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不料他醒了,猛地弹起,额头结实地敲上她的下巴,痛得她泪水直飙,说不出话。
“怎样了?”他急得撩起她的下巴,仔细查看。
两人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近到她能清楚地数出他的眼睫毛有多少根,糟糕,害她脑子不听使唤,浮想连连。
而他犹不知,担心地问:“很痛?”指尖轻轻地帮她揉起下巴来。
不行了,不行了!她忍不住了!再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就要憋死了!
于是,她搞了个突然袭击,闪电般地吻上他的唇,然后说:“陈立秋,我喜欢你!”
或许表白冲口而口不经大脑,可她并不是在乱说啊!喜欢就像一个酒母,一点一点地发酵,最后酿出一罐香甜的酒。这酒的名字,就叫做爱情。
但他怎么回事?没有回应也就罢了,竟然还躲避起她来。哼,可恶!
这天晚上,予铃买了菜往小区方向走。转弯,突然冲过来一个大块头将她撞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男人匆匆说声对不起,连扶都不扶,又往右边跑去,还一边张望一边打电话。
“找到没有?”
“什么?被溜了?继续找啊!”
看他样子就不像是善类。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迎面跑来。
一看到这人,予铃就不满地叫道:“陈立秋!要杀要剐随你……嗯嗯嗯。”剩下的话被他捂在了嘴里。
“嘘,别叫。”他频频张望,没发现什么异常后牵起她的手往小区方向走去。
咦咦咦,他牵她的手!予铃心里的不满瞬间消失了,晃着手里的菜,心里飘飘然。反观陈立秋眉头紧锁,心事很重。走了一段路,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他的神情陡然紧张,竟然跟予铃说他不回去了。
予铃拉住他,问:“怎么了?”
他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我妈又失踪了,而且有人在跟踪我。”
怎么跟连秋凉说同样的话?莫不是压力过大,幻觉了?怀疑间,小区那边冒出几个人,看到陈立秋后拿着手机大声喝喊“找到了,他在这里!”,其中一个就是刚才把予铃撞翻在地的大块头。
陈立秋见状,干脆拉着她往后跑,速度快得惊人。
“你妈……欠高利贷……钱了?”
“应该不是!”
“你妈……抢人老公了?”
“怎么可能!”
“你妈……”
“闭嘴!”陈立秋干脆捂住她的嘴。这么一来,差点没把她闷死。
工作以来都很少运动,刚才跑得这么猛,她不大张嘴巴喘气绝对会炸肺,天杀的他给捂住了,不是在谋杀她吗?
她拼命扯开他的手,大口大口吸气。没想到祸不单行,小腿开始抽筋了。她真想躺到地上翻滚痛哭。总算,陈立秋留意到了,停下来给她揉腿。可这样,那帮人就追了上来。
他一看情况不妙,干脆当她沙袋似地杠上肩继续跑。
风吹得头发飘飘,耳旁听到他急速的呼吸声,不知为什么感动由心底直涌追上来,刺激得她鼻子酸酸,眼角湿湿的。
“陈立秋,你是好样的。”太帅了!
“呼呼……可惜还是被堵住了。”他猛地停下,将她放到地上。
定睛看,那些人已将他俩包围在中间,一步步地逼近。
“陈立秋,生死关头,不如你就答应了我的表白吧!”她哭丧着脸说。
“……”陈立秋的嘴角忍不住地抽动。
【四】 “回答是:不!”
两人被绑了双手,一起送上一辆黑色轿车。车子驶出市区,在一座民房前停下。他俩被人从车上提下来,送进屋里。
屋子里站满了人,目光刷刷地都落在他俩身上。为首的壮汉子手里拿了张相片,对着陈立秋的脸仔细对比一番才哈哈大笑地坐回位置。
“兄弟们,这下可立了大功了!”
屋里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神情兴奋。
予铃小声说:“陈立秋,我错怪你妈了,原来是你得罪了人!”
陈立秋:“……”
又过一会,屋外响起汽车声,咚咚咚地跑进一位中年人。看到陈立秋后泪水纵横,嘴里还喊着儿子呀儿子的。
紧接着,连秋凉从屋外窜进来,说陈立秋是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她穿着昂贵的丝质连衣裙,动作却不是普通的粗鲁,扑到中年人的背上,又喊又撕又抓。真不愧是巫婆!
中年人没有挣抗,也不觉得丢脸,泪水汪汪地问:“秋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你都躲了我十几年了,还没躲够吗?”
“不够不够永远不够!最好老死不相见!”
“别样说,秋凉,我爱你啊,我爱你!”
两人当众演出一出琼瑶剧,把陈立秋和予铃雷得满头黑线。
等到两人冷静下来,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连秋凉走到予铃面前,由上至下冷冷打量了一番。
她不骂人光用眼光杀人也挺可怕的。陈立秋上前,有意无意地挡在予铃的身前。
中年人也伸手搂住连秋凉的肩,无限疼惜地说:“秋凉,饿了吧,我记得你是最不禁饿的了,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我们边吃边聊。”
“可是……”
最终她敌不过中年人的蛮力,被拉走。
剩下的陈立秋深深看了眼予铃,“你不是想要答复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予铃赶紧摇手。“还是等到改天吧,现在时间不对。”
“答案是--”
“地点也不对……”
“不!”
“……”这个混蛋,过河拆桥啊!
被人拒绝了,心里真不是滋味。看他的表现,应该也是对她有好感的,难道真的是她自作多情?
思前想后,予铃最后决定找他问清楚,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可他认了爸爸之后就再也没回过隔壁屋。公司里见面他把她当透明,始终找不到机会跟他单独相处。
这天,在八卦人士那里打听到他接下来的日程是参加公司卖场的开幕典礼。看他前脚出了办公室,她后脚就请假尾随了过去。
那卖场她知道,还曾经去过一次,等到典礼完了,她把他截在路上,盯着他问为什么?
人来人往,他俩往那一站立刻就吸引了一大堆眼光。不得以之下他把她拉到楼梯间。
“我们暂时不要单独见面,好吗?”他有些烦躁,松了松领带。
“为什么?”她还是那句话。“如果是不喜欢,我绝对不会纠缠你,只要你说一声。如果是因为你妈的原因,我可以努力……”
“予铃!”他打断她的话。“希望你不要去找我妈。等过段时间……反正不是现在。”
她看着他又扯了一下领带,感觉到他心里的烦闷,心里蓦地软了。
他没有直接说不喜欢,是不是代表她还有希望?那她就姑且相信他所说的,过一段时间吧!
没想反倒是连秋凉找上门来。她趾高气昂地坐下,一边把玩着钻戒,一边取笑她,当然,说的还是老话。
如果不是看在陈立秋的份上,予铃真的会亮出扫把赶人。
终于,连秋凉开始说结束语了,无非是什么立秋是乖儿子啦,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叫予铃不要再纠缠,不然就不客气等等。
说得予铃火都来了,拍桌道:“你别以为自己儿子很抢手啊!有你这么个妈,谁敢跟他好!”
“你!”连秋凉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揪又打。
予铃先是躲,躲不了了才挡。可连秋凉实在是泼辣,随手拿起放在沙发旁的捧球棒,疯狂地挥棍。很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混乱中,予铃扯下了她的右边袖子,踫到她臂上铜铃大的伤痕。她尖叫一声,球棒猛地落到予铃肩上。这一下很重手,敲得她半边身子麻痹,不得已抱头蹲下。
蹲下后她立刻意识到这是错的,再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球捧暴风雨似地落在身上。
头很晕很沉,意识飘飘浮浮。昏过去前似乎听到了陈立秋大吼“住手!”及中年人的声音,又似乎没有听到。
她暗自想:他这么孝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怒吼妈妈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五】 一切都只是个谎言!
再度醒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
予铃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头上还绑了绷带。
老爸老妈苦着脸呆在病床前,捶胸顿足地后悔让她搬出去独立。后来听老妈说,是陈立秋送她进医院并通知家里的,她才知道原来在昏倒的前一刻,陈立秋是真的来了。
之后,她开始了休养,医生说她的右手粉碎性骨折,脑袋还有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这期间,陈立秋完全没来探过她一次,伤心得她差点自卑了。有一次护士送了一束花进来,聊开后才知道老爸迁怒于陈立秋,把他阻在了病房外。
她无法出去,他无法进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深夜,她在睡梦中惊醒,猛然发现他就站在床头。
黑暗里,他没有发现她已醒,径自握着她的手,摩挲着,还俯身在她额上轻吻。“对不起”。
温柔似水啊,一直甜到她的心坎里。她躺在床上不动,继续装睡,心里想着继续吧继续吧,不料门外有动静,他马上猫腰缩进了床底。
来的是一个护士,穿着大白袍,包着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端着药水和针药走进来。
真会挑时间。要不是一直在装睡,予铃还真想跳起来赶护士走。
护士也没叫醒她,随手就把针扎到了她臂上。
“好痛!”死人也要被扎活了。
“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子立是我的,立秋也是我的!”
这不是连秋凉吗?“你在说什么?子立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快要死了就行了。”她诡异地笑,狠狠地把针水推进血管里,不出几秒,手麻木了,然后迅速扩散到全身。
“这表情可真怀念啊!不妨告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女人像你一样露出这种表情,知道她是谁吗?呵呵,她是我的孪生姐姐。她跟你一样,都想抢走我的东西。”说着,连秋凉抽出枕头盖上予铃的脸,俯耳说:“结果她死了,而你,也一样要死!”
“住手!”
与此同时,门外涌进了大批人,陈立秋也从床下鉆了出来,抢过她手里的枕头抛得远远的。
“我一直都忍着,等你认识到自己的错。就算你打我骂我、把我养的宠物弄死、赶走我的朋友都没关系,可为什么你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不放过?”他气愤极了。
“是她不对,是她抢走了你!”
“谁也抢不走我,你可是生我养我的妈妈啊!”陈立秋上前想握她的手,被刚刚赶到的中年人喝止。
“你错了,她不是你妈妈!”中年人的目光愤恨,双手握得紧紧的。
连秋凉的脸色发白,不住后退,抵在墙上,一副想哭的样子。“子立,你乱说什么呀,你不爱我了吗?”
“我当然爱,我当然爱连秋凉,可你不是,你是连秋园对不对?”他的目光移向她手臂:“那天你毒打予铃的时候我就怀疑了。记得秋凉说过,她的胎记在左手,妹妹的在右手,而你,左手没有胎记,反倒是右手有疤痕。你为什么要假装是她?真正的秋凉在哪里?”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到最后,目光锐利得能杀人。
连秋凉,哦不,连秋园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子立,你错了,我是秋凉,我才是秋凉啊!我这么爱你,怎么会不是秋凉呢?”
“不想说也没关系,警察会让你把一切都交待出来的。”他手一挥,有警察进来,把连秋园带走。
连秋园拼命挣扎,大喊大叫,警察实在没办法,只好打晕她。陈立秋见了心有不忍,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在长大的过程中,她每次喝了酒后都会发酒疯,说她放弃了无数的机会生下了他,为抚养他长大吃尽了苦头,连所爱的人都不能相见。他就一直都这么认为,抱着亏欠的心情一路走来,没想到……
一切都只是个谎言!
【六】 “陈立秋喜欢予铃!”
“你又来做什么?”老爸第一百零一次把陈立秋拒在家门外。“别想着我会同意你跟予铃交往!”
听着老爸又第一百零一次这么说,房里休养的予铃都觉得无趣了。
私底下听老妈说,老爸早就跟陈立秋的爸爸打成了一团,俨然一副亲家模样,还装什么装呀!她的恋情真要被这么打散了,再上哪找一个?
哦,对了,她还等着他的表白呢!
屋外,陈立秋又是一番恳求,没什么新意,她估计他今天还是会被赶出去。
果然,一会功夫,他就被打发走了,连予铃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叹了口气,倚到窗边,想着见不到面,见个背影或车子也好。突然窗外伸来一双手臂圈住她。
“嘘!别出声。”陈立秋爬了进来,浑身的树叶。
予铃探头望一下爬满屋子外墙的藤树,笑了。狗急了会跳墙,帅哥急了会爬墙,
“你就不怕我爸冲上来砍人啊?”
“不怕,你会拦住他的。”
“凭什么?”
“就凭你喜欢我啊!”
敢情先喜欢上的先输?嘿嘿,陈大帅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回轮到她拿乔了。
“不好意思,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喜欢你。”予铃阴阴笑,指尖在他胸膛上划呀划地,目光流转。“如果你不表现出诚意的话……”
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指说:“对不起,上次因为我妈,呃,应该是我姨妈拒绝了你。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表白。”
“嗯,继续。”她一副女王样。
“我喜欢你,予铃!”
“嗯,继续。”
“刚搬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可爱了,尤其是被骂成缩头乌龟的模样!”
“呃……”
“工作很认真,虽然有时会犯点小错………”
楼下蓦然传来怒吼:“小子,我家宝贝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好的!你给我小心点!”
“噗!”予铃笑出声:“听到没有,抗议有效,欢迎明天同一时间再来努力。请~”
摇着头送他下楼,她忍不住想:笨蛋,自己有强大的武器也不会用,色诱一下绝对就会通过啦!
啧,看来以后要花点力气调教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