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女子又一次紧紧追问道。
兽神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正流着鲜血的伤口，然后用手慢慢的在上面微微轻划过去的一刹那，但见他的手臂上又缓缓滴下了一滴血！
鲜血，真的是鲜红的带着血腥气味的血！
鲜红的血啊，滴落下来的时候，让人的眼中如此惊觉而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不……不会儿是真的……为什么之前我……”
还不等她说完话，但见兽神口中微微一笑，道:“你想说，为什么之前你救我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这道伤口？”说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迷离间，带着丝丝伤情之感，口中悲痛道:“你不曾仔细关注，也不曾想到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也是正常……其实……说到底，你的心中早已没有我，如果你的心中真的有我，又何至于没有发现这道伤口呢？”
“难道……你是想说……”黑暗之中的女子面容上惊讶、不解，竟是连想说出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半响过后，她才好像回过神，口中愕然道:“你……怎么可能？难道你现在真的已经变成人了？这是真的？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还是不肯相信么？是不是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会儿在相信我？”兽神口中还是平静的说道，然后就那样，面容上静静的笑着，那平静的笑容，到底是苦笑还是无奈的笑或者是欣慰的笑，恐怕永远没有人会清楚……就算是眼前的女子，也是没有办法清楚、明白的，也许这一刻，他那面容上的笑意，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波涛淹没在岁月之中……就算再过千年之后，也没有人会知道今天的这一幕……这动人的一幕。“难怪，之前我救助你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毕竟是我所创造，整个身体可是由天地间最为怨恨的戾气所制造生成的，可以说是不死不灭，更不要说是受伤，所以在我知道你在青云门受到那诛仙剑阵的攻击下，而重伤逃走的时候，心中自然奇怪，但是我并没有想过那么多，可是……你居然在千年之中变成了人类……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这……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那女子似乎不知这件事情到底是荒唐的，还是难以理解的，居然口中不由低低的笑出了声。
兽神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前方黑暗之中的女子，然后又向着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红色的鲜血看去，眼中闪烁着不可言明的复杂痛苦的神色，似欢喜、似悲痛，只是口中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在一开始你说出的话语中，我就想询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讨厌人，千年前，我有说过么？现在我有说过么？我身旁的恶兽确实讨厌人，但是你仔细回想一下，我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些话……只是……”他面色苍白的微笑了一下，口中又一次缓缓道:“只是人类有时候所作所为，我没有办法接受，但是没有办法接受不代表讨厌……对于人类，我一直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而且，就算是千年前，我还没有变成人的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么？”
那女子目光一怔，口中不解道:“你说什么？”
兽神缓缓抬首，望着前方那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好像永恒的在这个光明与黑暗相互交汇的地方久久传递，似乎这一切的一切又一次回到了过往的千年岁月之中。
“还记得我第一次出现意识的时候，那时候，我懵懵懂懂，如同一个婴孩一般，第一眼的时候，我便见到的就是你，可是不知现在你还能不能记得当初的情景，毕竟这已经是千年之后，再说此话，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你的记忆也早已不深刻了吧？但是我依旧是忘不了的，这个身体还是你制造出来的，而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只是知道，有一位美丽如花的女子，她给了我身体，给了我一切，而那个女子就是你……就是你啊，玲珑……你是那一代巫族之中的巫女……难道这一切，你真的都忘记了么？”
说话间，兽神身旁的恶兽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口中发出了一声低沉吼叫。
那女子沉默在黑暗之中，口中轻轻道:“这件事情，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我当然不会忘记……”
兽神的眼中流露出无限怀念之情，但见他低首望着身旁的恶兽，然后轻轻的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它的头，随即那恶兽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前方，那女子在他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口中又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似乎一时间，她也想起了什么，只是听她说话的口吻，也好似在话语中，如同在过往的岁月中来回穿梭，只是这最为深刻的秘密之事，慢慢就要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兽神听着那女子口中说出的低沉的话语，目光向着前方无限黑暗处望去，温柔的眼眸是平日中不曾见到的，只是那无限的柔情好像是为了那一个人所绽放，如同世间最为美丽的花朵，那样美丽妖娆，只是在前方的黑暗处，似乎同样的，在深深的远方，好像也有一个灵魂，那样孤独的飘荡在那里，聆听他们之间最为深沉的诉说。
“还记得千年前，我以南疆古巫族最为神秘的法术，收集了天地之中最为恐怖的戾气，然后从中收集提取精华，所以才制造出了你……这件事情，就算再过数千年，我也不会儿忘记的……’
兽神听着女子平静的声音，口中微微的笑了笑，然后缓缓道:“这件事情是千万年中的秘密，也许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但是所谓的，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这个世间上，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吧？不过……”
“不过什么？”女子又是追问道。
“不过，千年前，你毕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么如果当年的那些人，知道杀死他们的元凶，竟然就是你……古巫族的巫女娘娘所制造出来的人，那么他们又会怎么想？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心情呢？就算你杀了我，可是万一有人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么……那么他们的心中又会作何想法？是感谢你还是憎恨你？恐怕就算是他们自己，心中也是摇摆徘徊不定的吧？”
他口中微微的笑了两声，只是这一个刹那，过往时日中，流露在他身上的杀气和戾气，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只是，他此刻所说出的问题，是真实的，是不曾带有任何欺骗的，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存在他身上的，还剩下什么？
一切过去后，他心中剩下的，唯有那一份早已随着时间而远去的、流逝的记忆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