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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吴晋卿山寨挂帅

马扩见吴玠来问,定定神色,道:“说起童贯之死,还得感谢钦宗皇上!钦宗皇上受其父徽宗压制多年,不得以才禅位给他;尽管在位只有两年,可率领东京军民抗击金兵功不可灭;铲除徽宗当政时那些奸臣也不手软!”

马扩说着,顿了一下,清清嗓音道:“钦宗登基后,童贯失宠,被贬吉阳军,诏数十大罪状,命监察御史张澄追而斩之。张澄畏童贯勇力,不敢轻意动手;一路追到南雄州,先派人上门‘拜谒’童贯,假称有圣旨赐给茶叶、药物,要童贯回京担任河北宣抚使,明天皇使即可到来传旨。童贯信以为真,拈须而笑:‘还是少不了我!’并留下张澄派来的人。第二天上午,张澄来了,童贯欣然出迎,跪接圣旨,张澄当即宣诏,申童贯十大罪状。待童贯省悟过来为时已晚,被张澄派来的人一刀砍下头颅!”

马扩这么说完,又道“童贯的头颅被张澄装进一只木匣,押回汴梁,悬挂城头口数日,观者如堵,京城轰动!”

吴玠听马扩说完,款款说道:“死了死了,死了一切便就了了;童贯虽死,可大宋朝徽钦二帝却被金人俘获,真乃天大的耻辱……”

大家寒暄一阵,马扩道:“凤凰山寨的人马一到,我们可谓兵强马壮,追击金兵,邀夺二帝,不在话下!”

秦帮杰道:“两寨人马合为一处,就得统一调度,谁来做兵马总指挥?”

王进道:“这还用说,吴将军是朝廷西军元帅,自然就是兵马总指挥!凤凰山寨人马本来就归吴元帅指挥,加上五马山寨的人马,也不碍事!”

吴玠谦让马扩来做指挥,马扩摆摆手道:“马某做小卒还行,做兵马总指挥,那是赶着鸭子上嫁,实在难为!”

秦邦杰、史斌、杨林玉、徐定、张荣说:“吴元帅征战西夏,指挥几十万人马,也是功勋卓;区区山寨上万兵卒,还不如烹小鲜,无需推辞!”

吴玠见大家抬举,便就答应做兵马总指挥,仍以元帅称谓。

马扩、秦帮杰见吴玠做了兵马元帅,心中欢喜,大摆酒宴,予以庆贺。

席间,吴玠对马扩道:“将军可知李师师?”

马扩一怔,道:“不就是京城名妓吗?马某不仅知道,和她还很熟悉!”

吴玠看了马扩一眼:“师师执意上前线杀敌,在下将她带来啦!”

马扩惊得站起身来:“这……这……当初师师要跟马某上前线,被我拒绝了,可是吴元帅您……”

吴玠冷峻地看了马扩一眼:“马将军不用焦急,师师尽管来到前线,可在下将她送到明月庵,距这里不是很远,将军闲暇时可以过去看看,这是师师给你带的话……”

山寨酒宴尽管不甚丰盛,但奔波几日的凤凰山寨军士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大家猜拳行令,情绪高涨。

吴玠心中想着郑达,喝了几杯闷酒,郁郁寡欢地走出寨门,向深山野岭而去。

夕阳下的太行山像一尊不屈的巨人傲然屹立,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天公开凿的天堑,挡住来自北方的风沙;层层雾霭从横七竖八的沟壑中腾升起来,勾勒出一副雄伟壮阔的江山如画图。

望着朦朦胧胧的太行夕照图,吴玠只觉心情沉重——眼前这座太行山,承载了华夏民族太多的悲情和创伤。多少年多少代,羽翼丰满后的北方游牧民族都想越过太行山坐主中原,连年不断的征战,给太行人民带来挥之不尽的苦难。

从秦朝开始,始皇帝便在太行山修筑长城,抵挡夷狄的铁蹄。

到了汉唐朝代,汉武帝、唐太宗两个叱咤风云的皇帝终于审时度势,一举打败匈奴和突厥,使华夏民族得到前所未有的壮大发展。

然而到了宋代,唐风汉韵已不存在,朝廷成了人见人捏的侏儒,辽国耶律氏、西夏李元昊长期以来侵扰边境;兴盛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人更是甚嚣尘上,疾风骤雨般越过太行直捣汴京,北宋的两个皇帝竟然做了他们的俘虏……

耻辱!耻辱!从未有过的民族耻辱……吴玠愤怒不已地在心中疾呼,对身陷囹圄的郑达更就忧心忡忡。

一群乌鸦呱吵着投进前面那座黑松林,催命似的叫声搅得吴玠心烦意乱。

吴玠幽怨地哀叹一声,拾步登上一座山头,禁不住吟诵起唐朝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张继由于官场失意而作传世之篇,吴玠因为郑达陷落而吟不朽诗作,两人虽然身处不同时代,各自的苦闷心情却极为相似。

吴玠至今难以忘记太白山上那个肩扛金钱豹的黑大汉,那时候他还是吴玠,因为蜘蛛金丹的事情走到一起,意气相投的两个汉子最终结为金兰之交。郑达夜入麒麟镇,大闹眉坞县,营救孔紫凝,真谓肝胆相照;来到江南,勇夺七彩石,大闹白石桥,独入宜兴县,使朱勔和苏泽闻风丧胆。然而八角岭一战,郑达却被金兀术擒获,这是吴玠未曾想到的事情。郑达直爽暴烈,身处敌营一定不会服输,金兀术若被激怒将他杀害,吴玠有何面目面对苍天……

吴玠落寞地在山地上走来走去,心中仿佛坠着一块一大石头。一勾弯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西南的天空,幽暗的光亮使吴玠感到一阵阵心悸。望着镰刀一样的弯月,吴玠想起儿时吟唱过的谣:“初一生,初二长,初三初四亮晃晃……”今日是初三之夜,月亮才呈现出镰刀似的钩状,然而钩状的月牙只会昙花一现,坠落后的夜空将是一片黑暗。

想到黑暗的夜空,吴玠不禁一怔,心中想到:夜黑风高,不正是营救郑达的好机会吗……

吴玠翻江倒海地思索一气,只觉神情振奋,立即返回五马山寨,从槽头解下骕骦宝骥,从袖管中唤出麒麟钢枪,单枪匹马,向金营摸去……

金营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处亮着灯火,吴玠向灯火亮处赶去,数步之遥瞅见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只木笼,两边有金兵把守,木笼里关着一个人,不是郑达还是哪个……

吴玠大喜,驱使骕骦宝骥向木笼冲去,到了跟前举枪便挑,只听一声巨响,木笼突然碎裂,从里面跳出一个彪形大汉来。

吴玠厉声喝道:“郑达兄弟,我是吴玠,快和我杀出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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