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忽然的，一句从心底最深处咆哮而至的话语自周围烈风之中迸发而出，张小凡猛然腾身站起，如一头疯狂的野兽，目光中充满着无限愤恨，杀气腾腾的望着小白，那一刻之中，他咆哮、他呼喊，似乎要将小白诛杀在这样一个随时可以令自己生命消失的地方，但是小白却并没有退后半步，而是向着他快速走去，紧接着，又是两记响亮的甩了过去。
“啪啪！”
两记更加响亮的耳光，如同天外惊雷一般，猛然回荡在热浪袭人却又凄然萧索的炼剑室中，张小凡整个人被打的，差点跌入炽热沸腾的烈焰之中，喉间也似乎一阵苦涩滋味越发上涌，瞬间，一口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顿时染红了他胸口的黑色引进。
小白的面容上也显露出一丝不忍的痛楚之情，但见她眉头紧皱，嘴唇紧紧抿着，神色反而更加严厉，目光中透露出的愤怒神情，似乎如同冲天光柱，整个人疾走几步来到张小凡身旁，冲到倒在炼剑炉平台旁的张小凡身旁，目光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一把拎起他的黑色衣襟，口中大声怒喝道:“你快醒醒吧，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虚拟梦幻天地，不是你睡一觉，就能发觉一切都只是梦境，所以，你给我清醒一点，而且刚刚那几记响亮的耳光，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么？难道你就这样打算一直浑浑噩噩下去，然后过一辈子，又或者过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为止？”说着，她猛然将张小凡的身子扭曲过来，这一下，用力之猛，似乎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要一同葬身火炉一般的决绝，只是这一刻，小白将张小凡的头压得更低的一些，低到，似乎他的头就要被烈焰燃烧，更是他的面容上，苍白而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缓缓流下，似乎身体里的油与水，一同被烈焰焚烧，然后冒出了身体，与他口中喷涌而出的殷红鲜血一般，相互交融流下，此时，小白口中厉声怒喝道:“你到底想这样折磨自己到几时？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碧瑶就能回来，十年之间的一切都可以重现？还是说，你这样做，就可以向所有人表示你的后悔心境？你想忏悔给谁看？给碧瑶？给你自己？还是给在场所有人？又或者给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我问你，就算你这样折磨你自己，碧瑶会知道么？世界上的人，又有几人会理解？你这样做，你自己的心情会好受一些？我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想要得到的，又是什么？或者更干脆的说，你根本不知道，碧瑶在你心中到底处于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你根本不知道，你内心真正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大声怒吼，愤怒神情，炽热烈焰，狂风席卷，小白目光愤怒如光、怒气似火，娇媚的面容上流露出愤恨的神情，她是在愤恨着他的不争气，同时的，她也是在愤恨着他的不自知、不自明！
张小凡紧闭着双眼，他是没有听到么？不，他听到了，可是他宁愿相信，碧瑶还活着，也不愿意相信小白说的一切，虽然他的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小白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他的心灵最深处，那种无可言语、无可表达的忏悔，已经占据、充满了他的全身，此刻的他，身子剧烈颤抖着，口中狂乱无措的喘息着，就算是嘴唇也已经失去了血色，目光中一片涣散。
低低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只是那并不是说话的声音，而是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时留下的声音，这一次，也许没有人知道，泪光闪闪处，居然是小白的眼中流下那透明如同水晶般的泪水，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就算是咬出了血，她也是不在乎的，两行清泪如同珍珠般滑落时，她的声音也渐渐哽咽低沉。
“你的心中真的很爱碧瑶么？难道就是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你就确认，那是你悔恨的爱，更是你心中迟来大的爱？因为死，所以爱？你觉得这就是你心底之中的真正想法么？那你为何在十年间，不曾珍惜这段情谊？其实这些话，要从十年前说起……”说着，小白伸出那如玉般葱郁的手指，向着一直停留在张小凡身旁的碧瑶指去，道:“十年前，她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去救你，到底因为什么？难道就是不想看你牺牲性命？这样的答案太肤浅，更是这样的答案，你自己恐怕也是不能相信的，因为爱，所以牺牲，这点道理，我相信你是懂得的，不然你也不会为了她而苦苦奔波十余年，也许你不会承认，但是事实却不允许你辩解，而且你还因此坠入魔教，可谓万劫不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后来你们不曾在一起，是真的因为正邪不两立么？你有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你只要认真想想就会明白这一切，你们相互之间的恨意，那种所谓的恨意，其实根本就是一场虚无缥缈的烟尘浓雾，就好似我们身处的境地一样，只是你不曾想过，没有爱哪来的恨？恨也是需要感情的，没有感情，哪会产生爱与恨？只是聪明如你，可是你却万万没有想过这些，你是不是认为，她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而实际上，她心中充满的唯有无奈，除了无奈就是无奈，无可奈何，你懂么？你懂了么？你到底懂不懂？”
说罢，她双手又一次狠狠抓住张小凡，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他，道:“你看着我，你认真的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又一次流出痛苦的泪，紧咬的嘴唇似乎要流出鲜血，口中大声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刚刚说出的话，如果你不明白，那我在告诉你一句，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不论是那一袭白衣还是一袭绿影，不论她们是生是死，自然都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而且之前的一切，都不是由于你的过错，就算她活着，你认为她愿意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么？你认为她觉得这样很好么？这是她想要看见的一切结果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