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墓碑上面写的字，在看着在那里直直跪着的君涵，李清泉一冲动就来到君涵的身边，将君涵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种人，不值得你跪。”
也许是没有想到李清泉会有这样的动作，君涵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双眼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清泉，过了好久，君涵才用力的甩开李清泉的手，大声的说道：“李清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涵的吼声让李清泉回过了神来，尴尬的放开抓着君涵的手，说道：“对不起。”
埋怨的看了李清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李清泉这样的表情，让君涵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怪他。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你别在这里站着，我要自己一个人和师父待在一块儿。”
看着君涵，过了好久，李清泉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说完之后，李清泉就慢慢的离开了，但是也仅仅是远离了君涵而已。
因为在那个地方，李清泉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君涵。
知道李清泉没有走远，但是君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一次的跪了下来，看着墓碑，君涵苦笑着说道：“师父，您让我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上官玉，您的孩子，现在的他过得很好，真的过得很好。”
“师父，对不起。”轻轻的低下自己的头，将头靠在墓碑上，君涵喃喃的说着：“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不会那样做的，不会那样做的。”
如果知道那个人是您的孩子，我会离他远远的，我会将他当做一个亲人一样的对待，我会将他当做我的哥哥，我会好好的和他相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算。
“师父，是不是怪涵儿了？肯定是怪涵儿了吧，是涵儿辜负了您的期望。”
泪不自主的从君涵的眼角流出，慢慢的打湿了整张脸。过了好久，君涵才抬起头来，看着墓碑笑了笑，说道：“师父，我们喝点酒吧。”慢慢的站起身，向着不远处的小屋子走去。
君涵将门打开，就见到里面堆满了酒坛，从里面随意的拿出一坛，然后回到坟墓前。
这个地方是君涵叫人给弄的，就是为了在里面放些酒。君涵并不是一个贪酒的人，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君临天的墓前，总是喜欢拿着一坛酒，一边喝着，一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在君涵的记忆力，最开始对她好的人就是君临天，是君临天让她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每天担忧着吃的，住的。
如果不是君临天的话，现在的君涵也许还在街上当着一个小乞丐，也许已经死了。饿死了，活着冷死了，活着被人打死了。不论是怎样的结局，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拥有极高的武功，拥有让人羡慕的地位。
这些，都是君临天给她的。
天已经渐渐黑了，君涵的脚边也有了好几个空着的酒坛，靠在墓碑上的头已经有些重了，但是君涵还是舍不得闭上眼睛。
君临天的墓在一个小山坡上，晚风呼呼的吹着，吹乱了君涵的头发，吹起了君涵的衣衫。一个人的山坡上，君涵看上去是那么的寂寥。
李清泉站在不远处看着君涵，心里突然不忍起来，他没有办法相信，当君涵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她讨厌有人骗她，更恨有人骗她。
“师父，我真的好爱他的。”这个时候的君涵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她在低低的说着，说着心中最深的愿望，说着她的渴求。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和秦玉颜站在一起，那个时候不知道的，涵儿只是觉得他们握着的手很碍眼，那个时候以为是因为莫儿的原因，以为是看不惯他们，如果那个时候就知道的话，是不是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的。”
“我和他也许真的是孽缘，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我爱上他。”
“师父，我知道那是不对的。可是我还是在乞求他对我有一点点的感情，他离开之后，我悲哀的等着他，我等了他三天三夜，我真的尽力了。我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让他回心转意，我也不会低下头去求他，我也有自己的骄傲的。我只能够等他，只能够等他。可是，到后来，我还是没有等到他。”
“涵儿想过要忘记他的，真的想过的。我吃下了云绡丸，可是，在最后一刻我还是放弃了，放弃了忘记他。我想要记得他，我想要一辈子记得他。哪怕他是那样的伤害过涵儿。”
不知道从何时起，细雨翩翩而下，一点一点的打在君涵的身上，头上。这些，君涵都是没有察觉到的。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一点一点的述说着自己的过去，说着她和上官玉的过去。
苦苦的一笑，抬头看着天空。下着雨的夜晚什么都没有，那明亮的月亮早就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除了不远处的一点点亮光，什么都没有。
李清泉手上拿着不久之前千机阁的下人拿过来的灯笼，还有雨伞。他没有上前去找君涵，他知道君涵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他甘愿在一边静静的等着，等着她回来。
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这点时间难道就不能等吗？
“师父，涵儿是不是配不上他了，是不是配不上了……”从腰间抽出剑，站在君临天的墓前，释然的一笑。
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但是李清泉还是很清楚的看清楚了。那个站在雨中，身影若隐若现的女子。
君涵用力的挥洒着，完全不顾越来越大的雨，即使是全身都被淋湿了也没有任何的顾忌，这个时候的她只是想要发泄，至于是发泄什么，她并不知道。
慢慢的，雨停了，君涵也停了下来，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头看着君临天的坟墓，君涵微微的一笑：“师父，千万不要骗我，真的不要骗我。涵儿，受不起了。玉家，你和玉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家的灭门惨案是不是做的，师父。”
握着剑的手松开，君涵向着地上躺了下去，睁着双眼看着天空，没有任何的光彩，只有黑暗，一片黑暗。
“呵呵……”君涵的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步一步的 ，李清泉向着君涵走去，打着伞，看着躺在地上的君涵。李清泉的心里一抽，他知道他心痛了，为着这个一直在坚持着的女子，为着这个一直伤心着的女子，为着这个痛苦着的女子。
“涵儿，我们回去吧。”李清泉轻轻的开口说道。
朦胧的双眼看着李清泉，君涵吃吃的笑道：“李清泉？呵呵，你还没有回去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摇了摇头，李清泉说道：“涵儿，你醉了。我们回去。”
将伞放在地上 ，然后丢掉了灯笼，将君涵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君涵没有拒绝，双手挽上了李清泉的脖子，有些迷茫的说道：“李清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要骗我，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你说，师父是不是也在骗我，好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好多好多，可是那些事情都和我有关系，如果师父也骗了我，那我该怎么办，都在骗我啊，都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
“是不是我就那么的不值得珍惜，我也是一直都在努力的活着，我尽力的将我的每一件事都做好，我甚至不停的在勉强着自己。可是，你们还是要骗我，还是要骗我。”
“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君涵喃喃的说着。
李清泉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一路抱着君涵，一路听着君涵的这些话。当君涵渐渐的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之后，听着君涵已经平静下来的呼吸，李清泉苦涩的笑了：“对不起，不知道让你这样的痛苦，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痛苦了。我的，菡儿。”
玉千菡，菡草的菡。
将君涵放在床上，弄开君涵粘在脸上的头发，看着那已经有些发白的脸，轻轻的俯下自己的身子，淡淡的，淡淡的在君涵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涵儿，祝你有个好梦。”
李清泉走出房间之后就看到了君涵的婢女，对着弄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涵儿在雨中淋了很久，你去替她洗洗澡吧，将衣服给换了。谢谢。”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弄春疑惑的看着李清泉的背影，她知道这个男子对君涵来说是不一般的，不然她也不会让他那样的接近君涵，可是刚刚她分明从李清泉的眼中看到了痛苦还有怜惜。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清泉并没有回弄春为他准备的房间，而是站在走廊，直直的看着远方。
“娘亲，她并不开心，对不起，没有好好的照顾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娘亲，晔儿不敢告诉她，真的不敢告诉她。今天的她已经快崩溃了，如果告诉她的话，晔儿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其实比我们任何人想得都要脆弱。”
“娘亲，晔儿该怎么办，告诉晔儿好不好。晔儿只剩下她了，晔儿不舍得让她难过啊。”
“娘亲，晔儿好痛苦。”一滴清泪从李清泉的眼角流出，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无奈都藏在了那一滴泪中。
就这样，李清泉一个人站在那里，直至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打在李清泉的脸上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剩下的只有仇恨。
那一晚的血，那一晚痛苦的叫喊。有的人必须得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