学了,还不去好好准备准备功课,在那儿嘟囔什么呢?我一不在你就看电视,你怎么不向李多米和顾小西学习学习啊,人家两人怎么都在卧室里学习,怎么偏偏就你在这儿看球啊?”

妈妈刘芳换完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嘴上向李多乐发动“唠叨”攻势。李多乐把妈妈的唠叨功夫称为“唠叨超音波”。

“我看完一节想休息一会儿,英语书刚放下,不信你摸电视,电视肯定还没热呢。”李多乐感觉自己非常委屈,难得表现一次,还错过了最重要的时刻。“再说,您都没看到他们俩,怎么就知道他们在卧室里学习呢,说不定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多米和顾小西的卧室门同时打开了,李多米和顾小西异口同声地说:“(姨)妈,你回来了?”这两个人一个拿着语文课本,一个拿着物理课本,挺直着腰板站在各自的门前。

“哎!我的乖宝贝儿们,我回来了!”妈妈刘芳看到手里捧着课本的姐弟俩,一种欣慰之情顿时在心底袅袅升起,当即在说话的语气里注入四个加号的含糖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您亲生的呢。”李多乐不满地嘀咕。

“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赶紧把电视给我关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那儿看球赛,还跟我狡辩!”妈妈声色俱厉,接着又转过头去,对着顾小西和多米和蔼可亲地说,“你们俩乖啊,复习辛不辛苦?”妈妈刘芳说着,走到了李多米身边,摩挲着他的小脑瓜。

多乐关了电视,拿着英语书闷闷地回卧室了。

都是巧合惹的祸

妈妈帮他们把饭菜热好,就又急匆匆地上班去了。

李多乐趴在桌子上看英语,心里很委屈,辛辛苦苦一上午,换来了一顿批评,真想一甩书继续看球赛得了。但是李多乐的性格有些特别,他犯了错误你怎么批评他都认,就是受不了冤枉。他想,现在要想给自己平反,就只能硬着头皮坚持着把这英语好好复习下去,然后在开学检测上考出个好成绩。到时候铁的事实摆在面前,看妈妈还有什么好说的。对!就这么办。李多乐强迫自己身上蠢蠢欲动的运动神经们休眠了一下午,算是把英语课本大概地翻了一遍。他觉得这还不够,他为了求稳,又把书后的单词表背了又背。

而与此同时,吃到投机取巧甜头的另外两个人顾小西和李多米,一个翻了一下午的时尚杂志,苹果啃得打嗝都要冒酸水,而另一个,差点就把钢笔外面的烤漆摸脱了皮!这还不算,这两个家伙各自摆弄够了自己的玩意之后,就开始在客厅的电视机前抢起了遥控器。

“看什么《福娃》啊,你幼稚不幼稚啊!”顾小西抢过遥控器按到正在播放台湾偶像剧《海豚湾恋人》的电视台。

“看什么偶像剧啊,你庸俗不庸俗啊!”多米又抢过遥控器按到动画片《福娃》的电视台。

“小人儿不大,还知道‘庸俗’,你知道庸俗怎么写吗?”顾小西说着,手也没闲着,夺过遥控器按到《海豚湾恋人》。

“我……我不知道怎么写……妈妈看韩剧的时候爸爸就这么说她来着。爸爸说的肯定没错!”李多米那儿争辩着,去抢遥控器。顾小西一躲,多米扑了个空。脑袋一下子杵到了垫子上。恼羞成怒,开始耍赖,“等我妈回来我给你告诉她!”他说着眼圈竟然红了,掉下了几颗金豆子,然后便气嘟嘟地回卧室了。

顾小西大获全胜,结果偶像剧却演完了。她气得把遥控器键子胡乱按了一阵,没有一个她想看的节目。索性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也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多乐终于复习完了英语,准备去冰箱里拿点水果吃。刚走到客厅,嘿,电视里正播拳王争霸赛。一下就把李多乐的眼睛给抓住了,多乐在沙发后面,挥着手喊:“左勾拳!对!打他!”

他正喊得起劲儿呢,客厅的门开了,妈妈下班回来了。李多乐举起的拳头还没有放下,咧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呢。这回妈妈二话不说,直接走到电视旁边,伸手碰碰电视:“李多乐,这回你没什么说的了吧?电视是热的……人赃并获!”

“妈!冤枉啊!我比窦娥都冤枉!我就是看完了英语出来拿点水果……是顾小西!她刚刚扔下遥控器进房间了!”李多乐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地为自己辩解。

“多乐,你懒惰,不学习也就罢了,竟然还撒谎!顾小西我能不了解吗?说顾小西看拳王争霸赛,你不如跟我说葛优代言洗发水了呢!”

“谁代言什么洗发水了?”就在这个时候顾小西和李多米又捧着课本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没谁代言洗发水,我在这教育李多乐呢!你当姐姐的也是,不能光顾着自己学习,也得管着点儿弟弟,他看了一天的电视,这哪儿成啊!”妈妈刘芳的语气只是有些嗔怪,缓和了很多。她又看了一眼李多米:“呦!多米,你眼睛怎么了?怎么那么红啊?”

“我……”李多米忙低下头,支吾着,眼睛一下子扫到了手里捧着的《语文》课本上,“我是刚刚看课文看得太投入了,被课文给感动了。”

“李多乐,你看看你弟弟,人家看课文投入得都感动哭了!”妈妈刘芳又侧过头来数落李多乐。

“你……你们太过分了!”李多乐终于忍无可忍,拂袖而去,无比气愤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一错再错

几天后,放学回家,李多乐、顾小西、李多米在同一天得到了开学检测成绩。

李多乐破天荒地拿了八十多分,李多米刚刚及格,顾小西则少有地失了水准,只考了七十多分。李多乐想,这下子终于可以光荣地平反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看妈妈这回还能说什么。

妈妈例行地看了三个人的成绩单,李多乐站得昂首挺胸,旁边是垂头丧气的李多米和顾小西。可是出乎李多乐意料,妈妈没有拍着他的肩膀说“儿子好样的”,也没有指着顾小西和李多米的鼻子骂“看走了眼”。她只是安静地把成绩单收起来,之后就去准备晚餐了。

晚餐很丰盛,妈妈特地做了李多乐和李多米都爱吃的红烧肉和顾小西爱吃的糖醋鱼。

妈妈先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到了顾小西的碗里,语气和蔼地说:“一次失误不算什么,谁还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本来低着头往嘴里递饭的顾小西心更虚了,扯扯嘴角冲着姨妈露出了牵强的笑。

妈妈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李多米的碗里,语气和蔼地说:“只要咱们努力了就够了,再接再厉!”

没看到妈妈对他们暴风骤雨一样的批评,李多乐是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在此刻把下巴抬得老高,等着妈妈接下来的表扬落到自己的头上。可是妈妈只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他的碗里,吞吞吐吐想说点什么,又咽了下去。

“妈,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李多乐看着妈妈,骄傲自豪地挺着胸脯。

“那个……趁热吃。”妈妈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句话,真让李多乐失望。

晚饭过后,顾小西和多米都各自回了房间,李多乐却被妈妈叫住了。

“多乐,妈妈想和你谈谈。”妈妈刘芳说。

他们面对面坐到了沙发上,李多乐心想,可能是妈妈在顾小西和李多米面前放不下面子,把他单独留下表扬他。

妈妈拉起了他的手,放在了手里轻轻抚摸着,对他说:“你的成绩真实吗?真实就再努力奋斗,争取……”

妈妈刘芳一开口李多乐就傻了,他一下子把手从妈妈的手里抽了出来。“妈!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不能侮辱我的人格!”他说着,眼泪下来了,转身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多乐,多乐,你听妈妈说……”妈妈刘芳在后面追着,可是李多乐一出门就跑下楼了,没了影,刘芳哪追得上啊。不过她这次隐隐地也有点儿心虚,难道自己真错怪了这孩子?可是明明就看到他没好好复习,在那又是看足球又是看拳击的,这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吗?要不就是这次他们考试出题特简单,别人都打九十多分,多乐根本没作弊?刘芳犯糊涂了,她想着,关上了门,去洗碗了。

眼睛的欺骗术

过了有一会儿,李多乐和加班才回来的爸爸一起推开了家门,他很委屈地跟在爸爸后面。而客厅里,妈妈刘芳对面正坐着顾小西和李多米,他们俩正低着头向妈妈承认错误。

本来顾小西和李多米以为没有考到好成绩,回到家肯定会遭到妈妈暴风骤雨般的批评,结果得到的却是她和煦春风般的安慰。明明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偷懒而没考到好成绩,却得到了妈妈的理解和鼓励。而且这一切还让难得努力一回的李多乐蒙受了不白之冤……终于,他们幼小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内疚了,他们决定向妈妈坦白。于是,他们在妈妈面前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妈妈听得是心惊肉跳的,敢情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自己亲手拔掉了李多乐心头刚冒出的上进的嫩芽儿,是自己用一盆拔凉拔凉的水冷却了李多乐胸膛里的滚滚热血,她真是无比懊悔。

看李多乐可怜巴巴地走了进来,她心里更难受了。走过去想把多乐搂在怀里,却被他一把挣脱了。

这时爸爸李天明开口说话了:“刚刚多乐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了,我看啊,有必要开一个家庭会议。”他说着,把公文包放到了沙发上,脱下了外衣,妈妈刘芳把衣服接过去挂到了墙上。

大家都围坐在了沙发上。爸爸说:“有这么一个故事,孔子和他的弟子子墨周游列国,当他们到达一个破败的小庙时,孔子又累又饿,便让子墨去给他弄点吃的。没有多少干粮了,子墨就用仅有的一点米给孔子熬了一碗粥,当子墨把粥端给孔子时,发现老师已睡了,就又端着粥准备返回厨房。这时孔子醒了,恰好看到子墨在喝碗里的粥,孔子认为子墨在偷吃,心里很不舒服。过了一会儿,子墨见老师醒了,就把粥端给孔子喝,孔子说:‘这粥好像有人吃过了。’子墨说:‘老师,先前您睡着了,我把粥端给您时有一粒尘掉到碗里了,我舍不得倒掉,就把那带尘的粥喝掉了。’孔子说:我冤枉了你啊!有时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错都在我,是我错怪了李多乐了。人都说眼见为实,有的时候这眼睛看到的也靠不住!”妈妈刘芳连声说。

“连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都不可靠,那我们还应该相信什么呢?”李多米问。

“公道自在人心,李多乐的努力最后还是会被认可,就好像你和顾小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还是会向妈妈坦白交代,所以相信自己。你说是不是,多乐?”爸爸说完询问李多乐。

“要我说……赶紧把我的新球鞋给我买了吧……这来得实在些……”李多乐刚被平反就现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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