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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伤痛

清晨,天色微微朦胧亮起的时候,青云山周围地界中却乌云布满湛蓝的天空,不久就下起了小雨,雨势一点一点由小变大,但见雨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雨滴如同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从屋檐、墙头、树叶上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最后连在一起,形成水柱。

而天空很快的变成一片灰蒙蒙的颜色,淅淅沥沥的雨滴声无处不在,将高耸入云的山脉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显得如此迷茫而神秘。

无尽的雨水拍打着地面,把一切照的如此朦朦胧胧,更是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般,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狂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周围之中,似乎雨水拍打着翠绿竹叶的声音,就算是过了千年万年也不曾有所改变,在青云山上永远显得孤独死寂落寞,从延伸出来的因为年岁久远而长有青苔的房屋瓦顶间,水珠一点一点掉落下来,形成一道道水帘,一丝丝一缕缕如同晶莹珍珠般缓缓落下,落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溅起丝丝透明的水粒。

风中有雨,雨中有风,风风雨雨、雨雨风风,在寂寞的风中,周围在一次诉说着无尽的悲哀伤心之情,那冰冷的风啊,在四周无尽吹拂,带着淡淡的湿气与忧愁,在窗台旁来回漂浮着,似乎在低声诉说什么,也似乎在眷念着什么。

陆雪琪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迷茫的雨水和朦胧的远山,那远山连绵不绝的漂浮在眼前,似乎显现的如此不真实、不真切,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寂寞哀伤,似乎周围有的依旧是无尽的风雨声和雨水拍打竹叶的悲凉声音,永远的无止尽一般的回荡在天地山水之间。

微冷的山风过处,她那乌黑的秀发轻轻随风飘起,缓缓的飘拂在她那绝世的面容上,似乎一时间,一种冰冷的感觉泌入雪白的肌肤之中,她轻轻抿着苍白的嘴唇,一只玉手抚摸着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窗台,就那样看着远处朦胧的山峰,一时间,风声雨声无限的传入耳中,似远似近,最后仿佛化成一汪淡淡的湖水,落入深心之中。

只不知,此刻是否深心之中荡起阵阵涟漪?

只不知,此刻是否深心之中荡起阵阵波涛?

脚步声在屋外轻轻响起,是谁,在轻轻叩门,陆雪琪蓦然回首,从一片迷茫的雨雾中悄悄回过神来,走过去,缓缓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自己的师姐文敏。

陆雪琪望着文敏那张关心的面容,憔悴而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丝丝笑意,口中轻轻道:“师姐,是你!”

文敏看着她那张苍白憔悴的容颜,皱了皱眉,慢慢走了进去,陆雪琪随即关了房门,两人在简朴的小屋中坐了片刻,文敏先是看了看整齐的床铺,却见床铺上整整齐齐,并没有折叠的痕迹,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昨晚你一宿没睡……师妹啊,你这是何苦啊!”说着,又是叹息不已。

陆雪琪抬首看着文敏那张担心的面容,口中静静道:“师姐,我真的睡不着啊!”

文敏看着陆雪琪那张憔悴苍白的面容,心中似乎被芒刺刺中一般,生疼而又好似流出了血,她自是比陆雪琪早入小竹峰门下,不过私下里,两人一直交往甚好,以陆雪琪这种高傲冷清的性格,除了恩师水月大师以外,平日里只有文敏与她最为要好,能说上几句话,不过,至于其他女弟子,则与陆雪琪也有甚好交往,不过话语倒是比文敏要少了一些。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尤其是陆雪琪苏醒后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可以说麻烦不断,文敏看在眼中,心中也颇为着急,无奈,她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却依旧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雪琪与师父和青云门各位掌门间越闹越僵、越闹越大。

房间中又是沉默一片,如此沉默的气氛蔓延在她们的身旁,文敏也不知道,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下,她还能说些什么,良久。陆雪琪怔怔的看着文敏心疼的神色,口中轻轻道:“师姐,这一次的事情,都是为了我,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总是……总是为我担心……”

文敏面色一怔,口中缓缓道:“怎么了?雪琪……你这是……”

陆雪琪低首轻轻道:“对了,有件事情,想问一下师姐……”

文敏点了点头,道:“雪琪,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吧!你我同门师姐妹多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口呢?”

陆雪琪道:“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前些日子大竹峰的田师叔和苏茹师叔亲自带着宋大仁师兄前来提亲,不过……那天师父却当面拒绝了,而且……还当众大吵一架,这件事情……是真的么?”

文敏低首苦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心疼之意,缓缓摇头低声道:“哎……那天的事情……其实我已经想到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你自己也受了不少苦,其实……你应该想想自己,至于我们……我和他看来是没有缘分了……而且,你也知道师父的性格和她内心所想,师父从很早以前,就一直讨厌大竹峰的人,看他们就不顺眼,所以……”

陆雪琪低首沉默不语,片刻,口中又一次苦笑一声,道:“师姐,其实……其实不是那样的,那天是我错了,因为我顶撞了师父,触怒了她老人家,所以师父她才那样愤怒,不然……师姐,是我连累了你,否则,有苏茹师叔前去,而且田师叔也前来一同上门提亲,你们的事情多半能成……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师姐,是我对不住你……”

文敏低首笑了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好了,其实你也不要这样责怪自己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也没有什么焦虑的地方!而且当时师父也是在气头上,将来也许就会出现机会的……”说着,她又看了一眼陆雪琪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就那样深深望去,似乎心中更是疼痛不已,口中低声道:“我的事不要紧,倒是你自己,到底现在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因为……”说着,低声道:“总不能因为他……你就这样和师父僵持下去吧?”

听到师姐口中所说的那个他,陆雪琪的心中不由紧张一番,面色一白,沉默无语。

文敏看着陆雪琪苍白憔悴的面容,口中低声道:“师妹,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和他……其实作为师姐,我真的不想说些什么,不过,你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张……只是他从十年前已经坠入魔教……虽然他是因为……但是魔教之地,万人唾弃……还有那个魔教妖女……再者此番退一步来说,你从西南魔教回来,在那里,我相信你都看见一切了,那种激斗的场面……所以……”

说到这里,文敏忽然停了下来,住口不说,因为她正好看见此刻陆雪琪的面色更是白了一白,似乎已经失去了血色,就连她那清亮的眼眸中,此刻也充满了深深的痛楚之情。

房屋中忽然又是静默几许,片刻无语。窗外,依旧充满了无尽的风雨声,沉默无语。良久。文敏还是低声开口道:“恐怕……张……他只怕真的已经不再人世了……那些妖兽,你也知道,它们的实力确实出乎人的意料,所以……你这般执着苦楚的等待一个人,到最后,也许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最后苦的也许只能是你自己。”

陆雪琪面色苍白,口中片刻无言,但见她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窗台走去,静静伫立凝望着,那山水之间的雾气,朦胧缠绕,如梦如幻,给人一种不为实际的感觉,就连此刻扑面而来的冰冷风雨,仿佛也在这孤寂的天地中拥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我知道……”

这个清冷无双的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在这一脉冰冷朦胧的烟雨中,轻轻说道:“也许都是我的错,也许他早就走了……真的走了,有时候我在想,这样一来,也许他就可以解脱了,也许这样一来,他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中,就会永远幸福快乐,不会在有任何苦恼和痛楚……而且……我知道,师父责骂我,并没有错,因为那件事情……不,从一开始来说,这都是我的错,错的都是我,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痴心妄想……是我不应该……是我不应该……”

她的声音之中竟是越说越说不下去,越说越带有几分哽咽之声,文敏站起,正想上去安慰她,却不想,陆雪琪忽然转身,一身楚楚白衣随风飘动,更是在那冷风徐徐间,显示的如同孤单落寞的云彩。

她那眼角带着晶莹剔透的泪,但看上去,也似乎同时存在着珍珠般的透明水滴,真不知道,她的脸上流下的是雨还是泪,她的口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一丝凄楚、凄婉的口气道:“师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师父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纵然我也想斩断这情丝千万次,可是终究无论怎样,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斩不断,割不清,而且我如何也逃不掉……只是,自从西南回来以后,我对着自己深心之中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死在那场惊天浩劫中……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完结……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是……每天我睡着之后,就会梦到那一片血海茫茫的恐怖景象,还梦到……他已经……”

说到这里,陆雪琪忽然停了下来,她神色悲楚,就那样身体微微颤抖,以至于让文敏看着有些心惊胆颤,但很快,她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她的眼神之中,仍然带有一丝伤感情怀,道:“然后……我每每惊醒坐起,脸上冷汗淋淋,如坠冰窟……”

她默默的看着文敏,然后神情渐渐脆弱,仿佛身子也开始轻轻颤抖,道:“师姐……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我的心中……全部都是……都是……”说着,在也忍受不住内心的脆弱之情,更是她脸上泪痕点点,一下子扑入到文敏的怀中,文敏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紧紧拥抱着她,只觉得她单薄脆弱的身躯微微发抖,耳边,再度传来她低沉的话语。

“师姐……我的心中全部都想着他……我实在受不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真的……我……”

文敏沉默无语,紧紧抱着从未如此脆弱颤抖的陆雪琪,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孤高冷清的冷艳女子,此刻却成为了世间最为悲伤痛苦的人。

沉默的气氛又一次笼罩了一切,也遮盖了一切,窗外风雨愈急愈大,风雨声中似乎还传来了低低的哽咽声音,在小屋之外,竹林边缘,水月大师默然伫立,手中打着一把油布雨伞,眼光怔怔的望着那间风雨中愈加凄楚的“摇摆”房屋。

是不是,这一切再一次如此不真实?

是不是,这一切再一次如此不现实?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那样默默伫立。

然后,她慢慢转过身去,消失在一片茫茫竹海之中。

天地间,风雨潇潇,潇潇风雨,几多风雨几多忧,几多情愁几多苦,原来,又是一片凄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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