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疑问让我一直不敢确定您未死。当然,我想现在这两个疑问可以一并解决了。答案就是您将全身功力输送到那个替死鬼身上。大尊破天关看作是毕生理想,自然想不到有人会把功力全转到别人的身上,因为他不知道对某些人来说,权势更胜一切。而他既然知道那人的功力,自不会有疑问,对别的也就不会太在意,而以您的能耐,要养一个相貌,甚至气质与您完全相像的人也就不是难事,自然便可以瞒过绿元大尊。失去武功,铁马王自不必太忌讳你了。我说的可对?”
父亲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但是你所说的还是在假设的基础上的猜想以及验证,你究竟是凭什么断定我未死的呢?”
“这就要牵扯到父亲布局的一个关键人物了,”我把头转向王后座车,道:“但不知该称呼您是母后呢还是公主荔,由或者是第三把火、幻师宫宫主?”
窗帘被一只吹弹可破的玉手从里面掀起,窗帘掀起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绝人寰的俏脸,正是荔。
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知道她试图用幻术将我控制,但当见到悬草时,她便放弃了这种努力。
荔笑道:“那我由该称呼你是夫君还是王儿,又或者是龙团长,第一把火?”好厉害的手段,我没有接话,向父亲道:“其实我始终没有证明您未死的直接证据,但当疑问增加到够多,而假设又极为合理的时候,我一样可以下定断言,断定您未死,至于您是如何瞒过大尊的我已并不强求。
“而让我对您未死而愈发肯定是,大尊透露的公主乃是幻师高手,而且之前青儿又曾对我说过有第三把火,我就顺理成章的猜测荔乃是幻是宫宫主,而那日酒楼之上曾有高手欲偷袭我,两下一结合,我就大胆设想荔是宫主,以来她若是在铁马王一边,有理由杀我,而若是在父亲一方,却没有杀我的理由了。
“但今日见时,才发现她确实是极有理由杀我的。”
我叹息一声。
父亲道:“我派十八路烽烟助你逃跑,又有艳枝花暗中相助,便知以你的才智武功必可到雷池与大尊决战,当然事先,若知你走魔鬼地带的话,便不会如此肯定了。”说着,也叹息一声。虽然,他知我冒险走那条路是急于给他报仇。
我不动声色,道:“我亦不知,想父亲该不会因为把青儿变成艳枝花而怕我恶极先下手为强吧。甚至以我为饵,诱大尊来此,我亦可原谅。但见到铁马骑兵来,甚至与金戈兵联手,我才知你我父子之情已尽,你是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了。”我道:“为何?”
父亲一时并未说话。
看着他,我内心激动起来,毕竟,虎毒不食子,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荔与父亲联手,实在可以说是天作之合。铁马王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和别人一起推翻他的王座。父亲的最后一着棋走的果然极秒。父亲虽武幻尽失,但我想必然***有一些杀手,来抗衡荔。这些,我并不想了解。
“荔不想做公主,想做皇后,甚至是铁马王,这些也都可以理解。或者这都是早就谈好的条件吧。
“荔本是我的未婚妻,现在却嫁给你,怕是同时想拉拢我来对付你,虽不济也要让我不能帮你,当然,除去是更好。而父亲你深知我的为人,该知你便是如此做我也不会置亲*来对付你的,你为何要赶尽杀绝,非要联合起来,除我而后快呢?”
荔娇笑几声,接口道:“其实不只是我和你父亲不能容你,对岸的金戈王朝骑兵亦不能容你。因为这本是令尊与金戈大元帅定好的,所以,你实在是无路可退啊。”到此刻,她仍暗示着要拉拢我,从中也可以看出她与父亲关系之恶劣之敌对。若是我此刻真的倒向她,我相信她有能力令我度过这一关。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荔似是以为我已动心,继续道:“其实令尊之所以不能容你,说来亦是由于我的缘故呢!”
我愕然道:“哦?”
“当日我与令尊计划时,见令尊对能瞒过绿元大尊极有信心,心中已忍不住起了疑心,我知令尊早就打算用功力的转移来迷惑大尊,但一般的变身换血大法只怕仍瞒他不住,便起了亦心,暗中着人调查起令尊及你等的来历,而后我更是亲自将那具死尸检查,发现并不是什么变身换血大法--当然,我猜测大尊必定暗中也曾检查过,大尊绝对不是个笨人,因此他才确定死的那个确是令尊。
“而我也心生诧异,诧异令尊如何能找到一个如此相似的人来替代他,后来加上我调查来的资料,终于断定,死的那个乃是他孪生兄弟,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体内的八蚪真气因为激动而剧烈抖动起来,我脸上定是有如蝌蚪般的突起,也就是真气窜来窜去。悬草如往日般,握住我的手,给我力量。
荔的眼中露出残忍的笑意,这笑意一闪而过。
荔继续道:“我便以此要挟你父亲,逼得他对付你,杀父之仇,可是不能不报的哦,我却与你没有任何仇恨,虽然我嫁给了复达奚,但他却没有任何能力,我现在还是处女,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是你的,你大可连这位姐姐一起娶。”说着,还是示威似的伸出那尚有守宫砂的玉臂。
她仍是想拉拢我过去。她这些话当着复达奚的面都照样说出,二人的关系简直可以说是势同水火。我父亲终于遇到了对手。
萱草忽然用手缕了缕秀发,举手投足间有万般风情,我知她是不忿荔的话,来个反击,悬草的美本已超过荔,此时刻意绝发,竟用“美”来打败了荔。而在我面前一向温婉的悬草此刻言语也陡然犀利起来,道:“相公他既然有了我,又何必要你呢?”我微笑的看着她,她从我目光中看到了鼓励,继续道:“有了勒儿,便胜过一切,没有他,你此刻有王位又有何用呢?你缺少爱,你很孤独。”她的口气已从情敌变成了慈母般,我知她是为了给我出口气,也是给我支持:始终有人关心你,在乎你的。
荔的脸色忽然发白,我从未见她如此失态。
我转向他道:“荔所说得是否属实?”他亦以父亲的角色完全转换到敌人上来,道:“不错。你父亲乃是我的孪生弟弟,我有绝世才智武功,他没有,但是他可以娶妻生子,我一直都嫉恨着他,发誓要将他的一切全都夺过来。我内心早已宣判了他的死刑,但却要让他死的最有利用价值。
“他有妻子,我便要夺走他的妻子,但我觉得不解恨,夺走他的妻子,就只有夺走他的生命了,于是我等他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生下你后,才夺去她的生命,我夺走了他的妻子,还要夺走他的儿子,但杀了又太简单。
“我便设计,让人追杀他,逼的他和你走投无路,只有托庇我莫折府。我便趁此机会与他定下条件,让你成为我的儿子,让他在关键时刻替我死一次,这就相当于我一个人有了两个生命,我虽未想到有今日之用,却早已决定好好利用。
“我让你成了我的儿子,让他在一边瞧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做爹!哈哈!我终于夺回了失去的东西。若是只生我一个下来,我就不会被别人夺了我的生育能力!”
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此时装若疯狂,双眼紧瞪着我,似乎我是愈痛苦,他便会愈高兴。
荔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你来助我,除掉他如何?”我微微一笑,看着那通天河。
面对自然,面对宇宙,人类实在太渺小了,世间熙熙攘攘,仇仇恨恨,生生杀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人类对自然对宇宙还仍几乎是一无所知,人类的文明还是一片空白呵!
我指着脚下的龙角石,对荔道:“你看通天河冲刷了这么久,这块石头却仍屹立不倒,没留下任何痕迹,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她一时自然想不远,但我想以她的才智以及幻术修为很快就会知道,复达奚也是如此。
战争因分裂开始,分裂使得战争永不结束。
但分裂亦终将因战争结束。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现在分得是否已够久,是否该合了呢?
……
“通天河与龙角石是个结晶体,龙角石之所以不坏,正是由于通天河连绵不断的冲力吧!”
“不错。”我道。
他们还不理解我为何这样问,但当我举起刀时,他们的脸色已骇得发白。
我运起八蚪脉,绯月刀登时光芒万丈,“唰”的一声,一刀将通天河从当中劈开,一刀透府,虽然只有那么一瞬。
但一瞬已经够了。
我与悬草飞身而下,反手一刀斩在龙角石上。
龙角石碎裂。
本来分成两处的河流聚集成一束,河水将河两侧射向我们的毒箭冲刷的不剩一点踪影。
我们在激扬而下的通天河中消失。
关于整件事历史是这样记载的:
铁马纪年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六日,龙牙垂逃亡。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十日,王朝二骑士团于逢薇驿围堵龙牙垂,龙牙垂杀敌四十,逃脱。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十一日,龙牙垂于密林坡大破四骑士团,集团团长罗斯丧命于其手。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十五日,龙牙垂于温泉败火鸟、艳枝花、幻师宫长天、白意两大长老连手之势。火鸟败逃、长天、白意陨命。艳枝花下落不明,疑亡。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一日,龙牙垂于穷鸟领地酒楼邂逅瞿塘峡、赤将盏、金戈公主、金戈太子。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龙牙垂于三万大军面前力斩火鸟斡勒海。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龙牙垂与宝刀羊春同闯魔鬼地带之魔林,出去时间不明。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八日至二十九日,龙牙垂与绿元达尊决战一日一夜,绿元大尊死。
三百七十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复达奚继任第三十八代铁马王,荔为王后。
三百七十六年七月十二日,复达奚御驾亲征,临通天河畔,捉拿逆贼龙牙垂。
三百七十六年七月十三日,龙牙垂以一式“绯月断水流”令得龙角石断,通天河不复成为两河,龙牙垂与一不明女子借水逃遁,不知所踪。两万骑兵被淹。
三百七十八年七月十三日,第四十二代金戈王渡过通天河,攻打铁马王朝。
三百八十九年八月一日,王都夙沙陷落。金戈王统一大陆,改国号为“戈马”。
铁马王朝历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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