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认识他,又是怎样把房租给他的?”
“是我们这村里周保财给搭的线。你去找周保财问问吧。”
没法子,我只好又去找了周保财,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先前租房的那哥们,我对那哥们讲明了来意,又讲了我们所遇到的事情,那哥们说道:“我在东墙上留了字,让你们不要开窗,怎么你们偏偏开了那窗呢?”
我抬眼看着那哥们:“第一是住了一年多都没出事,第二是好奇,所以……”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哥们继续说道:“我们和你的经历差不多,我劝你尽快回家,看看你老婆怀的孩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听这话我吃了一惊:“会有问题吗?”
“说不准,不过我想,你们已经难逃此劫了,你看见那红光应该说是你老婆腹中胎儿的血光,胎儿的骨血已经被那小鬼给吸食了。现在恐怕你的孩子已经是无骨无血只剩下一个魂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别忘了咱这可是山东阳谷县呀。”
“阳谷县又能怎样?难道是因为阳谷县就闹鬼不成?”
“在宋朝时期,这里曾有一个很有名的人物,那人在这里杀了他的嫂嫂。”“你说的是武松?”“正是!只是武松并不知那时他嫂嫂潘金莲已经有了身孕,潘金莲淫荡,死了也就罢了,只可怜那尚未f出世的小生命,也因此胎死腹中。武松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后被发配去了孟州。四邻只好帮他把潘金莲草草地埋葬了,就埋在了那楼外西窗下的古槐下面。潘金莲死于非命无法投胎转世,她和那个尚未出生的胎儿的魂魄便依附在了大槐树下,成了古槐下的凶魂。月属阴,月圆之时属大阴,且再逢下雨便成了极阴,凶魂在极阴之时最易出来作恶,害人性命。这就是自我搬出那鬼楼之后所能了解到的所有的事情了。我也是好奇心的驱使,才使我要去揭开这件事,只是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我仍不知怎样降住那凶魂。”
这哥们草草地给我讲了这些,我的心里越发地害怕起来,不降住这凶魂,我的二十几万不白扔了吗?更可怕的是柳儿腹中那孩子,那可是我的骨血呀!我魂不守舍地告别了那哥们返回了小楼。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办?嘴里不断地小声说道:“这样漂亮的小楼,怎么就是凶宅呢?潘金莲,你活着时害死了武大,难道你死后还要害人不成吗?”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行?我这样不行的,我必须马上去找柳儿,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的孩子。
我慌手忙脚地跑到了丈母娘家里,柳儿看见我愣住了:“你不是要出差吗?怎么没走?”
柳儿这一问,一时间我又不知该如何答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先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孩子大人都平安,我才走得安心。”
柳儿笑了:“亏你还这样惦记着我们娘儿俩。”
果不其然,检查结果很不好,又做了B超,医生一脸奇怪的样子看着我们。似乎她不知道该如何对我们讲。想了一会儿,她把我单独叫到了她的办公室里,“你夫人腹中的胎儿很特别,能听到胎音,但在B超里只能看到一个很虚的轮廓,像是一个胎儿的影子却不是胎儿,我从没见过像你夫人这样的怪事,我无能为力了。”
我着急地说道:“那就做掉罢!”
医生面带难色:“我只会做掉胎儿,却不知怎样做掉影子。请恕我无能为力。”
医生的话无疑对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一直想对柳儿瞒下去,现在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我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柳儿看着我问道:“出什么问题了吗?”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
“做掉!”我肯定地回答。
“好吧,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
“医院做不了?”柳儿吃惊地说着,“这怎么可能,医院做不了?哪儿能做呢?”
我看着柳儿,眼泪几乎都要流了下来:“柳儿,当初,当初真不该买了那楼。”
“这跟那楼有什么关系吗?”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发现那楼有问题,所以才让你回娘家去住,但已经晚了,那小鬼儿,已吸食掉了我们孩子骨血,你腹中只剩下了我们孩子的灵魂。现在你怀的成了魂胎,也就是俗话说的鬼胎。”我看着柳儿,柳儿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的眼泪也在脸上慢慢地滚动着。“柳儿,原谅我,是我不好,害了你,也害了咱们的孩子,鬼胎,医院无法医治。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个懂些法术的老婆婆,只有她能拿掉这鬼胎。”
柳儿哭了好一阵子。事已至此已经再无他法,无论柳儿有多伤心,她还是跟着我一起去找了那个懂法术的婆婆,把鬼胎拿掉了。安顿好了柳儿,晚上,我又返回了小楼,我的二十几万不能白扔,我不能让那凶魂在我的家里作恶,我必须除掉它。我拉开了西窗的窗帘,又看到了那古装的女人,想来这就是潘金莲了,我心里仍是异常地害怕,但还是大声说道:“潘金莲,你这淫妇,做了鬼还不老实,你要怎样?”
“呦,这位小哥呀,你身边的小娘子呢?这会儿身边没人要不要我来陪陪你呢?”说着细腰慢扭,又把那已经被撕开的衣衫往后退了一些,露出了一对白滑酥润的窄肩,玉臂慢抬,手上的指甲也不再是紫黑色,而是细而白嫩,她用那纤纤玉指轻轻地在那两只挺拔酥松白嫩的乳房上弹动着。只是那胸前窟窿里还在往外冒着血。又见她莲步轻移向我走近了一些:“你虽比不得那西门大官人风流倜傥,可比我家武大强多了,那武大三寸丁谷树皮,跟他一夜也恶心十年。我这一辈子呀……”
我不知是害怕,还是被她调逗得有些难以把持自己,只觉得心跳都快了许多,气喘也粗了很多。
“淫妇,到如今你还敢这般说话,难道你胸前那窟窿不痛吗?”
那古装女人看了一眼胸口流血的窟窿:“这是那武二赐的,那武二又比西门大官人强了十二分,死在他的手下做鬼也痛快。只是那武二千不该万不该拿了我的头走,让我现在肩上无了东西轻得难受。只想寻个头来。”说着那鬼影又走近了几步,几乎就在我的背后。“小哥若是肯把头借我,今日我必让小哥风流快活个够呀。”
我不能再看着那窗子了,我必须转过身来,面对面地与这凶魂斗。想到这我猛地一下子转过了身。“要想取我头,来吧!”这时我才发现身后空空的并没有什么凶魂女鬼。
“哈,哈,哈……小哥你怕了,你的头,我还看不上呢。要借,也得借那漂亮女人的头呀。”这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你在哪,出来!”没有人回答,楼里死一样地寂争。钟表的声音显得异常地响。心跳的声音和着这钟向响声,我的气喘得都不均匀了。怎么办?我怎样才滗降了这鬼?鬼在暗处,我在明处,难提防呀。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泰山那老僧人,老僧人竟然能从乏们的面相上看出那样多的东西,想必是个高僧,看我得去趟泰山请这高僧出面了。在这鬼楼里,我又痛苦又心惊胆战地挨过了一夜,欠日天一亮便踏上了去泰山的路。在泰山寺里我又找到了那个老僧人。这次我也像妻子柳儿一样对佛祖非常的虔诚,上了香,也给老僧人迕了礼。老僧人眯着双眼:“施主,解铃还须系铃人呀。老我对那凶魂也·无甚好的办法。”我又施一礼:“老师傅,你总不能让我回到八九百年前去找那武松,让武松来降了那潘金莲吧。”
“时不可倒转,那武松已仙逝了,又怎可以回来帮际降了那潘金莲呢?只是那武松生前已是得道高僧,你何不去那武松曾出家的钱塘六和寺里求援呢?”“谢谢师傅指教。”我不敢怠慢,急急地去访当日武松出家的六和寺。赞了好几日的工夫,终找到了那个寺院,六和寺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寺院已显破烂不堪,香火也不甚旺盛我这心里一下子冷了半截,就这小庙能有什么人帮我降了那凶魂?抱着侥幸心理,既来了总不能白跑。我找到了寺院的住持,施了大礼,秉明了来意。那住持道:“我这庙虽是又小又破,但降这凶魂你是找对了地方。当日武大师圆寂时曾留下了两粒佛骨舍粒,这本是镇寺之宝,为了除这妖孽你暂拿去吧!”
我千恩万谢地拜别了住持,小心地捧过了武大师的佛骨舍粒回到了小楼。把它供在了西窗下,每日为他进香。
这时已经到了阴历八月。这一年的雨水出奇地多,又一连下了几场雨,眼看到了中秋节,这雨仍没有停的意思。
中秋节到了,我去丈母娘家里看过柳儿,与柳儿一家人一起吃过饭,便又回到了小楼。“月圆阴雨夜,重帘落西窗。楼外听婴泣,切莫开窗望。”这些字不断地出现在我脑中,又是一个月圆阴雨夜,也不知从六和寺中带回的武大师的佛骨舍粒是否管用,心里还真的是担心得厉害。
夜神秘可怕,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两眼直勾勾地盯住西窗,耳也提高了警觉。雨淅浙沥沥地下着,这搅人的雨,这烦心的雨。西窗上放着那武松的佛骨舍粒,还有我刚刚上过的香,香火一跳一跳地也似鬼火一般。
“哇,哇……”婴儿哭声,由小到大,由低到高,又似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只见那装舍粒的盒子一亮,发出一道光来,哭声立刻止住了。借着这光我又看那古装女人,胸前没了血窟窿,衣着也甚是整齐漂亮,腰身更显婀娜,只是那头仍是虚晃晃的还是那样的不真切。那女人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西窗下:“叔叔,你来了,真真地想煞人呀。”
隐隐地我看到了西窗上站着一个手中持刀的高大男人,从他的衣着看应是宋朝时代的人,那么这人当然就是武松了。武松皱了一下眉头,厌恶地看着古装女人说道:“嫂嫂,你生前害了我兄的性命,我害了你的性命,今日你何苦找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来寻仇呢?”
“叔叔,你杀了我,我不怪你,死在你这等英雄的手里,死而无憾。只是你杀了我却连累了我腹中那小生命,可怜那小生命它未能出世就死于非命,便在这古槐下成了凶魂,专吸胎血使自己成长。我见他实在可怜未去阻止罢了,我却未曾害过什么人呀。”
听了这些我心里气呀,这潘金莲现在还敢说未曾害过什么人,那日我亲眼见她掐住柳儿的脖颈险些要了柳儿的命呀。不等武松说话,我大声说道:“你这淫妇,那日我亲眼见你掐住我妻柳儿的脖颈,怎的这会儿见了武英雄又不敢承认了。”
那潘金莲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武松说道:“叔叔,你取走了我的头,我肩上空得难受。再说一个无头的人,还能思什么,想什么,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只是这骨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今日哪怕叔叔你把我打得魂飞魄散,我也要说来。”潘金莲抬眼看了一眼武松,武松只用眼角瞥了一眼潘金莲,并未做声,潘金莲继续说道:“当日,叔叔打得老虎,在阳谷披红游街之时,我便看中了叔叔,从心里爱上了叔叔。那日虽与西门庆有染,也是恼叔叔不理睬我,但心里却不敢忘记叔叔,今日做了鬼也要把这些心窝里的话说给叔叔。”
听了这话,武松大为恼怒:“你这淫妇,做了鬼还是这般淫荡,你与西门庆做出苟且之事,害我兄长性命,莫非也是我武松之过不成!休要再狡辩,你是何等样人,我武松心知肚明,今日不打散了你这凶魂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说着举刀向那潘金莲打了过去,只见星星斑斑的亮点跳动了几下,便不见了那古装女人。那提刀的男人,把刀往树上一抛,那刀落之处,也是星星点点光斑跳动便暗了下来。“孩子,我本不该害你性命,那只是无意中之事,今日更不该散你魂魄,只是你已吸食多个胎儿的血气,怎能容你再作恶下去。”
那男人的影子从窗下跳上,走到了我的床榻前,我不知他要做甚,心里紧张,身上已渗出了冷汗,那男人说道:“我已替你除了凶魂,安心地住吧,只是可怜那孩子,魂魄飞散了,望你能去泰山求僧人为那孩子作法,超度他吧。”
不容我回答什么,只见那装舍粒的盒子一亮,那男人的影子也没有了。外面的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着,夜仍是那样地神秘。此时的鬼楼也更显神秘。
次日起身忙打开西窗向外望去,那古槐下,片片红色,似血一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孩子魂飞魄散后留下的痕迹,是不是那凶魂吸食的胎儿的血。
我没敢让妻子很快地搬回来,即使来也只是白天,绝不敢让她在这里过夜。我自己孤身又在这楼里住了一年多,也曾遇到过月圆阴雨夜,却再没听到过婴儿的哭声,这楼里再也没闹过鬼。这样我才又把妻子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