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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内乱(二)

夜色深沉,深沉夜色,自是外面的天又一次深深沉寂下来,漫无止境的黑夜又一次深深笼罩其中,似乎就连紧张的气氛也开始慢慢进入沉眠状态,幽暗的灯火缓缓消失不见,似乎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不过……除了那个清冷寂寞的灵堂。灵堂的门依旧向外敞开着,凄冷呼啸的夜风无尽的吹拂着这个冷清寂寞的灵堂中,把供桌上那依旧燃烧的蜡烛吹得明灭不定,更是暗黄的光线照耀着秦无炎那孤独的身影,投在地上,照射出丝丝怪异的影子,门外远处,似乎黑暗的最深处有着什么声音在轻声低语,似哭泣、似奸笑,又似乎根本听不清那到底在诉说着什么伤心往事,能听到的,却又那么不真实,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有着寒冷冰凉的意味。

此刻,灵堂上那几根还在苟延残喘的残烛依旧在照亮着这个冷清的小屋,似乎在这个山谷的漆黑夜晚,屋外还飘荡着幽幽的淡淡薄雾,如同一缕轻烟一般,在黑暗的角落里,远远飘荡开去,变幻着不同形状和姿态。

此刻,秦无炎依旧在彻夜守候灵柩,静静的,这里依旧只有他一人。

他默默的跪在那里,低着头,目光飘忽不定,更是似乎他在看着什么,而在他面前的那个铜盆中,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的纸钱,时不时的随着冰冷夜风悄然颤抖,偶尔有着丝丝黑色纸屑被冰冷的夜风吹起,离开铜盆,缓缓飘荡在屋子中,然后飘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似乎带着无限凄凉的感觉。

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着一双黑色眼瞳,在怔怔的注视着这一切?

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着丝丝低声话语,在黑暗中隐隐传来?

身后,阵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响起,踏在冰冷平整的地面上,走了进来,秦无炎身子颤抖了一下,倒是这样一个令人无限恐怖惊悚的时刻,自是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换成谁,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见他回头望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面色上无不惊讶,显然此人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刻,苍松道人一脸凝重的站在他的身后,秦无炎默默的看着他,口中并没有说出什么,苍松道人也看了看他的神色,两个人默默对视间,久久无语,然后苍松道人慢慢走到灵柩前方,看着那灵牌上的几个大字,拿起供桌上摆放的细香,放到一旁的残烛上点燃,对着灵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慢慢把手中的细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此时,苍松道人又是转头看了看秦无炎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但见秦无炎微微低头,算是对他的回礼,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口中却很是平静且礼貌道:“道长能来拜祭师父,在下感激不尽。”

苍松道人微微点了点头,口中平和道:“此话要说回十年前了,若不是十年前老人家把我纳入万毒门下,也许现在我还身无居所……只是这一炷香上得有些迟了,但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秦无炎依旧跪在那里,朝着灵位默默看了一眼,口中淡淡道:“这倒无妨,道长只要心意在,这比一切都强,想必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很多的。”

苍松道人又是细细看了秦无炎一阵,就那样默默看了一阵,忽然笑了一笑,道:“秦公子,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啊,你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和我接近,只是,你似乎很讨厌我。”

秦无炎微微抬眼,看着他那有些沧桑的面容,倒是心中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一说,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差异之感,自然有些奇怪,但见他又是看了一眼苍松道人,口中依旧平和道:“我看道长还是有些误会,阁下一直都是家师的座上宾,在万毒门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无炎岂能有不敬之心?只是此刻家师不幸辞世,在下心中悲痛万分,所以才会如此,若是此番有失礼之处,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苍松道人脸上依旧微微一笑,目光缓缓游走在供桌上面的毒神牌位上,更是看着万毒门门主的信物小盒,那小小的盒子就那样安静的摆放在那里,苍松道人看了片刻,忽地从他的身上传来几声低沉怪异的虫鸣声,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秦无炎面色一变,又看了看苍松道人,但见苍松道人也是直直看着他,然后笑了笑道:“老门主啊,其实你这个徒弟啊,真是了不起啊,这样,你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秦无炎面无表情,又是看了一眼苍松道人,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严厉光芒,沉声道:“道长,你这话何意?”

苍松道人转头,又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轻轻的挽起袖子,秦无炎目光紧缩,更是看到他的肩膀上紧紧绑着的一个小盒子,此刻,里面发出的怪异声音正是清晰的传进秦无炎的耳朵中。

苍松道人的面容上带着神秘笑意,缓缓的抬起这只手臂,当这只手臂上的盒子稍微接近灵位之前放置的万毒门掌门的的信物的那个盒子时,突然里面也发出了低沉而清晰的虫鸣声,似乎与苍松道人手臂上的盒子中发出的声音居然一模一样。

苍松道人缓缓垂下手臂,又转头望着秦无炎,口中平静道:“这里恐怕也是七尾蜈蚣!”

秦无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待他再度睁开双眼时,眼中金光大放,整个人从刚刚那种颓废沉默的神情中缓解过来,更是整个人看上去沉稳精干,只见他缓缓站起身,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紧盯着苍松道人,口中缓缓重复道:“七尾蜈蚣!”

原本冷清寂静的灵堂中,在他这般缓缓站起身后说出的一句话间,似乎周围变得如此明亮照人,而原本周围冰冷寒冻的空气似乎也转瞬不见,剩下的,只有无尽凌厉的杀机重重!

苍松道人的面容上似乎并没有看出任何畏惧害怕的意味,反而面色越加从容自若,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一般,面容微笑了一下,冲着秦无炎轻声道:“哎……现在的万毒门啊,你觉得如果你师父还在世的话,看到白天的那一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他会不会生气?”

秦无炎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师父他老人家聪明睿智,早就看破这些门下弟子的一言一行了,只怕不说白天的事情,就算是我等弟子在这里互相残杀,也只怕他老人家在一旁看着笑话而已。”说着,又是低声冷笑着,似乎冥冥之中,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后方,又是无限冷风呼啸吹过,自是冰冷的感觉再一次围绕在两人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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