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蔷薇已经这么快两个月了,原先的不适应,到现在的自然而然感觉这个角色是为了她定造一样,那种紧张或许还是会有。
只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她本来就是程蔷薇的错觉。
远处的琉璃瓦泛着光亮,天晴的正好,蔷薇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世界。房间在二楼,视野的确是不错的,程家爷爷的确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家里是他一手布置的。年轻时是有名的建筑师,此后从商,自有一套的作风在城市里很受景仰。现在房间里也焕然一新,没有当初刚刚过来的那种颓废,非主流的不想同一个时代的人,倒是多了点淡淡地文艺,张婶帮她选的粉红色碎花窗帘,拉动下面的穗子碰到地板好听的声音,这样蔷薇很是喜欢。
搞建筑的人多半是艺术人生,他们的思想里面洋溢着浓浓的自主气息,不管成名是否,每个人似乎都会有独特的代表。原先程蔷薇房间设计张狂,世界都好像唯我独尊的境界里,她自认不能达到那种高度,所以,她会选择更贴近生活的,平凡一点,更加好相处一点。
“喂,程蔷薇。”连暻不敲门就进来了,他每次都会是这样,蔷薇也现从以前的不习惯不理解,到逐渐处变不惊。
原来只是一个逐渐习惯的过程。
“来干嘛。”
“生活不是用来发呆的,同学。”他朝她扔过去。
“这是什么?”
“你的校服。”
蔷薇的动作立刻就变得轻下来,眼睛里面抑制不住的光彩流动,“是校服耶。”慢慢的展开,棉质的布料,外套,衬衫,配上蝴蝶结,还有小巧的百褶裙,这一切都是以前梦想的样子。蔷薇把衣服叠好,轻轻的放在床边。
像是呵护珍宝一样的动作,连暻顿时发笑。
她的眼睛里面是闪耀的星辰,离梦想比较接近一点的地方。
“都感觉像做梦一样,重上了一遍高中。”
“瞧你那样,之前怎么不去学校上学。”连暻无限鄙夷,又想想跟她提起之前也是白搭,全部都忘记了,但是也没有分出多少心思来在意,“不试穿下?”
你在这里,我怎么试穿啊。蔷薇背对某人翻了个白眼,但是笑容似乎一直没有停止住的绽放,伴着屋子里的蔷薇花香,映在秋季明朗的早晨里。
“你这里还不错么。”连暻也不跟他客气,大大咧咧的躺在她床上,“说起来,他真是最懂你的人。”他懂你要什么,即使是这么久没联系。
连暻瞥了一眼蔷薇,轻叹息被咽进肚子里。
“他?”蔷薇的心里蓦地顿了下,像是牵动了心里的某根线,然后留下些许回音。
她不由的想到那个恍惚在梦境里的人,思绪阵阵紧绷。
他把手放在头底下,像是在思考某种事情一样,“他是个很优秀的人。”眼睛看向蔷薇,让女生有莫名的紧张。
“不对,优秀的人都应该像他那样。”连暻说完了这些话,屋子里陷入了暂时的安静。蔷薇不停的抓住衣角,在松开,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心里像是丢失掉一个重要的东西,可是怎么想都不能想出来,那件东西是什么。
记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不去回忆,偏偏又像潮水一样涌上一大推;刻意去想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原本程蔷薇的记忆根本就与现在这个空渺的灵魂无关,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际遇,就不会认识这么多人,还是一个人守着寂寞的心,去未知的世界远足,那不是太可悲了。所以无论这个女生的生命里又多少秘密,终究不会慢慢的破解。因为我即是你,你终将成为我的倒影。
“你说的那个‘他’,我曾经很熟悉吧。”沉默了半晌,蔷薇打破了寂静,声音在空气里流淌出无数的涟漪。
“嗯。”连暻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讲,自己引出的话题,当然要自己来收拾。当然从建筑的天赋来讲能把房子弄成这个样子,除了老头子,就只有他了吧。而这两个人,前者已经金盆洗手,后者虽然活跃在各大媒体,但是至永远让世人看见侧脸的能力也不是盖得。
而蔷薇跟这个他的关系是这个家里禁止的话题。
一个字都不能提,老头子当初下这个命令,其实不单单是为了唯一的孙女好。
蔷薇父母车祸死去之后,就被送到法国心理治疗,其实依照连暻来看,失去父母庇佑的女孩子只是比平常沉默了些,对江南的依赖减少了些,其他的,根本就不值得江南那么严重的带到法国去什么心理理疗。
治疗的结果是那个沉默的小女孩变成一个神经质疯子一样,没有大脑的蠢货。
想必程老爷子跟江南的梁子就这样积累下来的吧,换做你一直器重的小伙子把你唯一的孙女搞成这样,你也会不高兴吧。
“你怎么不讲话了,我问你,我跟他有关系吗?”
连暻挂出他招牌式的笑容,“无可奉告。而且,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蔷薇直视那张动来动去的嘴觉得这个人很欠揍,“那——就算了呗。”
她对优秀的人本来就不太过敏,即使是对那个人有兴趣,但似乎梦里面的情景伤害居多,再加上现在她身边优秀的人还不多嘛。
所以她宁可不去了解那些,至少会很安全。
“不过,我始终怀疑一个问题。”蔷薇对视着的眼睛闪着无限光彩,“那时候我很喜欢你吗?”
这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她本来就不是个很擅长心事的人,声音又小又晦涩。所幸他们离得并不远,不用再一次的问,连暻就听到了。
“你认为呢?”
他们的对话总是这样,男生总是把那个问句在抛回给女生,虽然很无奈,若是蔷薇真的想知道什么,就必须自己要反复琢磨了。
“总觉得不是喜欢。有谁会把喜欢自己的人推下楼梯呢,对吧?”
有些氛围在你不经意一句话之间突然变冷。
连暻沉下了脸,“蔷薇,忘掉那件事吧,这是个失误。”即使这样说,心里还是飘过一闪而过的东西。现实包裹着浓稠的酸雨,铺面而来的挫败感,也许你真的不会明白吧。
“连暻我可是个会记仇的人呢。”程蔷薇手里拿了重量级的抱枕往连暻脸上压。
“哇,你报复地这么快。”男生的声音经过许多层的阻挡,变得不是很清晰。
呜咽着的,在门外的人看来像是无声的絮语。割伤了坚强的心。
“放心吧,我有钱给你买棺材。”她可是程蔷薇呢。
“有你这种女人吗?”连暻一使劲把蔷薇压在身下,身下的女生不住的挣扎,男生便用一只手抓住女生纤细的胳膊,蔷薇的皮肤很好,靠的近就能看见皮层下的血管,顺着血管,恐怕就能感觉到心脏的搏动吧。可是自己不是夏青橙,没有那种癖好。
“程蔷薇,投降吧。投降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宽容你。”
“坚决不要。”男生的手不住在女生的腰部位轻快的弹奏,“不……不要不要……好痒……痒……我错了……”
“叫我哥哥,就考虑放你。”
“你无不无聊啊。”多大的人了,“哈哈,好痒,别这样。”
夏青橙若无其事地站在外面,微笑着掩饰一切心绪。门是虚掩的,敲门也没有人答应,进来就看到他们,其实这样真让人误会,只是当事人不知道而已。
“抱歉,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没有没有。”蔷薇赶紧推开身上的连暻,“你来的正好。”正好,帮了她解围。
可是夏青橙不是这么想。
连暻走了出去,在两个人交错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好巴结蔷薇,你们家的医院就不愁没有人投资了。”
青橙的脸藏在前额的头发里,黯淡的看不到光泽。
城市上空交错的烟火,偶尔会让他有种年华错失的感觉。
“江先生,您要的东西。”
被换做的那个头抬起头,伸出手制止了秘书的话。接过厚厚的一沓牛皮纸,嘴角微微的拉开了一点弧度。
“这次倒是没等太久,学乖了么。”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语气戏谑。
秘书杵一直杵在这里看着这个男人,不是很经常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也不会随便的在公司里转,更不会有一般老板的刻板与威严。但是他不言语的时候已经拉开了一段与一般人的距离。
如果真的有什么超脱世俗存在的人的话,这样的男人肯定是首当其冲。有时候真是觉得盯着他看的话已经是一种满足了。
江南抬起头,看着呆掉的秘书小姐,皱了眉头,敲敲桌子,让她从发呆中清醒过来。
“对不起,江先生。”倒是慌了手脚,脸也红了起来。
江南觉得很好笑,女人就是看皮面的动物,要是自己以后没有这张脸了,还会有这么多热辣的眼神么?
“今晚很闲?”江南双手交叉在写字台上,眼神里连带桃花,让人心醉。
很明显的逐客语气,她似乎有点伤感今天不能与他共度春宵了。
她轻轻带上门捂住胸口,脸颊的绯红泄露了初衷,“不,我……我马上出去。”
江南收起表情,当时打开牛皮纸袋的那一刻笑容又一次洋溢在嘴角,他拿出里面的光盘放在电脑里,于是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得了的身影。
“蔷薇,蔷薇。”他用手指摸着屏幕,眼睛里是无限的欢喜与爱恋。
越是被禁锢的黑暗,就越是想去得到,以为冲破所有,然后就可以把那片黑暗改变成自己的颜色。
可是任何颜色到了黑色里面,都会被同化,就像黑洞样,吞噬着,所有所有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