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洞府。古老的禁地内外，鸟鸣山幽，除了能听到远方山峰之中传来的隐约嘶吼争斗的声音，在就听不到任何的喧哗声了，这里，似乎除了徐徐微凉的山风从远处幽幽吹拂过来外，在有的就是满山青翠的树枝或者悠悠绿草也跟着一起摇动摆晃，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人间景象，如坠仙境一般。
幻月洞府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下，古朴的洞外石壁看上去已经脱落了很多，仿佛记载着古老的岁月在这里悄然无声的流淌而过，而此刻，这片山野不知为何，也似乎悄无声息的沉默着，更是古老的禁地之中，似乎有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在默然注视着前方静静伫立又相互对望的三个人。
多少年的悠然时光，就好似这般悄悄流过，当他在蓦然回首之时，昔日的朋友，究竟还能剩下几人？
田灵儿就那样一直沉默无言的站在那里，面容上的神色表情依旧来回剧烈变化不停，只有她的那双如水般的眼眸，一直没有离开鬼厉的身影，确然没有像一旁的碧瑶看上一眼，只是那个默默伫立在她眼前的男子啊，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啊，真的就是当年的那个平凡的张小凡么？
终于，她的眼中饱含热泪，饱含着无限痛楚之意，声音低沉而略带一丝沙哑之气，道:“你……或者说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张……不，你们这是为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和一个老人过不去呢？”
鬼厉看了看一旁的碧瑶，但见她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田灵儿，看着那一抹通红衣襟，口中平和道:“他……不是我们杀的……请你弄清楚在说……”
还不等她说完，田灵儿忽然大声道:“我有问你么？你在这里装的什么好人？”
碧瑶:“你……”
一句话说出，自是她心绪难平，倒是十年前，他们就互相见过，也同行过一段时日，自是明白一些对方性格，但见她面上怒气难平，但似乎因为鬼厉的关系，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一旁的鬼厉面上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默默抬眼向着田灵儿望去，那个少年时期对自己那样关切的师姐，面上隐约有着几分愤怒之色，有着几分痛苦之情，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刚刚那种痛苦不已的表情，仿佛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模样啊！
就像是，十年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熟悉的，就在那场比武的午后，同样的，那痛苦的泪水流下面颊之时，那时的他希望自己的师姐永远靠在自己的肩头，就那样，永永远远。而今日，她就那样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站立在灿烂的阳光下，头一次，用着那悲痛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口中质问着。深深的密林之中，无限微凉山风吹拂着他们三人的周围，更好似暗中有着一双幽暗的眼眸，冷冷注视着他们三人的身影。
一时间，红、绿、黑三色衣襟在他们的身旁来回相互交织，似乎在轻声诉说着别样心绪。良久。鬼厉深深凝视着她良久，口中缓缓说了一句，道:“是因为他挡了我们的路。”
“什么？”
田灵儿口中不可思议的大喊一句，然后微微轻哼一声，随即，她抬首望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对着自己的内心深处在诉说着什么一般，片刻之后，当她再次回头时，依旧是一副说不出的痛苦神情。
她就那样深深看着鬼厉，看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但此刻却又无比陌生的面容，口中低声道:“从当年我见到你，然后将你带回青云山，继而发生的一切的一切，我都一直拿你当我最为疼爱的小师弟，一直都是，这点你知道么？”
鬼厉眼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泪水在眼中打转，但见他深深凝望着田灵儿那张美丽容颜，慢慢的点了点头。
田灵儿就那样深深凝望着他，然后口中沉声道:“在我的心中，一直以为，你和我不禁是师姐师弟的关系，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所以就算你叛出青云十年之久，我也一直心存希望，一直觉得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师弟，一直希望将来有一日，你可以迷途知返，重回正道。”
她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凄惨痛楚的表情，就那样，怔怔的望着他，这种失望而痛楚的模样之中，还带着一种无名的恨意，口中哽咽道:“可是，我……我现在才发觉，我真的是错了，真的是错了，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是不是……十年间，我一直都是错的……是的，错的一直是我……原来我一直活在梦中一般，其实我早该明白的，你已经不是我当年最为疼爱的小师弟了，你现在是魔教的大凶之人，你就是江湖中，人人望之生畏的鬼厉了……”
她凄楚的笑了一番，面上的神情更加凄楚至极，只听“嘶”的一声，锐响之声，响彻世间，周围忽然间，红光大盛，琥珀朱绫愤然出手，气势如虹，给人一种经天纬地之感，那种通红如血的光芒，映衬着田灵儿年轻却悲切的面容，仿佛有些令人揪心不止。
“从今以后，你我师姐之情，今日在此……我们……”
说着，她撕下一块红色衣襟，那衣襟被她猛然抛上半空之中，随着琥珀朱绫发出的声声锐响，红色的衣襟顿时破碎成千条万条，一时间，悲伤之感，涌向四周。
更是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同斩钉截铁一般，继而那红色光芒再一次闪烁过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凌空在冰冷的地面上横扫而过，轰然响声久久传动，良久方息，无限尘埃过后，留下的横隔在三人中间，地面之上深深的一道深痕。
鬼厉的面色上突然起了变化，一旁的碧瑶看得分明，只是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些什么，她还能做些什么？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一切的一切，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只是此刻的鬼厉的身子，不知因为内疚还是痛苦，自是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了一番，他的眼角又是深深抽动一番，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那条深深碎痕，面上又一次露出了难以遮盖的一丝痛苦之意。
那条碎痕如此的深，好似深无止境一般，如此镶嵌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他如此望着地上的那条痕迹，就那样深深凝望，似乎一时间，刚刚田灵儿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也似乎都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