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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国中的老狼战术:以才能横天下(5)

贾诩给人的感觉是,像一个把谋略本身当作一种美,只追求谋略才华之展示的惟美主义者。只要自己的计谋有用武之地,他并不在乎江山变色。他先后投靠的段煨、刘表和张绣,竟然都是自己内心颇为鄙视的。他为李傕、郭汜出主意,也决不是要真心辅佐他们。贾诩之所以在分明看出张绣没有远大前途的前提下,毅然委身于张绣帐下,仅仅是因为张绣能够对他言听计从,能使他的谋略得以展示。

公元197年,盘踞在宛城(今河南省南阳市)的张绣向曹操投降。曹操兵不血刃,就获得了南征的胜利,不免有些飘飘然,行为也不检点,举措也不推敲。他强纳张绣的婶婶(张济之妻)为妾,让张绣感到屈辱;拉拢张绣的贴身部将胡车儿,使张绣感到威胁。于是,张绣用谋士贾诩之计,突然反叛,在曹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长子曹昂(曹操最中意的接班人)、猛将典韦(曹操最贴心的亲兵队长),还有一个侄子曹安民,均在战斗中身亡,曹操自己也中了箭伤,差一点就死了。在这里说句题外话,如果曹操死了,三国的历史就真的要改写了。

当时,虽然曹操被张绣的谋士贾诩之谋略打得大败,但是,袁绍和曹操都在争取张绣,张绣看到袁绍势大,与曹操又有重大过节,当然倾向于袁绍。但贾诩却把袁绍的使者骂了一顿,力劝张绣归顺曹操。他说:“袁绍势大,你归顺他就得不到重视,曹操势弱,又大战在即,你的归顺便是举足轻重;成大事者,不忌小过,真正的英雄不会计较过去的恩怨;你与曹操有过恩怨,将来他更难向你下手,因为他的任何对你不利的行为都可以被别人理解为泄私愤;袁绍不足与共大事,而曹操却代表汉室,你归顺曹操,在史册上留下的是美名,而归顺袁绍却是叛名。”

张绣听了贾诩的话,举军归顺曹操,果然得到曹操极大的欢迎。张绣一到,曹操就亲亲热热地拉着他的手,为他设宴洗尘,并立即任命张绣为扬武将军,封列侯。为了进一步表示自己的诚意,曹操还为自己的儿子曹均娶张绣的女儿为妻,两人成了儿女亲家,同当年刘邦在鸿门宴之前对待项伯一样,极尽笼络之能事。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当然也是只字不提。

我们都知道曹操是一个惟才是举之士,在以后张绣每有战功,得到的赏赐都比别人多,终张绣一生,曹操都没有对他打击报复。更重要的是,张绣的归顺,极大地改变了官渡之战的实力对比,本来曹操在南部留了军队对付张绣,现在不但可以撤出这部分军队,还多了一支生力军,这对于曹操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兆头。张绣在官渡前线的作战中非常勇敢,为击败袁绍出了大力。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来说,贾诩的这一定策,可以说极大地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操和贾诩都实在是太懂政治了,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天下的争夺,归根结底是人心的争夺。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而要争取人心,就必须有一个宽宏大量的气度和一个既往不咎的政策,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像回事。

因此,后来,贾诩也成了曹操最重要、最信任的谋士之一。

曹操对贾诩几乎言听计从,惟一一次不听劝告则是在赤壁之战中:当刘表死时,贾诩劝曹操快速出兵,结果,曹操命骑兵兼程而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没有准备的刘备,荆州的十几万大军全部投降。这个时候,只有南部的孙权和益州还没有在曹氏政权的统治之下,加上前一年曹操决定性地击败匈奴,在当时,曹操的政治生涯可谓达到了极点。骄傲自满的曹操说了这样一句话:天下定矣!于是,准备征服东吴。

但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是贾诩不同意曹操之计,他给曹操献策,希望曹操学韩信在背水之战后的方针,从容镇抚荆州,消化作战成果,遣游说之士向孙权表达共建国家的愿望,如果孙权继续拥兵自重,以稳固的北方和渐次安定的荆州对吴用兵,则是稳操胜券。然而,曹操这次则不这么认为了,他以为一统天下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何苦要这样?于是,心里非常不高兴。同时,他认为贾诩老是自以为是。这时的曹操,自以为天下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忘记了兵凶战危,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

对于贾诩的计谋,曹操置之不理,按照自己的计划给孙权写了一封信,根本没有提孙权归顺之后的有关奖赏之类的事情,而是说“集军八十三万,方与将军会猎于吴”。而在这个时候,对于弱于魏国的吴国来说此事非小。因此,吴国在讨论是战是降时,以张昭为首的大臣主张归顺,独鲁肃有着自己的见解:将军投降会有什么结果呢?一句话说到孙权的心坎里去了,于是,曹操希望以“和”而解的路被堵死了,只能以铁血战争来解决问题了。但这些并没有让曹操对自己的危险之举意识到什么,他还是一味地轻率,盲目自信,赤壁之战中,新归顺的军队在失利时一噪而溃,数十万大军终至成土崩之形,还没有进行战争,已是兵败如山倒了。

赤壁之战奠定了三国鼎立的局面。但是,如果曹操听贾诩的计策,不但不会失败,反而会稳妥地统一天下。

在这次赤壁之战后,曹操明显感觉到自己后悔了,因此,贾诩一度是曹营后期最重要的谋士,曹操、曹丕都对他信任有加,在立魏王太子的事情上,同样也是在征求贾诩的意见后进行的。

一天,曹操让所有侍候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下贾诩。曹操问贾诩道:“你看王世子立哪一个最合适?”贾诩像没有听见曹操的问话,沉默地坐着。曹操又问,贾诩仍不答话,曹操有些生气了,大声对贾诩道:“我在同卿讲话,卿怎么不回答?”贾诩故作吃惊地说:“实在对不起,我正在想一些过去了的事情,没有听见魏王的问话。”曹操问道:“你在想什么事?”贾诩平静地回答说:“我在想袁本初和刘景升父子闹内乱的事……”话没说完,曹操猛然省悟地哈哈大笑起来,高兴地说:“你已经十分完美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就这样定了!”原来贾诩所说的袁本初和刘景升都是东汉末年的大军阀,因为都采取了废立长子,册立幼子的办法,致使两个军阀一死。袁、刘二家的弟兄之间便分别互相残杀起来,曹操乘势消灭了这两个军阀的残余力量。贾诩巧妙地提醒曹操不要重蹈袁、刘的覆辙,使犹豫不定的曹操决定册立长子曹丕为接班人。

从曹操立嗣一事中可以看出贾诩之高明。古为君为主者,于立嗣之事莫不敏感之至,因为这不仅是领袖们自己的家事,更是涉及王朝兴衰的大计,历朝历代,多少名臣大将因此事而惹君王猜忌,因而丧命。何况曹操本就是多疑之人,贾诩巧妙地引用袁绍刘表的例子,达到了立曹丕为世子的目的。在这一点上,贾诩比涉入曹氏兄弟之争太深而被处死的杨修要精明得多。

虽然贾诩是曹丕的心腹,但立曹丕确实是当时合适的选择。

曹丕称帝后自然对贾诩感激万分,立刻封他为太尉,三公之一。

在后期他也为曹丕出了很多计策。即位不久,曹丕想统一天下,对自己的军事才能很自信,于是要御驾征吴。贾诩劝他不要意气用事,认为此去必然无功,曹丕不信,结果是曹丕劳民伤财,而无尺寸之功。贾诩趁机说服曹丕,认为天下在短期内不可能归于一统,应该作长期战略,利用魏拥六州之地的整体优势,发展国力,据险而守,拖垮吴蜀。这一基本国策是非常成功的,即使诸葛亮六出祁山,司马懿和邓艾只是据险而守,他们实行的都是贾诩和孙资确定的长期战争策略。最后吴蜀的相继灭亡,除了一把手的素质较差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魏和以后的晋在长期的发展中,国力远胜于吴蜀。

可以说,贾诩谋人、谋己、谋天下都达到了很高境界,贾诩在被封为三公之后并不张扬,而是明哲保身、不结交权贵。书中说:“诩自以非太祖旧臣,而策谋深长,惧见猜疑,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天下之论智计者归之。”有自知之明,深入简出,不显山露水,做事谦逊不张扬。曹丕为人阴险狠毒,连叔父曹洪都要处死,贾诩的举动在当时十分明智,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魏国的高级谋臣中,贾诩善始善终,避免了悲剧的发生。纵观其在魏国的一切成就,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贾诩有良、平之奇。

杨修,自以为是之臣

杨修,为曹操主簿,博学能文,才思过人。杨氏家世为汉名门,祖先杨喜,汉高祖时有功,封赤泉侯。高祖杨震、曾祖杨秉、祖杨赐、父杨彪四世历任司空、司徒、太尉三公之位,与东汉末年的袁氏世家并驾齐驱,声名显赫。而杨修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策士,可惜,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小聪明断送了自己身家性命,让后来人扼腕叹息!

东汉末年,杨修因为才思敏捷、灵巧机智,成为“一代奸雄”曹操的谋士,官居主簿,替曹操典领文书,办理事务。

在历史小说《三国演义》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计其数,杨修算不得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也就是曹植门下的一个谋士,这样的一个小人物为什么会成为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掉他而后快呢?

魏、蜀、吴三国厮杀争斗七十多年,诸侯各国民众惨遭涂炭自不必说,仅战死在两军阵前的将领士兵就不计其数。而杨修呢,不是武士,只是一个谋士,却死在了曹操的刀下,功不功,过不过,死的如同鸿毛一般,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曹操在历代文人墨客的笔下,都是一个狡猾奸诈、疑心重重、玩弄权术的一代枭雄模样,正是这样一个人物,在历史上成就了一番伟业,这和他广纳天下能人贤士是分不开的。而杨修也是一个“博学能言”之人,既然曹操能容纳得下其他人,怎么就容纳不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杨修呢?

《三国演义》中有这样的交代,杨修恃才傲物,屡犯曹操之忌,这是杨修招来杀身大祸的直接原因,有四个小故事可做解释。

其一:曹操与杨修骑马同行,当路过曹娥碑时,他们见碑阴镌刻了“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个字,曹操问杨修理解这八个字的意思吗?杨修正要回答,曹操说“你先别讲出来,容我想想。”直到走过三十里路以后,曹操说:“我已明白那八个字的含义了,你说说你的理解,看我们是否所见略同。”杨修说:

“黄绢,色丝也,并而为绝;幼妇,少女也,并而为妙;外孙为女儿的儿子合而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受辛(辞的异体字)。这八个字是‘绝妙好辞’四字,是对曹娥碑碑文的赞美。”

曹操惊叹道:“尔之才思,敏吾三十里也。”

其二:有一次,曹操造了一所后花园。落成时,操去观看,在园中转了一圈,临走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园门上写了一个“活”字。工匠们不了解其意,就去请教杨修。杨修对工匠们说,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你们把园门造得太宽大了。工匠们恍然大悟,于是重新建造园门。完工后再请曹操验收。操大喜,问道:“谁领会了我的意思?”左右回答:“多亏杨主簿赐教!”曹操虽表面上称好,而心底却很忌讳。

其三:有一天,塞北有人给曹操送了一盒精美的酥,想巴结他。曹操尝了一口,突然灵机一动,想考考周围文臣武将的才智,就在酥盒上竖写了“一合酥”3个字,让使臣送给文武大臣。大臣们面对这盒酥,百思不得其解,就向杨修求教。杨修看到盒子上的字,竟拿取餐具给大家分吃了。大家问他:“我们怎么敢吃魏王的东西?”杨修说:“是魏王让我们一人一口酥嘛!”

在场的文臣武将都为杨修的聪敏而拍案叫绝。而后,操问其故,修从容回答说:“盒上明明写着‘一人一口酥’,岂敢违丞相之命乎?”曹操虽然喜笑,而心头却很妒忌杨修。

其四:曹操多猜疑,深怕人家暗中谋害自己,常吩咐左右说:“我梦中好杀人,凡我睡着的时候,你们切勿近前!”有一天,曹操在帐中睡觉,故意落被于地,一近侍慌忙取被为他覆盖。曹操即刻跳起来拔剑把他杀了,复上床睡。睡了半天起来的时候,假装做梦,佯惊问:“何人杀我近侍?”大家都以实情相告。曹操痛哭,命厚葬近侍。人们都以为曹操果真是梦中杀人,惟有杨修又识破了他的意图,临葬时指着近侍尸体而叹惜说:

“丞相非在梦中,君乃在梦中耳!”曹操听到后更加厌恶杨修。

综上所述,随着曹操对杨修从忌讳到妒忌再到厌恶的演变,杨修死于刀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在《三国演义》中的第七十二回,建安二十三年秋,曹操出兵汉中进攻刘备,困于斜谷界口,欲要进兵,又被马超拒守,欲收兵回朝,又恐被蜀兵耻笑,心中犹豫不决,正碰上厨师进鸡汤。操见碗中有鸡肋,因而有感于怀。正沉吟间,夏侯惇入帐,禀请夜间口号。曹操随口答道:“鸡肋!鸡肋!”惇传令众官,都称“鸡肋!”行军主簿杨修见传“鸡肋”二字,便教随行军士收拾行装,准备归程。有人报知夏侯惇。惇大惊,遂请杨修至帐中问道:“公何收拾行装?”修说:“以今夜号令,便知魏王不日将退兵归也,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今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不如早归,来日魏王必班师矣。故先收拾行装,免得临行慌乱。”夏侯惇说:“公真知魏王肺腑也!”遂亦收拾行装。于是寨中诸将,无不准备归计。曹操得知此情后,唤杨修问之,修以鸡肋之意对。操大怒说:“你怎敢造谣言,乱我军心!”喝刀斧手推出斩之,将首级号令于辕门外。

按照《三国演义》小说的说法,杨修死是因为“恃才放旷”,又遭曹操忌才,所以在征汉中的时候为曹操借口“鸡肋”一事被杀。其实不然,如果其单单是有才策,是不会被曹操杀头的。曹操手下,谋士能臣犹如过江之鲤不可胜数,奇变横生的贾诩,深通兵法和政治的荀彧、荀攸叔侄等等,这些人在军事上或政治上的能力远过于杨修,却没有一个是因为有才而遭曹操忌杀的。杨修的死更多的是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所拥有的才华。杨修的死,总结一下,主要有以下两点原因:

第一点,杨修犯了古代皇室权力之争中的大忌,参与了夺嫡之争。

曹操杀杨修,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杨修辅助曹植。曹操原本想立三子曹植为世子,因为谋臣的劝阻而举棋不定。因为袁绍就因为立幼子,而遭致内讧,这是曹操的前车之鉴。而曹植爱杨修之才,常与谈论,终夜不息。杨修也常常在幕后献策,帮助曹植对抗曹丕,赢取曹操的宠爱,而且屡屡奏效。

如曹操想试两个儿子的才干,命令他们各出邺城门,却在暗中吩咐门吏不放他们出去。曹丕先到城门,见门吏阻拦,只得退回。

曹植听说后,请教杨修,杨修说:“君奉王命而出,如有阻挡者,竟斩之可也。”曹植照此办理,得到曹操的夸奖。但听说是杨修教的,曹操大怒,也因此不喜欢杨修。因此,很显然“杨修之死”的故事,在曹操“忌才”的表象之内,隐藏着的是一种深沉的政治考虑:一方面是对儿子网罗人才、结党营私的警惕,另一方面也是为曹丕接班扫除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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