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看着他们那种等待的但依旧有些神伤的目光，不知为何，深深叹了一口气，面色难看，但还是最终选择说下去。
“那天普智师叔醒了以后，一开始还是比较安静的，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看见师父的时候，突然之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整个人全身颤抖不止，且泪流满面，口中大声叫着……只是那声音非常哽咽、嘶哑，我和师父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和师父看见普智师叔这样一副面貌后，当下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激动，而且面色还非常绯红，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师父，好像要诉说什么似的，接着，他用手指着师父，师父快步走了过去，就在师父想要问话时……”
说到此处，法相的面容上忽然闪过一丝犹豫伤痛之色，向着一旁的普泓上人看了一眼，但见普泓上人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面色平和，依旧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此刻，鬼厉和碧瑶相互对望了一眼，但听碧瑶突然插口道:“之后怎么样了？他说什么了么？还是做什么了？”
鬼厉却在一旁沉默不语，似乎他早已看见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似的，好像他早已明白了一切，只是想起十年前那绝望到心死的日子，他真的很想忘记，可又如何能忘记？
只是每每凝望夜空之时，往日是谁，领会心中疲惫？
只是每当痛心的时刻来临之时，他都想忘掉错对，忘记过去，希望只记得当年那快乐的日子，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随着那些鲜红的血液流淌，终究是不可能了……在也不可能了。此刻，法相看着鬼厉那沉默的目光，微微沉吟了一番，接着说道:“那天，普智师叔一直握着师父的手，他好像全身都崩溃了，就连意志都已经不存在了，好像一个幼小孩童一般，面色上痛苦不已，脸上泪痕不止，就那样靠在师父的身上失声痛哭……”
“什么？他哭了？”
此刻，鬼厉听到这里，在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之感，竟是一时忘记了一切痛楚，猛然站起身，目光直直盯着法相。
是啊，奔波的风雨里，放纵自己不羁的醒与醉，所有的事情又一次闪现在眼前，漂泊的风雨中，风吹过的时候，慢慢静止下来，可是这样的心意谁能明白？还能在还给谁？到底有谁能清楚呢？
也许一切的一切痛苦之事让眼泪带走后，留下的，就算是夜，也会憔悴吧！
而且，在他或者他们的心目中，那个和尚……那个普智和尚，不论干过什么，他就是他，不论是鬼厉还是碧瑶，在记忆印象中，他也不可能会流下眼泪，他也不可能会如此懦弱才对，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一个摸样的人！
法相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当时我们也吓了一跳，因为普智师叔从不曾如此，只是那一日，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哭的如此伤心，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伤心难过？可是看着他的模样，竟是一副痛心疾首、痛断心肠、痛不欲生、悔到极致的神情，一时间，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记得那一日，普智师叔失声痛哭道：师兄，师弟做错了事情，万死难赎，而且这样的滔天大罪，即便是让我死一万次，也不能补偿那些已经死去的亡灵了。”
鬼厉面上的眼角又是紧紧抽动了一番，口中却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而碧瑶坐在那里，口中却也同时没有说出任何言语，不是不想说出，而是无话可说，听着这样的话语，她还能说出什么？
此刻，法相声音低沉，口中缓缓道:“当时我心中震惊万分，不明白普智师叔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自己这样痛断心肠，不过，看师叔的模样，自是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他当时的样子几近疯狂，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好言相劝，希望他先将身上的伤养好，一切事情等到伤好了以后在说不迟。”
“可是普智师叔却坚持要把事情说完，并说他为了回来，已经服用了三日必死丸，不出一日左右，他就必死无疑，临死前，他有大事要说，并且有大事要托付，若不听他所言，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死的安心。”
“只是我们听到此处，心中又惊又急，本想让他多多休息，但是在普智师叔的话语中，只是不论怎样，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什么，本来我以为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一时间神志不清，所以才会想说些什么事情，不过后来才明白，他所说的事情，竟是这样一个大逆佛主，罪恶无边的事情。”
说到此处，法相又是停顿了一下，一旁的普泓上人低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法相听了，也同时口中涌颂了一句佛号，然后看着鬼厉和碧瑶，望着他们渐渐变得悲痛伤心的神色，接着道:“当时普智师叔面色难过的望着师父，拉着他的手，满目泪痕的诉说着他在青云山下所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都不曾落下，只是我们几个人在一旁听了，却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毛骨悚然。普智师叔当时所说的意思，是为了想让道、佛两家参悟一起，这样可以增强法力修行，不过当他上山后，和道玄真人谈这件事情的时候，道玄真人并没有答应，所以他很失望，最后孤独一人向着山下走去，最后就在那个风雨之夜，他来到了那个“草庙村”的小村子中……然后发生了那种事情……”
“你不要说草庙村……我不想听……”一时间，鬼厉一下子站起身，心神激荡之下，他就那样狠狠的扶着桌子，居然一使劲，把桌子的一角给生生拧了下来，顿时化成兹粉，一点点从他手中散落下来，然后飘散无疑。
法相向着那个桌子看了一眼，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但口中仍是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都清楚，你们当时也都看见了……所以我……”
鬼厉面容上的神情又一次变化无疑，拳头紧紧握着，一双通红的双眸中，却显露出无限痛苦之色。
碧瑶在一旁转过头，不想有人看见她那眼角带泪的痛楚容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