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哧一笑,伸手作势要打我:“我的天,要是叫人抓住,你和我都惨了啊!”
看着她打过来的小小粉拳,我的心狂跳起来。淡蓝的灯光下,她嘴角的美人痣越发的晶莹剔透,逗人爱怜,也越发的多出撩拨人的意味。
鬼使神差地,我突然伸手去抚摸了一下那痣。只那么几秒钟,我的手甚至麻木到完全没有具体实在的感觉,心却似乎要爆炸了。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上挨了一下。
她和我同时愣住了。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
她低下头去,不吱声,我也呆站在那里。
“童蒙,你在我心目中不是这样的,”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半是嗔怪半是失望地说,“怎么男人都这样啊?”
她那神情让我内心刚刚被打掉的勇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原来男人是可以这样的啊!原来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豁出去了,一步步逼过去,嘴里说:“你爱打就再打吧,反正我就是想抱抱你。”
她没有挣扎,任我的双手揽住她细软的腰肢。我喃喃地说:“其实,去年的那天晚上,我、我、我就想抱你了!大半年来,我没有哪天不想着抱抱你。”
她突然倒向了我的肩头,泪雨纷飞。
我慌了手脚,只晓得拼命去吻她的美人痣。
很快,唇和唇就黏在一起了。我们彼此急切地探索着,像探索生命的某个出口或者入口。我的手在她的后背、腰肢和臀部上游弋,幸福得几近痉挛。
淡黄的台灯映照着她那花格子床单,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梦幻时光和极乐时刻?
当我笨拙而粗鲁地进入她娇嫩的身体时,她大叫了一声,全身抽搐起来。我害怕了,急急收场,全身上下都汗涔涔的。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蜷缩在床上抽泣。
我慌了,一个劲地安慰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来,说:“我说过要你负责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她反过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柔声问:“打痛你了吗?”
我心里一热,随即又想男人其实都是这么犯贱的吧,而女人们似乎也将先打后疼当作了对付男人的传统节目,天知道是哪部狗日的小说或者电影留下的后遗症。
事后,在帮她收拾床铺时,我留心到并没有传说中的落红。
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别疑神疑鬼的,我和贺云龙交往三年连手都没有拉过一下。”
贺云龙就是黑格尔。周紫若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这一点我倒是相信的,黑格尔自己也多次对我们叹息,说他妈的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对周紫若下手,怕亵渎了她,倒是和蕾蕾认识不到三天就敢在岳麓山上大刀阔斧地剥了她。
当时我们都哈哈大笑,说他是精神阳痿,接着追问他蕾蕾是不是处女。
黑格尔挺诚实地挠着头皮说:“见红倒是见了,不过是第三次才见的,事后她要死要活地逼着我对她负责,说要不然就去跳湘江。”
我和虾米笑得更加开心了,没心没肺地一再坚持说蕾蕾的处女膜绝对是80元做的。
有些事情的发生确实很难预料,也很难解释。
那天我正在一个小巷子里走着,突然肚子痛了起来。我勉强坚持了一阵,痛得越发厉害了。最后我一屁股坐在公厕门口,吐得昏天黑地。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来。
“谁啊?”我有气无力地接了电话。
“我呀!”电话里传出简婕甜美的声音,“听你声音不对啊,怎么了?”
我说我不行了,天旋地转的,浑身没劲。
她问了我所在地段,说:“你不要怕,我马上过来啊!”听那口气,倒像是在哄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子。
十多分钟后,一辆红色铃木王风驰电掣般地开过来。简婕一跳下车就叫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车祸了呢!”
我头上正冒着冷汗,很虚弱地说:“没事,可能食物中毒了。”
在省人民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很快给我挂上了药水。躺在病床上看着简婕一阵风似的跑来跑去,我心里充溢着一种莫名的感动。
她从长长的走廊那头打来开水,坐在我的病床边耐心地给我喂药。我几次忍不住想抓住她的小手,那是一双白皙的女性味十足的纤纤玉手。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享受年轻女性如此这般的照顾,我暗暗地想,谁找了这个女人做老婆一定会很幸福。同时也在心里骂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人家对你这么关心体贴,你却心怀鬼胎地想着把她发展为一夜情情人。
趁她不注意,我迅速掏出一直藏在包里的那个安全套,用力扔到窗户外面。
等我一觉醒来,已是夜晚。
“一定饿坏了吧,该吃点东西了,”她递过来一盒银耳莲子粥,“看你睡得挺香就没敢叫醒你。”
我一看她面前的饭菜也是原封未动,便有些不安地说:“你怎么也不吃啊?”
她笑笑,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两个人吃饭好开展比赛嘛,呵呵。”
吃完饭,我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肚子也不痛了,便要下床回家。她拦着我说:“你干什么啊?医生要你留院观察的。”
我说:“都信医生的还要不要干活?呵呵。”
她没办法,只得用她的铃木王载我回去。坐在她后面,我紧紧地搂抱着她的腰肢。夜风袭来,我将脸埋进她的长发中,深深地呼吸一口,幸福得几乎窒息。她在前面嘻嘻地笑:“你干什么啊?病号一个还像个色狼似的!”
到了我的住处,她不肯进去,将药递给我说:“要记得按时服药啊。”
我一边感激地接过来,一边去口袋里掏钱,在医院看病买药都是她给垫付的。
她打我一下:“干什么呀,外面风凉,赶快进屋去吧!”也不等我坚持,转身就发动了车子。
第二天早上她来敲门时,我还躺在被窝里想入非非。同屋的费拉开门见是一个漂亮女孩,便对我笑笑,说是去上班,揉着惺忪的睡眼出去了。我心想还真难为了这小子,大白天他上鬼的班啊,他每天都是夜里九点半钟才登台演出,哪次回来都是深更半夜的。
我做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躺在床上,她二话没说系上围裙下厨房给我弄肉丝汤。听着厨房里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头天才做过自我批评的我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所以说男人写再多再深刻的《忏悔录》都没用,你这会儿写了,等会儿就又有了新的忏悔材料,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罪恶心理和错误行径。
不一会儿简婕端着热气腾腾的肉丝汤过来,嘴里笑着说:“没见过你们这么懒的男人,看看厨房都成什么样子了!有八百年没开伙了吧?”
我决定继续懒下去,于是假装起身欠力的样子,挣扎着靠起来倚在床头,幻想着出现她一口一口喂我的温馨画面。
她视而不见,并不上当。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动手。
看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汤,她甜甜地笑了,轻声说:“小心别呛着。”
她甜美而率真的笑再度让我生出强烈的恍惚感,我突然想起那天她用粉嫩的舌尖纤巧欢快地舔舐圣代的情景,顿时全身燥热起来。我得承认,我不是一个君子,从意识到女人和快乐之间的联系以来就不是。我甚至怀疑“君子”这荣誉根本就是一个骗局,为的是让呆瓜们上当受骗,好将大好美色留给编织这个荣誉的道学家们。
递碗过去的当儿,我恰到好处地顺带触摸了一下她的手指。那是多么细腻、纤巧的手指哦!周紫若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零距离地感受一个女性的肌肤了,哪怕仅仅是指头的接触。
让人欣喜的是,她居然没有反感的表示,接过碗径直到厨房洗去了。照虾米说来,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一个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我立马跳下床,猴急猴急地去包里找安全套,小小一个包被我翻过来掉过去,硬是没有找到套子。抬头看到窗户,我这才想起昨天在医院的冲动之举。此时不知道那个杰士邦在被哪个流浪汉把弄,还是被谁家的小孩子当作气球在吹。
他妈的,套到用时方恨少啊!这时我才想起预防艾滋病的公益广告:生活要有一套!
我迟迟疑疑地闪进厨房,刚刚洗完碗的简婕回头看到我鬼鬼祟祟的样子,笑着说:“怎么,想做坏事不成?”
本来还没有十足勇气的我这下被说破了干脆厚着脸皮径直过去拥抱她,口里嘟哝着:“简婕,你真漂亮!”
她闪到一边,笑嘻嘻地说:“没见过你这么感谢人家的!”
我不容置疑地一把揽过她,果断而迅速地吻到了她的嘴唇。
她挣扎了一阵,终于不再抵抗,四片唇紧紧地合在一起。直到这时我才想起,这么大热的天,我既没有洗澡也没有刷牙。但是她好像全然不在乎,闭着眼很陶醉地享受着我海盗式的拥抱和亲吻。
我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抚摸着她纤巧性感的锁骨——那片可爱的海峡。另一只手从后面撩开她的丝质内衣,五个指头在她缎子一般光滑的肌肤上游弋。我的动作果断而迅速,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病过的人。
我听见她发出愉悦而绝望的呻吟,我下意识地联想到卧室里宽大的席梦思和那一大堆随心所欲的枕头。
我的手迅速下移,刚刚接近她的腰带,她触电一般跳起来,用力将我推到一边:“干什么啊,你?告诉你,连我男朋友都没有这样过的。”
我一愣,僵在了那里。
又是杂志社每月一次的选题策划会。有编辑提出是不是可以做一期人造处女膜的话题,马上得到其他人的响应,一向出语惊人的小茗言之凿凿地说现在处女膜修补已经成为仅次于WTO的时髦话题,甚至还是增加GDP的主要个人消费方式,《白领丽人》要是不做这个话题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罪不容赦。
大胡子区平平一脸坏笑,说:“做这个话题得要有亲身体验才行啊,咱们可不能闭门造车纸上谈兵啊?”
小茗一脸恼怒:“你区平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体验叫你女朋友体验去。”
“我还没女朋友呢,要不你给我做女朋友?”区胡子不气不恼,依旧嬉皮笑脸。
我敲了敲桌子,说:“严肃点严肃点,讨论工作。”
大胡子小声嘟哝道:“这不是在讨论吗?”
小茗的提议得到了高度一致的认同,这在杂志选题会的历史上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但在给这个敏感话题制作标题时却让我们集体大伤脑筋,太普通了不够刺激无法抓住眼球,太露骨了又怕惹出麻烦来。
冥思苦想之中,我突发灵感,何不就叫“技术时代的疑似处女”?
胖胖的金总编一听标题立马神采飞扬起来,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不错!疑似处女,很传神!对不对?很到位!对不对?到底是我们高薪诚聘的才子啊,对不对?呵呵!”总编的口头禅是“对不对”,一激动起来他可以一口一个“对不对”。
我一边揉揉被拍痛的肩膀,一边暗自为自己的创意叫绝。当2003年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大地上到处都在流行“疑似非典”的说法时,人们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一年前就有一个叫童蒙的天才已经在使用这样一个精妙绝伦的词语了。
这么说并不等于我很自恋,相反,我始终谦虚地认为生活才是智慧的源泉,没有周紫若,没有简婕,甚至没有蕾蕾和雨烟杨柳,我肯定不可能创造出“疑似处女”这样一个天才般的说法。如果说天才的牛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么天才的童蒙就是站在女人的肩膀上,而且是一群性感的肩膀上。对不对?
我正百无聊赖地在网上灌水,突然接到“美女作家”雨烟杨柳的电话,说是正好路过杂志社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只好表示欢迎——这样说似乎有些勉强,其实内心深处也或许我是隐隐盼望着发生一点什么的,该死的虾米,该死的暗示。
大约半个小时后,雨烟杨柳和南方妮妮一起走进我乱糟糟的办公室,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顿时扑面而来。
“啊哟,童主任你好大的架子啊,也不肯下楼来接接我们貌冠湖湘才为世出的雨烟杨柳小姐。”一见面南方妮妮就夸张地大呼小叫起来,猩红的血盆大口颇有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架势。
我站起来说:“失敬失敬!”
“到底是风流才子,一见雨烟杨柳小姐就要‘使劲使劲’啊!哈哈哈!”南方妮妮不顾雨烟杨柳在一旁的阻止,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和女人谈爱情之外的话题永远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除非你也是一个女人。更加奇怪的是,自从迷上网络聊天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不爱现实生活中的聊天了。怪不得新闻上说有某大侠在网上同时和38个素不相识的人狂聊,在8个论坛上灌水,同时还在3个聊天室客串,但却整天整天没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全家老少说上一句话。
两个不速之客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地浪费口舌。雨烟杨柳闪烁其词地表现着她的高雅和别致,说她午夜在咖啡馆里用手提电脑写作,说她可以三天不吃饭但却不可以三小时不喝咖啡,说她养着一只血统纯正的波斯猫和一盆尊贵无比的法国兰。南方妮妮则热辣火爆地声明着她的另类和狂野,她抽烟酗酒骂娘摔跤和摩梭族男人走婚,她暴走撒哈拉沙漠醉卧尼加拉瀑布在布达拉宫痛哭流涕,所有的男人都对她充满欲望,而她对男人彻头彻尾地感到失望,所以她性感文风的背后事实上是绝望到骨子深处的悲伤。
我一边假装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牛头不对马嘴地应付几句,一边记挂着电脑上的“斗地主”游戏,心里巴不得她们快点离开。老实说我不敢看南方妮妮那张欲望高涨的脸孔,也不敢和雨烟杨柳对视,否则一不留神脑海里就会浮现虾米描述的以她为主角的那幅春宫图上去。
两个文艺女云里雾里地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我才明白原来虾米给她们说我有意在自己的杂志上给她们各开一个专栏而且稿费高得吓人。我的天,我们这种低成本运作的“高端白领期刊”要是能开这样高稿费的专栏那只说明一件事——老板的脑子进水了。有那么一个阶段,金总甚至试探我的口风看能不能无稿费办刊,“作者写作不就是为了发表吗,对不对?我们提供版面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对不对?人家论文刊物还收版面费,对不对?”
好不容易将她们打发走,我头上都冒冷汗了。应付两个饶舌的女人真是比放牧一千只鸭子还费劲,尤其还是两个聊兴大发的文艺女。
南方妮妮临走时直直的眼光看得我心里发毛了好一阵。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虾米就兴冲冲地打电话过来了:“哥们儿,你的性爱教练上门服务来了吧?”
我说:“I服了U!你怎么连那个火鸡似的美女作家也给推销来了,这种跨越物种的服务我可是要收费的!”
“没有啊,我推荐的只有那个纯情的处女妹妹呀!”虾米大叫冤枉,“对了,一定是火鸡看上你了,找个借口和处女一起来分享你。难道只准咱哥俩分享处女,就不准她姐妹分享你这个童男吗?”
我没好气地说:“要分享让她们分享你去吧!”
我去编辑部拿当天的报纸,小茗冲我嘻嘻地笑,一脸的诡异。
我莫名其妙:“笑什么啊你?”
小茗依旧嬉皮笑脸:“童男主任你在网上泡了这么久,今天算是开网恋成果展吧?”自从混熟后,这伙没大没小的80后就都给我改名叫“童男”了。
“胡说什么啊!”我脸上老不自在,心想南方妮妮放荡的笑声一定四邻皆知了吧,便咳嗽一声,用很严肃的口吻说:“是两个作者。”
“好好好,是作者,”小茗一副诡秘的样子,“不过你的作者在电梯间里说你好可爱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