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理会他们,或许对他们来说,万岁和千岁本没有区别,可是在那三个人耳中,却是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待到那些人下去,我们便来到了祭坛的中央,站在高处,视野果然辽阔,远处的御花园,也收进了眼底,红花绿柳,极尽妖娆。
“皇兄,你要和我赌什么?”
瑞敏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一直静立不语的瑞洪,忍不住冷声问道。
瑞洪笑笑,看向瑞惠,瑞惠伸手一招,两个宫女便走上前来,一人端着两杯酒,另一个人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药瓶。
“七弟,这便是我们的第一局,两杯酒中,一杯有毒,另一杯没有,我们两人每人一杯,不过放心”瑞洪拿起小药瓶笑笑,“这里面是解药,就算输了也不会丧命。”
瑞敏有些不相信,不过还是平静的看着瑞洪,“皇兄这样的赌法,倒也很奇特了,只是臣弟需要一个见证人,这样才安心些!”
说完竟然朝我和傅珠仪这里看来。
瑞洪也转过头看着我们,脸上浮起一丝冷漠的微笑,“七弟是要皇后作证人么?”
瑞敏摇头,“臣弟想请如妃作证。”那“如妃”二字他咬得极其重,让我感觉那话语里有刻骨的仇恨和不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瑞洪有些惊异,但很快便缓和下来,看着我点点头,“如此也好,就让如妃做见证,如果有谁中毒了,便将解药喂下。”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接过那小小的药瓶,心里竟然有些颤抖,如果喝下毒酒的是瑞敏,我要怎么办?救他还是杀他?
“七弟,你先选吧!”瑞洪淡淡的笑了一下,目光扫向瑞敏。
瑞敏踟蹰着上前,端起一杯轻轻摇晃,复又放下,再端起另一杯,同样摇晃几次放下,然后看了看我,端起一杯,回头看着瑞洪,笑道:“就是这杯了,请皇兄饮用!”
“哦?”瑞洪的面色有些阴暗,似是对七王这种方法难以理解。
其实我们都清楚瑞敏为何要这样做。既然是两杯酒,自然是每人一杯,同时喝下,但是瑞敏一直担心瑞洪会借此机会杀掉他,所以必然要有所顾忌,最直接的,就是要瑞洪先喝,自己再喝,那样不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无忧,而如果自己先喝,中毒了,瑞洪那杯自然放心喝下,没中毒,瑞洪又怎么会喝掉那一杯?只有鉴定了两杯酒毫无差别,再让瑞洪先喝下,才是万全之策。
七王端着酒站在瑞洪的身前,再次开口,“请皇兄先饮此杯,既然第一次选择在臣弟,那么臣弟将这杯酒送予皇兄,亦无不可吧?”
瑞洪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瑞敏有些尴尬,索性转身拿了另一杯酒,也是仰头而尽。
两个人对立站着,脸上都是平和的微笑,不知为何,我竟然感觉,现在的他们才是最近的,近到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迈入他们的那个圈子。
也许这就是王者之气吧!两个同样锐利的人,在这个天朝最宏伟的祭坛上,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用自己的天下做赌注,如此之赌,也算是豪迈无敌了。
傅珠仪的脸上都是焦急,瑞惠忍不住轻笑道:“皇后娘娘何故如此着急?杯中的毒非无药可救,只要一粒药丸便可,无甚大碍。”
傅珠仪看着瑞惠,眼底写着忿恨,我拿着药瓶走到他们身前,轻声道:“请毒发的人来吃药吧!”
瑞洪笑着看我,“你怎看出我毒发了?”
我笑笑,“若是七王毒发,必然会出声索药,而现在已经过了毒发的时间,七王没有任何行动,自然是皇上中毒了。”
说罢打开药瓶,将药丸扣在瑞洪的手中。
瑞洪服下药,静静的坐下。
我站在他的身边,感觉到来自瑞敏的尖利的目光。
刚才我的说法,怕是伤了他的面子吧,不过也不能怪我,不过是简单的推理而已,并非我小看了瑞敏,一个人如果有所执着就会有所惧怕,任谁也不能免俗。
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我知道,第一局,瑞敏输了,此局名为……气度。
一个时辰过去,瑞洪终于恢复了,第二场赌局,也马上开始。
心里不平静,不知道瑞洪这场要赌什么?
瑞敏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瑞洪,“皇兄,这一局,我出题,如何?”
所有的人都不在说话,瑞洪停下了步伐,回头笑道:“也好,不知七弟要怎么赌?”
我知道,瑞敏想要扳回一局,否则如果这局也输了,就自然没有面目去造反,一个什么都不能取胜的皇帝,有什么意义?
“很简单,皇兄,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瑞洪点头,瑞惠吩咐宫人取来棋盘和棋子,放在瑞洪和瑞敏的中间。
我接过宫女手中的香,亲自点好。
袅袅象风抚过,两个人已经开始了较量。
记得和瑞洪是下过棋的,只是每次似乎都是他取胜,统筹谋划,气蕴全盘,虽然看起来他的棋艺不显山漏水,但真正进入棋局却会感觉步步受制,不知道瑞敏的棋艺如何,可有胜算?
我们几个人都站在他们身边观看,瑞敏锋芒毕露,步步杀机,瑞洪以退为进,化攻为守,虽然有些凶险,却还是稳赢一子。
只是直到中途,瑞敏忽然换了棋路,眼眸中透出狡黠,瑞洪的脸色虽然淡定,却也透着一丝紧张,在我看来,此局危矣。
果然,瑞敏最后一子落下,吃掉了瑞洪大片棋子,赢得风光。
第二局……智谋,瑞敏赢了。
看着重重舒了一口气的傅珠仪,我的心里忽然同情起她来,她是真心喜欢瑞敏的,只是瑞敏却不知道珍惜,傅珠仪,很可能会是第二个紫滢雨吧……
瑞惠偷偷的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事到如今,每个人都担负着重重的担子,放不下也丢不开。
第三局,也是最后的赌局,开始了。
我不知道这一场,又要怎么赌下去,只是感觉心胸压抑的难熬,如骨鲠在喉,阻塞了气流的出路,只能轻轻的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