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早说过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养!我们娘俩的日子难是难,但还不至于就难死了。”老妈却根本不领情。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强呢?再怎么着你也不该为了和我赌气让奇奇也跟着你一起受罪!”老爸不禁有些急了。
“她受罪是她命不好,谁让她摊上我这样的穷妈了呢!”
“她不是还有爸爸吗?我有能力更有义务让她的生活过得稍微好一点。”
“她现在就生活得挺好,她对自己的现状没什么不满意的!”老妈十分武断地说。
“她生活得好不好,对现状满不满意那得她自己说,你说了能算吗?”
“我说了能算!因为我是她妈!”
“你是她妈怎么了?是她妈就能替她决定过什么样的日子?”
“不是我替她决定过什么样的日子!而是她跟着我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那就让她跟着我好了!”老爸赌气似地说道。
“不行!她是我女儿,她必须跟着我!”
“她也是我的女儿,她也可以跟着我!”
“跟着你?你能给她什么?一个后妈加上半个爸爸,甚至连半个都算不上!”
“她是个好女人,她会善待奇奇的!”
“善待?你是说她对奇奇会比我这个亲妈还好?”
“在某些方面是的!”
“哪些方面?”
“起码她不会像你那样整天骂奇奇这个骂奇奇那个!”
“我是她亲妈才骂她,那个女人犯得着骂她吗?奇奇好了坏了又关她什么痛痒?她当然乐得做好人!”
“她就是个脾气很好的女人,她也从来不骂我儿子,我儿子也是她的亲儿子。依你的理论既然她是我儿子的亲妈那她也该敞开来骂我儿子了?”
“你们怎么对待你们的儿子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同样的道理,我怎么对我女儿也是我的事,也不用你们来管!”老妈很愤怒地说道,语气又蛮横又坚决。
这是老妈说话的一贯风格。看来老妈说话的风格并没有改变,起码是对老爸说话的风格没有改变。不过她从头到尾并没说一句诅咒或是谩骂老爸的话,即便他们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针锋相对的份儿上老妈仍然没有开口骂人,这在以前倒是从未有过的,我不知道这一点算不算是老妈的一种改变。
“奇奇,你愿不愿意跟爸爸一起?”老爸突然转向我问道。
“不愿意!”从老爸进门开始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的我这会儿连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的回答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老爸的,老妈的,以及我自己的。老爸听了我的回答后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至于老妈呢,我发现她呆呆地站在我的床边,大颗的眼泪正从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里掉下来,而我呢也被自己的回答给吓到了。我不禁暗暗地对自己说,奇怪,我怎么会说不愿意呢?我曾经是多么盼望能跟老爸在一起,我曾经是多么讨厌老妈的唠叨甚至为了永远离开她还一心想要逃到外星去呢。现在有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跟老爸一起生活,可以逃离老妈,可是我竟然回答说我不愿意!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奇!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愿意跟爸爸一起生活吗?”老爸很不甘心地追问道。
这是我改变态度的很好的机会,刚才我说了不愿意,如果我觉得后悔现在改变回答显然还来得及。可奇怪的是我的心里竟然不觉得后悔,我发现不愿意那三个字的确是我心底里的三个字,就是现在再让我回答,我还是要说这三个字。
“不愿意!”我又说了一遍。
又过了两天,我终于能够下地行走了。这两天小姨差不多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我,顺便把杏花村雨的最新情况通报给我,小姨果然一一兑现了她的承诺。我就知道小姨是不会骗我的,答应的事她是一定会做到的。
小姨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做不到的事她不会轻易许诺,而一旦许诺了,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老妈曾经说过小姨的这种性格很吃亏,说她一直没有男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这个性格。
“她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是因为她的这个性格?”我听了老妈这话当即便提出了质疑。
“什么话都不肯轻易说,一旦说了又没命地认真。说句话就像吐根钉似的,也太算话了!”我记得老妈当时是这样回答我的。
“说话算话有什么不好?难道说话不算话好?”我忍不住又问。
“你懂什么!现在的男人都不喜欢认真的女人,他们喜欢那些爱吹牛扯谎撒娇发嗲的女人。你小姨偏学不会这些个,所以才一直嫁不出去!”
“小姨不是嫁不出去,她是不想嫁!”我立刻为小姨辩解道。
“如果有合适的人喜欢她,她怎么会不想嫁?”老妈自然有她的的理论。
“没人喜欢也不怕,自己喜欢自己就行了!”我说。
“你跟你小姨一样!将来没准儿也是个嫁不出的老大难!想想我都犯愁!”老妈叹着气说。
“你倒是嫁出去了!可还不是离婚了?我看还不如嫁不出去呢!”我忍不住咕哝道。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跟你妈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是我也不会吹牛扯谎撒娇发嗲那套,如果我会,你老爸怎么会跟我离婚?”
“这么说那个裘皮大衣很会那套了?”我问。
“那当然!”老妈说。
“那你应该跟那个裘皮大衣多学学!”我立刻向老妈建议道。
“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我是我,我干嘛要学她?”老妈果断地拒绝了我的建议。
“那小姨不也一样?既然你不想学干嘛还要让她学呢?你这不是……”
“你这孩子,是越来越会跟大人顶嘴了!我看你是找打呢!”啪!老妈用拍在我脑门儿上的重重的一巴掌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从那以后我们便再没有探讨过这个话题了。
然而不管怎样,小姨在我心里就是个完美的天使,因为她总是能够兑现承诺。比如这次,小姨向我承诺了她会照顾杏花春雨,她就果然去照顾他了。
我十分感激小姨,同时也很钦佩她,因为在我看来总是能够兑现承诺这种事是极难做到的,也只有天使才能做得到。
不过,我看得出来,小姨一定是为照顾杏花春雨付出了极大的辛苦,虽然她自己没说,但是这两天我发现她比我在春节见到她时消瘦了很多,而且她的眼圈儿发黑,明显是由于休息不好造成的。我想小姨既劳累成了这样,可见杏花春雨的病情有多严重了!
先前我下不了床,另外也因为杏花春雨还很虚弱需要静养,所以不能到杏花春雨的病房去探视,于是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可现在我已经能下床自由行走了,而且杏花春雨也已经好多了,据小姨说他不仅能开口说话了,而且也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虽然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已经能坐着了。
我再也等不下去了,这天一早醒来我便一再央求老妈要她带我去看杏花春雨。老妈最终答应了带我去,不过她却坚持要我吃过早饭输完液再去。我知道输液是躲不过去的,因为医生说我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所以还需要继续输液,我也只好同意了。
输完液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分了,我真担心老妈又要让我吃过午饭再去,幸好老妈没有,否则的话我真担心我会崩溃掉。
杏花春雨入院时因为病情非常严重,所以出了抢救室后一直住在五楼的特护病房。当我终于在老妈的陪伴下来到位于五楼的特护病房时,我才体会到医院为什么要把特护病房设在这儿,因为这儿真的很安静,走廊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走动。不像我住的一楼的病房,走廊里每天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尽管墙上贴有很多请保持肃静的警示牌,但是那种贴在墙上的警示显然对来回走动的人群毫无作用。
老妈带着我径直走到了杏花春雨的病房外。只见病房的门半掩着,我站在门口,心跳得很厉害。我很想立刻就见到杏花春雨,但是又很害怕见到他。
我明知道,杏花春雨跟我一样,只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曾经一度病危,可一旦好起来了,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完完整整,活蹦乱跳。然而就算这样,我仍旧害怕,我害怕我一旦推开门,见到的再也不是被毒蛇咬过之前的那个杏花春雨了。
当然,我并不担心他在样子上会有任何变化和损失,消瘦一点或是憔悴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的那种特别的魅力和光彩。我担心的是他可能从此变得沉默寡言或喜怒无常了……是的,我不能不这样担心,因为他差点儿死掉了,这应该算是很重大的事故了。
我记得以前为闷葫芦不说话的事我曾经向小姨请教过,我给小姨讲了闷葫芦的情况,小姨听完我的讲述后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闷葫芦的妈妈离家出走了,这对闷葫芦来说就是人生中一场十分重大的事故,这个事故影响了他的性格。
小姨还说一个人一旦经历了某种重大的事故,这个人的心里和性格会因为事故的刺激而发生重大的改变。我当即就问小姨所谓重大的改变是什么意思,小姨回答说就是很可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外表看上去没变,但是心理还有性格都彻底改变了。
当我走到杏花春雨的病房门口时,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小姨说过的这些话来了。说实在的,我不能不从闷葫芦联想到杏花春雨,我很担心杏花春雨也会像闷葫芦一样从此不说话了,那可怎么办呢!
然而不管怎样总得进去呀!害怕也得进去!这些天我不是天天都在盼着能快点来看他吗?现在我就站在他病房的外面,怎么反而不敢进去了呢?就算他变了,我也要进去,我因这样想着,便抬起手想要敲门。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照顾我了,我已经好多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正要敲门,突然听见病房里传出了杏花春雨的说话声。
“才好一点,就开始逞强了。你连床还下不了呢,怎么自己照顾自己?”我又听见了小姨的说话声。
“我有办法的。”杏花春雨说。
“什么办法?”小姨问。
“你别管了,反正你不能再留下来照顾我了。奇奇既然已经好了,你也该回北京工作去了。”杏花春雨又说。
我听到这里不禁把想要敲门的那只手收了回来,因为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我想知道杏花春雨为什么不让小姨留下来照顾他,是因为小姨照顾得不好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我回头看了看老妈?发现她也在听他们说话,而且也没有进去的意思。于是我便放心站在门口继续听杏花春雨和小姨说话。
“为什么从能开口说话了就一直撵我回北京?是讨厌我不想见我?还是嫌我照顾得不好?”我听见小姨这样问道,小姨真会问,问的恰好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怎么会嫌你照顾得不好?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么用心地照顾我?我又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都见到你!”听见杏花春雨说喜欢小姨,我的心当即像开花了一样,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我不知道小姨听了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开心,我真希望小姨也像我一样开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违心地撵我走?”小姨又问。
“你别问了,走就对了。”
“走就走!当谁愿意照顾你呢!”小姨生气了,明显在说气话。
“你别生气呀!”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撵我走,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就打算我是你雇来的保姆,你想解雇我也总得给我个解释吧?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让我走人吧?”
“好!那我告诉你理由,理由就是我不敢再让你留下来照顾我了,我怕我习惯了这种有你照顾的日子,我怕我从此再也离不开你了。”
“习惯就习惯了,离不开就离不开了,有什么好怕的?”小姨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如果她的声音再低一点的话,我几乎就听不到了。
“我不能永远生病,而你也总是要走的!到时候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想你了怎么办?我害相思病了怎么办?”
“你……”
“实话告诉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了!可我却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要求你对我怎么样,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向你求爱的话你也许会接受的,但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我想赢得一份纯粹的属于你和我的感情,我不想让这份感情掺杂进一些感激或者报恩的成分,你知道的,你是你,奇奇是奇奇。”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也有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
“你还仅仅是害怕习惯有我照顾的日子,害怕再也离不开我而已,可是我呢?我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照顾你的日子,而且也已经离不开你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奇奇,虽然你救了奇奇,我心里对你的确有感激。但是就像你说的,我是我,奇奇是奇奇。”
“真的吗?你没骗我?”
“真的!”
“可是奇奇跟我说过,你不想交男朋友,不想结婚!”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心意!”
“有了你这话,我就算再被毒蛇咬一口……”
“别说了!”我听见小姨打断了杏花春雨的话,再然后里面就没有一点动静了。
我很想知道他们俩个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了。可我又不想推门进去,因为我怕那样会打乱他们正在进行的那个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节目,不得不说,那实在是个好节目,我实在想让他们把那个节目继续下去。
但我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现在病房里面的状况,于是我便忍不住往门口凑了凑,伸出手想把那个门缝儿推大一点,就可就在这时老妈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奇奇,咱们先回去,换个时间再来!”老妈一边扯我的胳膊一边在我耳边低声说,并冲我连连做出走掉的手势。虽然我有点不甘心,但是我还是选择了跟老妈离开。
尽管我没能跟杏花春雨面对面地说上话,但是能够听到小姨跟他说话,而且说的还是那样的话,我感觉比我自己跟他说话还要开心呢。
回到病房以后,老妈让我躺在床上休息,她去买午饭。老妈走了,我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杏花春雨牵着小姨的手走进结婚礼堂的场景,而我则在他们的身后给小姨拖着长长的婚纱。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我不禁想,如果杏花春雨真的成了我的小姨父,那么他去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不用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再说,他和小姨是多合适的一对儿啊,说实在的,也只有杏花春雨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天使一样的小姨呀。我这样想着,高兴得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了。
我和老妈吃过午饭后,老妈让我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也确实觉得有点儿累,身上一直在冒虚汗,于是便很听话地上床了。我刚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呢小姨就来了。
“奇奇,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小姨刚一进病房的门就十分关切地问道。
“……”我没答话,只冲小姨吃吃地笑。
“还恶心吗?头还晕不晕了?”小姨走到我的病床前继续关切地问。
“……”我仍旧没答话,仍旧冲小姨吃吃地笑。
“这丫头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傻笑啥?”小姨终于觉察到我有点不对头了。
“……”我继续不说话,继续冲小姨吃吃地傻笑。
“完了,这孩子中毒太深,傻了!”小姨说道,并伸手戳了戳我的脑门。
“奇奇,小姨问你话呢!怎么不答话?傻笑个啥!”老妈忍不住用嗔怪的语气叫道。
“本来今天上午还觉得头晕恶心来着,可是后来我看到一个好节目,头晕恶心的一下子就都好了。”在老妈的督促下我终于吃吃地笑着答话了。
“是吗?什么节目那么神奇?比医生还管用?在哪儿看的?电视上吗?”小姨忍不住笑着问道。
“不是在电视上,其实那个节目也不是我看见的,是我听见的。我听见你和……”
“奇奇,别乱说话!”我正要把刚刚我偷听到小姨和杏花春雨说话的事老实交代出来,不想却被老妈给制止了。虽然不知道老妈阻止我坦白交代的原因,但是我还是打算尊重她的意见。
一来自从我住院后她的表现很有进步,我想我的表现也应该有所进步,因为我不能只要求老妈进步,而我自己却不进步。
二来,对不小心偷听到别人的秘密这种事我没有什么处理经验,我并不知道我如实说出来的话小姨会怎么样。由于心里本就没底,所以一旦老妈跳出来阻止,我也就立刻打住不说了。
“小姨,你能带我去看看杏花春雨吗?”我突然灵机一动,想这个时候去看杏花春雨应该是个好时机。
“好啊,如果你能走动的话。”小姨立即很痛快地答应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让我意想不到的十分有趣的探视。杏花春雨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之后,不但没有变得沉默寡言、喜怒无常,反而变得更加和蔼可亲,幽默乐观了。我万没有想到他在生死线上徘徊挣扎了一阵子再回到这个人世间的时候,竟然比每年在漫漫长冬后重新回来的春天还要让人觉得暖意融融,生机勃勃。
“奇奇,你怎么来了!”我和小姨还有老妈才一进病房的门,就听见杏花春雨惊喜地叫道。他正倚靠着床头坐着,说话的声音不大,明显还透着虚弱,但是那声音里流露出的惊喜却一点儿不虚弱,我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惊喜的力度。
“是我!”我快步跑到杏花春雨的病床边,“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是她们都不让我来!”我指了指正在往这边走来的老妈和小姨,在杏花春雨跟前告了她们一状。
“奇奇,看来你是真的好了,都能告状了。告状可是需要大力气的呀!”杏花春雨笑着说,声音不大,但是说出的句子很连贯,这说明他的确已经好多了。
“这几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真的,我做梦都在想着你!”我叽里呱啦地说。
“奇奇,能看见你这样活蹦乱跳的,我可真是开心啊!”杏花春雨十分由衷地说道。
“周老师,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豁出命去救她,她现在恐怕早都……还能像这样叽里呱啦地说话?我这个人嘴又笨又硬,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我的感激都在心里了,你对奇奇的救命之恩我们娘俩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老妈趁机插话进来,感觉她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却好像什么都没说出来似的。
“奇奇妈妈,你太客气了。当时我只是恰好在奇奇身边,赶上了。说真的,当时换做任何一个老师在那儿都会那么做的!”
“话不能这么说……嗨,你看我,来之前心里准备了很多感谢的话想跟你好好说说。真的,这些天我没想别的,就想要怎么感谢你才好来着。可你看,真站到你跟前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妈的话果然验证了我的感觉。
“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感谢。”杏花春雨说道。
“姐!你真的不用谢他了,他是该救奇奇的!否则他还配做老师么!再说了,当时就他在那儿,他不救谁救?他该救的!”小姨插话进来。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老妈忍不住嗔怪地对小姨说道。
“妈!你不要怪小姨!”我立刻接着老妈的话说道。“小姨这么说话是因为他们很亲近,因为只有最亲近的人之间才能这么说话。不亲近就不可能这样说话了!老是说客气话那是因为彼此疏远!这话可是棉花糖……小唐说的!小唐说的话一般都是对的。”
我想都没想便一口气叽里咕噜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没想到说完之后那三个成年人突然都愣住了。就见他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来回来去看了一会儿之后小姨先红了脸,然后是杏花春雨有点不好意思地东张西望起来,再然后是老妈出来打圆场了。
“这孩子,本来就爱说胡话,这被蛇咬了一口,比以前更能说胡话了。周老师,您可千万别介意啊!”
“我怎么会介意呢?说真的,我很喜欢听奇奇说话。她说的话都是出自她的真性情,听上去特别的纯真可爱。”杏花春雨很宽和地笑着说。
“还纯真可爱呢,就是个傻丫头而已!”老妈在给我下定义时总是毫不吝啬地使用那些难听的词语。
“这可不是傻,这是大智若愚!”杏花春雨笑着答话。
“我还以为你会变呢!”我忍不住插话道。
“变?”杏花春雨疑惑地问。
“是啊,我以为你会从此变得沉默寡言或是喜怒无常了。因为,以前小姨跟我说过,一个人一旦经历了某种重大的事故,这个人的心里和性格会因为事故的刺激而发生重大的改变。”
“这话真是你跟奇奇说的吗?”杏花春雨不禁转过头去向小姨求证。
“是我说的!”小姨很干脆地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凡事都有特例呢!”杏花春雨说。
“现在由你这个特例来告诉她也不晚啊。”小姨说。
然后他们俩谁都没再说什么,只是相视而笑。
“那个,我小姨照顾你照顾得好吗?”我明知故问道。
“很好!”杏花春雨回答。“不过你照顾得更好。”
听了杏花春雨这话,我不禁吓了一跳,以为蛇毒给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所以脑筋不大清楚了。他难道忘了我是跟他一起进的医院,他难道忘了自从住进医院后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他,我怎么可能会照顾他的呢?
“你搞错了,我没有照顾过你,自从你住进了医院,一直都是我小姨在照顾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的?”我忍不住十分认真地提醒杏花春雨。
“你错了,奇奇!你照顾我了!”杏花春雨十分肯定地说。
“呃?是么?我照顾你了吗?我怎么都不知道?”我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脑筋是否清楚了。
“你难道忘了,你一伸手便招来了一条毒蛇,如果不是你招来那条毒蛇,我们怎么会住进医院?如果我们没有住进医院,怎么会有你小姨来照顾我?如果没有你小姨来照顾我……奇奇,你现在还不能明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我告诉你,你带给我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你怎么还说没有照顾我呢?”杏花春雨说这些话时在不停地看小姨,虽然他没有明说如果没有小姨照顾他会怎么样,但是结合中午时我听到的他跟小姨谈话的内容,我立刻便明白了他所指的无价之宝是什么!毫无疑问,那是小姨呀!
回头想想,事情也的确像杏花春雨说的,如果不是我把手伸到石头缝里招来了那条毒蛇,那我们就不会住进医院,如果我们不住进医院,小姨当然不会照顾杏花春雨。
如果小姨不照顾杏花春雨,他们彼此就没有机会说中午说的那番话,如果他们没有机会说那番话,那么他们就会从此各走各的路。小姨会一个人继续做她的记者,而杏花春雨会一个人去读他的研究生……我真是不敢想下去了。幸亏我们被毒蛇咬了,说真的,是那条毒蛇给小姨和杏花春雨创造了机会,我相信有一天他们一定会结婚!
“呵呵呵!我懂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呵呵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了?”小姨忍不住问道。
“小姨,难道你不懂吗?”
“不懂!”
“小姨,我都懂了,你怎么还不懂!那个无价之宝就是你!”我脱口而出地说道。
听了我这话,他们三个成年人又愣住了。
“我看除了胡说八道你也不会别的,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打扰周老师了,他还需要静养呢!我们走吧!”这回是老妈先醒过神儿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扯地把我扯出了杏花春雨的病房。
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所以比杏花春雨先出院了。这天早上,是我出院后第一天去上学。我不仅在我们家的胡同口见到了棉花糖,见到了蚕豆,竟然还见到了土匪。
“蒋晓奇,你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一看见我,土匪便迫不及待地串到了我面前。
“土匪?你怎么来啦!”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奇奇,你终于好了!我们……”棉花糖和蚕豆也串了过来,不过很快就被土匪给挤到一边去了。土匪很用力地抓着我的两只胳膊说道:“我听说你今天要回学校上学,我一大早就过来等了!我已经在你们家胡同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那你得多早就从家出来了!”我当即被土匪的真诚感动了,觉得自己被毒蛇咬了一口,实在很值得。因为我不仅没失去什么,反而得到了很多。
“不早,不早,我都快急死了,我以为……”
“你不要一直抓着奇奇的胳膊!”没等土匪把话说完呢,蚕豆便冲上来打断了土匪的话并同时扯开了土匪抓着我胳膊的手。
“你以为什么……”我想听土匪把话说完,于是便追问道。
“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土匪小声咕哝道。
“你以为我会死掉的对吧?呵呵!”我笑着说。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土匪立刻接着我的话说道。“我本来想天天去医院看你,可是灭绝师太天天守在医院,我实在找不着机会,你问小唐,我都快急死了!”
“不用急了,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上课了吗?”我说。
“奇奇,就你一个人出院了吗?杏花春雨呢?”棉花糖问道。
“他要再过几天才能出院呢,因为他中的毒比我深!”我回答。
“嗨!真是倒霉!”棉花糖叹息着说。
“杏花春雨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倒霉的!我就说我彻头彻尾就是个倒霉蛋嘛!好不容易去参加一次春游还被蛇咬了,还连累得杏花春雨跟我一起受罪!我真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带我们去有毒蛇的山上春游!”我忍不住抱怨道。
“那个山上很久都没有过蛇了!据住在那边的老乡说,早在几十年前,那个山上的树就被砍伐光了,植被也都被破坏了,所以早就没有蛇了!不过近些年,因为国家一直很重视环境保护,新种了很多树,大概是因为环境改善了,所以蛇又回来了!”棉花糖听了我的话立刻对山上为何突然出现了毒蛇做了详细的解释。
“那个蛇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等我去春游的时候回来!这就更证明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倒霉蛋!”我立刻又根据棉花糖的解释给自己做出了很实在的总结。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被蛇给咬到了呢?”土匪忍不住问道。
“对啊,奇奇,详细讲讲吧!我们也都想知道呢!”棉花糖和蚕豆立刻附和土匪说。
“我也想知道,奇奇,你就给我们讲讲吧!”蚕豆也请求道。
“好啊!”我很爽快地答应了。紧接着,我便绘声绘色地给他们三个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把他们几个都听得是心惊肉跳唏嘘不已。说到兴头儿上,我差点儿把我小姨可能会跟杏花春雨结婚的事儿也说了出来,幸亏我因为想到这件事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最好先别拿出来炫耀,等到事情更稳妥些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几个不迟所以及时打住了。
“蒋晓奇,如果那天换成是我在你旁边,我也会去抓那条蛇的,而且就算我被蛇咬了,我也会像杏花春雨一样把你背下山。”我突然听见土匪这样说道。
“我相信你会!”我立刻向土匪表达了我的信任。
“哼!”蚕豆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吹牛谁不会啊!奇奇,如果那天换成是我在你身边,我也会去抓那条蛇的!而且就算我被蛇咬了,我也会像杏花春雨一样把你背下山!”蚕豆也学着土匪的口吻说道。
“别吹牛了!就你!”棉花糖忍不住啪地拍了一下蚕豆的头,“如果当时在奇奇身边的人是土匪的话,他是一定会救奇奇的。可如果当时在奇奇身边的人是你的话,那奇奇就死定了。”
“是我奇奇怎么就死定了?”蚕豆梗着脖子很不服气地问。
“因为你只会顾着自己逃命,根本不会顾奇奇的死活!”棉花糖大声回答。
“谁说的?土匪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土匪是比我有钱,但是在谁对奇奇更好这方面他就是不如我!”蚕豆梗着脖子嚷道。
“那你说说你都怎么对奇奇好了?”棉花糖追问道。
“我……”蚕豆憋得脸都紫了也没能说出他都怎么对我好了。
“说不出来了吧?哼!”棉花糖也忍住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我差不多每天都跟奇奇在一起!”蚕豆总算憋出一句话来。
“天天跟奇奇在一起就是对奇奇好么?”棉花糖问。
“难道天天不跟奇奇在一起是对奇奇好?”蚕豆反问。
“我只是说是不是天天跟奇奇在一起并不是衡量对奇奇好还是不好的标准!”棉花糖解释道。
“那你说要怎么衡量?哞儿?哞儿?”蚕豆像头强牛似地问,甚至还从鼻子里发出那种跟强牛一模一样的哞儿哞儿的声音。
“要想证明是不是对奇奇好也不难!”棉花糖说。
“怎么证明?你说!哞儿?哞儿?”蚕豆仍旧像头强牛似地问。
“很简单!咱们哪天再去一趟大望山!”棉花糖说道。
“明知那座山上有蛇,干嘛还要去?”蚕豆咕哝着问。
“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再遇到毒蛇的话,你和土匪到底谁会救奇奇!怎么样?敢不敢再去一次大望山?”棉花糖用两只手叉着腰问蚕豆。
“我不去,你们谁愿意去谁去好了!”蚕豆立刻便打了退堂鼓。
“我说什么来着?”棉花糖一边说一边冲蚕豆使劲儿撇嘴。然后我们几个谁都不说话了。
“干嘛非要被毒蛇咬一口才能证明是对奇奇好?”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蚕豆突然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蚕豆的问题,而且也没人再问他任何问题。或许是因为我、棉花糖甚至还有土匪,我们心里都明白,无论我们问蚕豆什么问题,都永远无法从他那儿获得让我们感到愉快或是满意的答案。
还或许是因为我们三个都知道,被不被毒蛇咬并不是证明友谊的方式,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再去大望山了,棉花糖说是要再去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所以蚕豆的回答才更让我们感到失望。为什么呢?因为即便是在假设的状况里,蚕豆好像都不能有一点担当的勇气。
当我们几个转了个弯儿终于走到学校门口时,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我发现学校的大门竟然被隔离带给围了起来,而且不知哪儿来的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沿着隔离带面朝外站成了整齐的两排。
“谁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问。
“最近学校加强了安保措施!”棉花糖答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这几天出了不少事儿!”
“出什么事儿了?”
“最近连着发生了好几起学生被砍伤砍死的事,现在所有的学校都加强了安保措施。”
“是吗?”
“可不是?以前谁的家长来看孩子,很容易就能进去。现在可不行了。现在家长不管是来接孩子还是看孩子,不仅不让进教学楼,就连学校的大门都不让进了!奇奇,以后你小姨要是再来学校看你,再也不能到教室里去找你了!除非你有手机,否则,她就算到了学校大门口,也没办法见到你。”棉花糖说。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禁很沮丧地叫道。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很不愉快,要知道,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小姨突然出现在我教室的门外,那曾经是我生活中最欢愉的时刻。可是从今以后,因为学校莫名奇妙的安保措施,我竟再也不能享受这样的时刻了。
“没办法,为了安全起见!”蚕豆抢着说道。
“可是,我小姨又不是恐怖分子!”我说。
“恐怖分子又不会在脸上贴标签!”蚕豆说。
“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我忍无可忍地冲蚕豆吼道。
“我的脑袋用什么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你想,要是学校的大门没人看着,随便谁都能进来,万一哪天进来一个恶魔或是歹徒,拿着刀乱砍一气,那不是太可怕了?你又不是没听说,最近死了好几个呢!”蚕豆很认真地解释着加强安保措施的必要性。
“我反正不喜欢这样的安保措施,我认为它妨碍了我的自由!”我愤怒地说。虽然我在心里也承认学校为保障学生的安全采取一些措施是必要的,但是我就是无法接受小姨不能再来学校看我的事实。
“我们的自由没受影响啊!我们不是仍然可以自由的出入吗?”蚕豆一根筋的德行又表现出来了。
“怎么没受影响?如果我小姨不能自由地来学校探视我,而我也不能自由地接受我小姨的探视,那我和我小姨的自由就是受到了侵犯!”我冲蚕豆怒吼道,我也承认我这么说是有点强词夺理了。我也相信学校加强安保措施是为了我们好,可是因为得知小姨以后不能来学校看我了我的心情一时很糟,再加上蚕豆没完没了地跟我抬杠,我简直都要背过气去了,我不得不这样强词夺理以便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之机。
“反正从来不会有人到学校来探视我,所以加强安保措施并不会妨碍我的自由!”蚕豆咕哝道。
“你这人从来只想自己的吗?”一直没说话的土匪忍不住喝问起蚕豆来,显然是生蚕豆的气了。
“我怎么只想自己了?”蚕豆很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问。
“那个安保措施对你有利你就认为是好的,即便它妨碍了别人的自由你也认为无关紧要!”土匪说道。
“那个安保措施又不是我制定的!”蚕豆提高嗓门嚷道。
“谁制定的是一码事,你怎么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不等土匪说话,棉花糖便怒不可遏地在蚕豆耳边大声喊道。吓得蚕豆连着跳了两步出去。也许是见棉花糖真生气了,蚕豆没再继续狡辩,不过嘴巴里仍旧咕哝着一些话,具体咕哝些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根本就听不清楚。
“奇奇,你不知道,学校不只加强了安保措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学校还因为你取消了一个规定。”棉花糖平息了对蚕豆愤怒之后对我说道。
“为我取消了一个规定?什么规定?怎么会为我取消的呢?”我十分疑惑地问。
“自打你被毒蛇咬了以后,有不少家长闹到无敌至尊那儿去了。说原来以为把孩子交到学校就放心了,可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发生。如今看来交给学校也是无法放心的。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学校就不该不允许学生把手机带到学校里。家长们要求学校允许学生带手机,因为那样方便他们随时随地联系自己的孩子,他们会放心些。无敌至尊迫于家长的压力,只好取消了不让学生把手机带到学校的规定!”
“那就是说现在学校里可以随便使用手机了?”我问。
“是啊!是啊!呆会儿到了教室你就会看到取消这条规定带来的变化有多大了!我们班上差不多人手一部手机!现在下课都没人乱窜了,都在座位摆弄自己的手机。”听我们提到手机,蚕豆立刻来了精神,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道。“小唐她爸也刚刚给她买了一个新手机呢!我要是也能有一部手机就好了!这几天我不知道求了我老爸多少次,求他也给我买一部手机。可惜,我爸不给我买,他说就算买得起手机也花不起那个电话费!又说他自己还只不过一直在用一部小灵通,哪就轮到给我买手机了。他还说我要想要手机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我将来自己能赚钱了再买!可是等我自己赚钱,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蚕豆叽里咕噜一口气地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思想就是他对自己没有手机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
整个上午的所有课间休息的时间,我差不多都被同学们给团团围着。大家围着我无非是问我是不是完全好了以及被毒蛇咬伤的详细经过、被咬伤后有什么感觉以及怎么没看见杏花春雨出院之类的问题。
侦探更是首当其冲,一有时间便蹭到我跟前,没命地缠着我问东问西,以至于连离我最近的闷葫芦想要跟我说句话都插不上嘴。总之,整个上午侦探变身成了一部问题机器,差不多问遍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的问题,直到实在没什么好问的了,他才总算从问题机器又变身回侦探了。
“对了,奇奇,有一个很重大的消息我还没告诉你呢!因为那个闷葫芦一直在你旁边,所以我一直没说,现在他总算离开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侦探抓住了一个闷葫芦不在的时机这样对我说道。
“什么很重大消息?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长吁了口气,对侦探终于恢复了他的侦探本色感到十分高兴。
“我们打赌赢了!奇奇,你又考了第一名!不只是班级第一名,还是学年第一名。明天麻雀就会公布考试成绩的!你知道吗?那些人就要给我们行礼啦!”
“真的?你确定?”我将信将疑地问道。
“确定!确定!不过,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如果你想看到明天麻雀公布成绩时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的话,你也先不要跟别人说!”
“我怎么会去说呢?哪有人成绩还没公布呢就到处吹牛说自己考了第一呢?”
“不是吹牛,是真考了第一!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要是消息错了,我以后再告诉你什么你都可以不信我。”
“就算是可靠消息我也不会跟人家说的!”我保证道。
“对!不说是对的!嘎嘎嘎嘎……一想到明天麻雀公布成绩时那些人的表情……嘎嘎嘎嘎,我真是想痛痛快快地大笑特笑一场!”侦探一边嘎嘎地笑一边说道。
“……”我瞪着嘎嘎笑的侦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感觉就算他自己考了个第一名都不见得有这样的兴奋劲儿。
一个乱糟糟的上午过去之后,中午大家总算平静了下来,不再围着我了,而是各干各的去了。等到了下午,我才渐渐发现蚕豆早上所言的确不需。
正如蚕豆说的,如今下课之后的确没人乱窜了,都在座位摆弄自己的手机,就连闷葫芦都搞了一个手机,一到下课的时候他就把手机从课桌里掏出来在那儿左按右按的,跟他说话他只是嗯啊的,心思完全不在跟我说话上,而都在手机上。
有时候甚至在上课的时候他也会把手机掏出来在底下偷偷地按来按去的。我真不明白,那个手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那么吸引他?
因为人人都在摆弄手机,我们少数几个没手机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是站起来走动不是,坐着东张西望也不是,出去转转不是,扒在桌上睡觉也不是,总之是别扭的很。说真的,这会儿我突然有点儿理解蚕豆为什么那么盼望能有一部手机了。
第二天,麻雀果然像侦探说的那样公布了期中考试成绩,而我也果然像侦探说的不仅是班级第一,竟然还是学年第一。侦探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他在打探消息方面的卓越才能。
麻雀在班务会上当众狠狠地表扬了我一番,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会被麻雀这样卖力地表扬。他用在我身上的那些表扬的词儿甚至在盆景儿的身上都从未用过。
就在麻雀如此这般表扬我的时候我的同桌闷葫芦一直在不停地回头往后看,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也跟着他往后看。但是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实在不明白闷葫芦不停地回头到底在看什么。
直到班务会结束时,闷葫芦才转回身对我说道:“你看见了吗?刚才麻雀表扬你的时候,盆景儿的脸都绿了!”
“没看见!”我说道。
“我看见了!还有粉丝的脸色也不好看!凡是那些打赌输了的人脸色都不好看!”闷葫芦说。
“……”对闷葫芦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所以就没回答。
“我们赢了,他们得给我们行礼!”闷葫芦兴高采烈地接着说道。闷葫芦的话音还没落呢,就见很多打赌打赢了的同学都哗啦啦地离开了座位凑到侦探跟前去了。
“他们一定是商量什么时候让他们给我们行礼的事去了……一定是的……我也得去听听!”闷葫芦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后也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凑到侦探跟前去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种情形,我竟然有点难过。说真的,我这次考试是下了大气力的,我之所以下了这么大的气力是因为我不想让土匪赌输,当然我也不想让其他赌我会考第一的人输,像是侦探啊闷葫芦啊这些人,我很怕因为我不争气没能考第一而使得他们不得不给别人行礼。
现在好了,我如愿以偿地又考了个第一名,而且还是全学年的第一名,这下土匪他们赢了,他们不用给人行礼了。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啊,可是奇怪的是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发现我竟然也十分不愿意看到粉丝他们因为赌输了而给别人行礼。
虽然给人行个礼并不能少块肉,而且,从理论上讲,既然粉丝他们当初打了这个赌,那么就应该愿赌服输,勇敢地承担结果。
我想如果是我跟别人打赌赌输了,那么我一定能做到愿赌服输的,就算我心里不好受我也还是会承担那个输的结果。
可问题是现在输的不是我,而是别人,说真的,我是那种自己可以输但是却见不得别人输的人,同时我也是那种自己可以被惩罚但却见不得别人受惩罚的人。
我不知道我的这个心软的毛病是怎么落下的,但是这个毛病千真万确是我总是在很多事情中充当大头的罪魁祸首。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但这是我的天生的弱点,是我的软肋,我也拿它没办法。
侦探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了,一大帮子人围着侦探叽叽咕咕地说话,说一会儿便嘻嘻哈哈地笑一阵儿,笑过之后,又开始叽叽咕咕。那些打赌打输了的人见此情形不禁也都带着沮丧的表情凑到粉丝跟前去了,也是越聚越多,并也开始叽叽咕咕地说话。
我虽然听不见粉丝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想无非是在商量对策吧。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对策呢?摆在他们面前的也无非是两条路:要么赖账,要么行礼。说实在的,我都有点儿替他们感到沮丧了。
这时,我发现土匪并没有凑到侦探跟前去,而是一直坐在他的座位上。我往他那边看过去时,他也往我这边看过来,我趁机用手指了指教室的门,示意他出去。
土匪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就见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教室外面去了。土匪出去后,我略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只顾围着粉丝和侦探叽叽咕咕交头接耳,便也悄悄地离开了座位,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的门,我看见土匪正双手插在裤袋里,在走廊上倚着墙站着呢。见我出来了,他立刻迎了过来,我连忙把他拉到楼梯的拐角处。
“有事儿?”他问。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我说。
“怎么不舒服?考第一还不舒服?”土匪又问。
“你难道没看见吗?他们都在叽叽咕咕的!”我说。
“看见了!他们叽咕他们的,你管他们呢!”土匪说。
“我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有点那个!”
“有点儿哪个?”土匪用十分认真的态度问道。于是我便把我当初因为担心赌我考第一的那些人会输所以拼命用功,可如今真考了第一了又不想看到粉丝他们因为赌输了给人行礼的那种矛盾的心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土匪。
“你怎么跟我犯一个毛病!别看我脾气倔,可我跟你一样,心太软!一到了关键时刻就狠不下心了,就算原来恨得牙根儿都痒痒的人,一旦他遭了难,也会觉得他可怜了!所以像是乘胜追击啊落井下石啊这种事统统都做不了!”土匪听完我的话后这样总结道。
“对!你说得对极了,我就是这样的!从来就是这样的!”我说。
“嗨!”土匪忍不住叹了口气,一种悲观的情调随着土匪叹的这口气流露到了空气里。
“你嗨什么?是觉得我又笨又没出息,没出路了么?是这个意思么?”我很识相地问。
“是啊!不过你也不是笨了一天两天,我已经习惯了。”土匪很诚恳地回答说。
“我一直也很努力想要变得聪明点儿,可是你也看见了,都是白费劲!”我也十分诚恳地做了一下表白。
“算了,你也别为这事儿闹心了!我们不让给他们给我们行礼不就行了?就当没打赌这回事好了!”土匪很快便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可是,那么多人都参加打赌了,你一个人说了又不算。要是侦探他们非逼着粉丝他们行礼怎么办?”我仍然十分苦恼地问。
“你对那个侦探不是一向挺有办法的?他不是最听你的话了么?怎么还来问我怎么办?”说到侦探,土匪诚恳的态度突然不见了,口气立刻变得酸溜溜的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禁有点生气地问。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一有空你们俩就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叽叽咕咕的!”
“叽叽咕咕怎么了?难道我连话都不能跟他说了么?”我问道。
“说话就说话呗,干嘛老是神神秘秘的,还弄得亲亲热热的!”土匪撅着嘴巴说道,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怎么亲亲热热的了?”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你是装不知道!”
“我从来就不会装,这你知道!”
“……”听见我说这句话土匪不吭气了,大概是认同我的这句话。
“还以为你改好了!”我又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是没事找事!我跟蚕豆好不对,跟侦探说话也不对,难道我成天只跟你一个人说话就好就对?”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斜火,突然就冲土匪发泄了出来。
“干嘛说这些没用的?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你考了第一名,所以瞧不起我这个只能排在20名以后的差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既然你这样看轻我,我为什么非要看重你?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为什么非要把你放在心上?所以咱们干脆一刀两断,从今以后就当从没好过!”土匪梗着脖子冲我嚷道,脸涨得通红通红的,显然是气坏了。
看见他急成那个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点过分了。我承认,今天的战争的确是我先挑起来的。本来人家土匪还在热心地积极地帮我想办法呢,我却又因为侦探惹他不高兴。
他有时候的确是有点不讲理,可我就总是讲理的吗?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土匪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更是唯一的。尤其是当我又想到上次我们因为盈盈闹别扭的时候,还有寒假的时候他去了美国一直不回来的时候,想想那个时候的心情我的火气立刻就消失得连点火星都不剩了。
“干嘛动不动就说一刀两断?已经断过一次了,还没断够吗?”我说道。
“……”听我这么说土匪没吭气。
“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些话,我跟你道歉!”我又说。
“……”土匪仍旧不吭气。
“不过以后如果你再用第一不第一的话来呕我,不用你跟我一刀两断,我先跟你一刀九断,再也不理你了!”我一边说一边立起手掌做出用刀切断什么东西的动作,而且连切了九下。
“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土匪终于在嗓子眼儿里咕哝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行不行礼的事我也不管了,管也管不了,随他们便吧!”我有点消沉地说。
“我来想办法好了!”土匪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我好奇地问。
“没办法想办法呗!”土匪回答。
听土匪这么说,我便没再问了。我想无论土匪能不能想出办法来,起码土匪自己不准备让他们给他行礼了,土匪能这样,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杏花春雨也出院了。而小姨也回北京上班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定下要结婚的约定,但是我并不为此担心,我想杏花春雨早晚也要去北京,就算现在他们还没有约定,那么等杏花春雨到了北京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机会约定。
反正我是坚信有一天杏花春雨和小姨一定会结婚的。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有好几次我都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我的好朋友们,但是我都忍住了。
因为据我以往的经验,我这个倒霉蛋但凡遇到什么高兴事,千万不能表现出高兴来。一旦我表现出高兴来了,事实早晚会证明我高兴得太早了:让我高兴的那件事不是突然消失了就是干脆变成了坏事!要么怎么说我是个倒霉蛋呢!
别的事情倒也算了,我实在不敢拿杏花春雨和小姨结婚这件事冒险。万一我一不小心,又高兴出来了,并且宣扬得到处都知道了,那这件事很可能就会泡汤,这可不是我希望的。所以我千方百计地忍住了,谁都没告诉,就连从来无话不说的棉花糖我都没告诉。
杏花春雨出院后,学校给了他很多荣誉。又因为杏花春雨住院期间,学校已经安排了新的老师给我们上语文课,那个新老师就是上次给棉花糖他们班代理班主任的那个顾老师。
我已经听他讲了几堂课了,说句真心话,他表现得还不赖,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我说的好得多当然不只是讲课上,还有在其他很多方面的表现,比如举止,谈吐,对学生的态度,是不是挺能装的,是不是很虚伪等等很多方面。
我说他表现还不赖就是说他的这些综合表现都还说得过去,但也许是因为杏花春雨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了,所以尽管他表现得还不赖,也只能屈居第二了。
杏花春雨原本打算要教我们到期末的,倒不是学校这样要求他,而是他认为他有责任做完这个阶段的教学工作,可没想到毒蛇事件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
既然学校已经安排了给我们上语文课的老师,他便决定提前辞职了。我认为这样也好,一来他可以在家好好休养一下,二来也可以为去北京读书做点准备。
说起来,人的心情还真是变化莫测,记得我刚刚得知杏花春雨考上研究生要离开这所中学时,我的心情很糟,而且也很不希望他去北京。后来知道他非走不可了,又盼着他能晚点走,越晚越好。可是现在呢?我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我不但不想让杏花春雨留下来继续教我们了,我反而希望他能快点离开这里到北京去,因为我知道,在北京,有小姨在等着他呢,我是多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啊。
杏花春雨辞职前学校特别为杏花春雨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会,我们初二年级的全体学生都受邀参加这个欢送会。为了能让我们这些喜爱杏花春雨的学生们能好好地跟他话别,这次欢送会是以联欢会的形式举办的。
学校特意装点了五楼西侧的小礼堂,礼堂里不禁挂满了彩带和气球,还挂上了热烈欢送周雨老师的大标语。椅子也像是开联欢会那样绕着会场摆成了圈儿,而不是像开会似的摆成一排排的。
我们一进入会场就被会场的那种喜气洋洋,情意绵绵的气氛给感染了。欢送会一开始是无敌至尊讲话,无敌至尊史无前例地称赞并表扬了杏花春雨一番,并对杏花春雨的教学成绩和为人都给予了相当的肯定。
最后无敌至尊还代表学校特别授予了杏花春雨荣誉教师的称号。尽管这些都是杏花春雨应得的,而且还得来的这么晚,但是毕竟杏花春雨在就要离开这所学校的时候得到了与他的人品相称的公正的评价,我认为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无敌至尊讲过话之后,杏花春雨也讲了话。虽然杏花春雨讲的话不多,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词句,但是他说的每句话都非常真诚,我们每个人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眷恋与不舍之情。所有的人都被他的话感动了,有很多同学都掉了眼泪。
当然我没有掉眼泪,不过如果我不知道杏花春雨已经和小姨相好了而我以后总还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我想我一定也会掉眼泪的,尽管我很少掉眼泪,因为我一向讨厌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人。
杏花春雨讲完话之后,无敌至尊便撤了,大部分老师也都走了,说是要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杏花春雨和我们。
无敌至尊一走,小礼堂里立刻沸腾了,杏花春雨跟我们一起做了很多游戏,这时候所有班级的同学都乱成了一锅粥,已经分不清谁是哪个班级的了,每个人这个时候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杏花春雨的学生。
即将离别的师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觉,杏花春雨在这个礼堂里似乎已经不再是老师了,而是一个大朋友,一个就要离开我们去北京的大朋友。
大家毫无顾忌地跟他说笑,跟他做游戏,对他说任何想说的话。那种感觉是我们从来没有在这所学校里在任何一个老师的身上体会过的,这真的是一次很特别的活动。
土匪一直在用他的手机拍摄杏花春雨和我们一起做游戏时的场景,他几乎都没有参与游戏,他说他想用镜头记录下这次欢送会的许多珍贵的画面好留作纪念。土匪一直在忙着拍照,开始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的马甲,后来热得满头是汗,连马甲也脱了。
再后来,又嫌钱包,钥匙之类的在裤袋里不舒服,也都掏了出来扔在了他的黑马甲上。他的这些动作还有他额头上不停留下来的汗水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因为他不管拍摄什么画面,他总是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拍,而且还常常把镜头对准我和杏花春雨。
欢送会是在非常美妙的音乐声中结束的,那是棉花糖他们班的一个女生用大提琴演奏的一个曲子,是一部叫《辛德勒的名单》的电影的主题曲,说是精心准备了的,做为临别礼物献给杏花春雨。
那个女生用大提琴独奏的时候,是小礼堂里最安静的时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很用心地听曲子。很多同学都没有看过那部叫《辛德勒的名单》的电影,也并不懂大提琴,但是不知道是那个女生实在很会演奏,还是这个曲子本身有什么魔力,总之,大家似乎都被那只大提琴曲给深深吸引住了,以至于那个女生都已经演奏完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还是鸦雀无声的。
听了大提琴的独奏后,我的心里不禁觉得有点怪怪的。以前,我对自己没有任何特长的事虽然也觉得挺遗憾的,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遗憾。因为我看见杏花春雨是那样如醉如痴地在听大提琴演奏,而且当那个女生演奏完了《辛德勒的名单》的主题曲后,他又请她再演奏一曲。那个女生一听杏花春雨请她再演奏一曲,兴奋得满脸通红,眼睛直放光。
当我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我也会拉大提琴那该多好啊!那样我也可以准备一支曲子,做为礼物演奏给杏花春雨听。可是别说大提琴了,就是电子琴我都不会弹呢。
说真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毫无特长这件事感到沮丧过。一直站在最前排的我不知怎么就退缩到人群的最后面去了,最后干脆出了小礼堂躲到走廊的尽头去了。
直到欢送会结束大家都开始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再到杏花春雨跟前去,而是一个人一直躲在走廊的尽头,一边吃辣椒一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奇奇,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我不知道是在我发了多久的呆以后,我突然听见了杏花春雨的说话声。我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回过头,发现杏花春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奇奇,我要走了,再见了!”杏花春雨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一定会再见的!”
“你就要走了,我……我都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我支吾着说道,心里觉得很愧疚。
“奇奇,你把你小姨送到我身边让她照顾我,对我来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了。你想想,有什么礼物能比你小姨的照顾还珍贵呢?”杏花春雨笑着说,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听到杏花春雨提到小姨,我的心情顷刻间便多云转晴了。是啊,还有什么礼物比小姨的照顾更珍贵呢?我会心地望着杏花春雨,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杏花春雨也跟着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奇奇,再见了!”笑过之后,杏花春雨朝我挥手。
“再见!”我也朝杏花春雨挥了挥手。然后他便转身大踏步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弯处,心里又像是开了花一样,而特长不特长的事我便又不在乎了。
“蒋晓奇!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就在这时我看见土匪满头大汗地朝我跑了过来。
“有事儿吗?”我问。
“你看见我的钱包了么?”
“钱包儿?你不是放在你的马夹上了么?我看见的!”
“是啊,我也记得我放在马夹上了,可是现在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丢了!”
“丢了?不会吧?是不是掉哪儿了?咱们现在回小礼堂,我帮你找找去!”我一边说一边拉着土匪跑回了小礼堂。
我们刚跑回小礼堂门口,就见棉花糖正从小礼堂门里出来。
“奇奇!土匪!你们看见蚕豆了吗?”棉花糖一见到我和土匪就问道。
“没有!”我和土匪异口同声地说。
“奇怪,这家伙去哪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他!做游戏的时候明明还看见他来着。”棉花糖咕哝道。
“你先别管蚕豆了,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咱们还是帮土匪去找找钱包儿吧,他的钱包儿不见了!”我说道。
“钱包不见了?”棉花糖问。
“是!我记得我就放在马夹上了,听完大提琴演奏的第一支曲子,我想去卫生间,就把手机也放在马甲上了,那个时候钱包还在呢。等我从卫生间回来以后我看见杏花春雨已经走了,而且蒋晓奇也不知去哪儿了。”土匪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我。“我想收拾好东西去找她,结果马甲和手机还有钥匙都在,可钱包儿却不翼而飞了。”土匪说。
“那赶快回去找啊!走吧,我们帮你一块儿找!”棉花糖一边说一边掉头又进了小礼堂,我和土匪紧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小礼堂。
我们三个几乎翻遍了小礼堂的每个角落,直到把棉花糖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我的脖子也酸了,可是连个钱包儿的影子都没看见。后来,两个负责给小礼堂做打扫工作的老阿姨也帮我们一起找,也没找到。最后,我们只好放弃了,怏怏地离开了小礼堂。
“钱包里有钱么?”从小礼堂出来后棉花糖问土匪。
“有!没钱还叫钱包嘛!”土匪回答。
“那大概有多少钱?”棉花糖又问。
“大概三千多!”
“啊?那么多?你干嘛在钱包里放那么多钱啊!”棉花糖忍不住惊叫起来。
“我爸给我放的,他总怕万一我遇到什么急事他又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受憋。”
“那他就不怕你养成胡乱花钱的毛病?”我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我不是那种孩子!”土匪说道。
“看来他还挺信任你的!”我说。
“虽然他有很多不是,但是有一说一,他的确是挺信任我的。他从来不担心我会变坏,有时候我也奇怪,不知道他的信任是从哪儿来的。”土匪说道。
“你的钱包儿肯定是被什么人给偷去了,咱们还是把你丢了钱包的事儿报告给学校吧!”棉花糖建议道。
“对,咱们现在就去麻雀的办公室吧!”我说。
“要不算了吧!我回去跟我爸说钱丢了他还会再给我的!”土匪说道。
“干嘛要算了?不能算了!”棉花糖说。
“如果真是被人偷去了,你们说能是谁偷的呢?”土匪问道。
“要是我们知道,刚才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儿去瞎找了。”我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偷钱包的人肯定是今天参加欢送会的人,你们说对么?”
“那当然了!”棉花糖用力点着头说。
“今天来参加欢送会的人除了校长,各班班主任以及科任老师,杏花春雨,剩下都是初二学年的学生吧?”土匪又问。
“是啊!”我和棉花糖异口同声地答道。
“老师不可能会拿,所以拿钱包的人一定是个学生。”
“对,肯定是学生!”我和棉花糖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有个直觉,总觉得拿钱包的人我认识。如果学校查出来是谁偷的,你们说这个人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开除啊?万一偷钱包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人,那怎么办?”
“那也得把他揪出来。你想啊,如果你不了了之了,他发现偷东西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他以后恐怕更要偷了。如果现在把他揪出来,让他认识到错误,他才能改好嘛。我认为把他揪出来才是为他好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咱们就报告学校好了!”土匪听了棉花糖的一席话,终于决定“报案”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一起去了麻雀的办公室,把土匪丢了钱包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了。麻雀听后十分震惊,他说如果真是有人偷了土匪的钱包,那么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这可是涉及到学生道德品质的大问题,不能轻视。
汇报完了丢钱包的事,我们三个各自回到教室去了。因为刚好到了放学的时间了,回到教室后我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已经走掉了。于是我和土匪也赶紧收拾好书包,然后快速离开了教室到校门口准备跟蚕豆和棉花糖汇合。
正是放学的时间,很多同学都挤在校门口在等人。等了一会儿,接土匪的车来了,土匪便先走了一步,我和棉花糖则留在学校门口继续等蚕豆。然而我们俩一直等了很久,等得校门口都已经没什么人了也还没见蚕豆的影子。
“这个家伙到底去哪儿了,难道从地球上消失了吗?最好是消失了!永远不出现才好呢!”棉花糖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便便很生气地说。
“要不咱们别等了,他一定是先走了!”我说。
“他干嘛要先走?每天放学我们不都是一起走的吗?”
“也许他有什么事吧,等明天见了面问问他就知道了。”
“那咱俩也回家吧,别跟这儿傻等了,我都快饿死了。”棉花糖没精打采地说,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先走了。
“好啊,走吧,我也饿了。”我说,紧跟着棉花糖也走了。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后,老妈坐在沙发里打毛衣,我一边给落荒洗澡一边把学校给杏花春雨开换送会的事以及有个同学的钱包在欢送会上被人给偷了的事对老妈说了。
“奇奇,不会是你干的吧?”老妈听后立刻瞪着我问。
“有好事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是不是我干的。”我鼓着嘴巴咕哝道。
“不是就好!”老妈说道,说完低下头继续打她的毛衣,而我则继续给落荒洗澡。
“奇奇,我跟你说,你好好听着,给我记住了!不管别人有多少钱有多少好东西,那都是别人的,跟咱没关系。咱们既不能伸手跟人家要,更不能去偷!咱们虽然穷,但是要穷得有骨气,有尊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哪怕要饿死了呢,也不能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不知过了多久,老妈突然放下手里的毛衣对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知道。”
“知道就好!奇奇,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你要是不守规矩,在外头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你看回来……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老妈虽然没说出回来怎样,但我知道她的手段。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我立刻保证道。我之所以这样保证并不是害怕老妈的手段,而是因为我跟土匪一样,从来不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
“总之,别跟你那个缺德爸爸学,不走正道儿做流氓!”老妈又开始骂老爸了。不出我所料,老妈的进步果然跟感冒发烧一样,只不过是几天的症状而已。
“我谁也不跟谁学,我就跟我自己学。”我说道。
“你自己就是好的?你的毛病多着呢!你得跟那好样儿的学?”老妈说道。
“杏花春雨是好样儿的,我跟他学行吗?”我立刻问道。
“……”听我这么说,老妈一时竟答不上话来,而是张着嘴看着我发呆。
晚上上床之后,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怎么都睡不着。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在杏花春雨的欢送会上,在那么真诚的时刻,为什么会有人干出偷东西这样的事情?这个人难道就没有心肝吗?想必是个没有心肝的人干的!有心肝的人谁能干出这种无情无义又无德的事?可是这个没有心肝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我有个直觉,总觉得拿钱包的人我认识。如果学校查出来是谁偷的,你们说这个人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开除啊?万一偷钱包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人,那怎么办?”土匪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我也忍不住想,万一偷钱包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人,万一还是我们的朋友,那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上,我和棉花糖在通往前街的路口等到了蚕豆。
“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害得我和奇奇在学校门口等你那么久?”棉花糖一见到蚕豆便冲他喝问起来。
“没去哪儿。”蚕豆咕哝道。
“没去哪儿是去哪儿了?你总得去了一个地方吧?别告诉我们你穿了隐身衣了!或者干脆变成哈利波特骑着扫把飞走了!”棉花糖显然对蚕豆的回答十分不满。
“我回家了!”蚕豆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什么时候回家的?”棉花糖追问道。
“欢送会一结束我就走了。”蚕豆答。
“欢送会结束的时候还没放学呢!”我忍不住插话说。
“是没放学呢!可是因为我们班主任不在,所以很多同学都提前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和奇奇?我和奇奇先放学的时候从来都是等你的,你为什么不等我们?”棉花糖几乎是在喝问蚕豆了。
“我昨天有事儿,想早点回家。”蚕豆答道,并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算你有事儿想早回家,你也应该打个招呼啊!我们班离得远,你懒得跑也算了。可奇奇他们班不是跟你们班在一层楼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多走几步去通知她一声!你不知道我们等不到你会着急吗!”棉花糖越说越气,简直是在冲蚕豆怒吼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人从来就只想你自己,从来就不替别人着想!既然你不把我们当回事,那就别怪我们也不拿你当回事!从今天开始,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我和奇奇一块儿走,你爱一个人走还是跟谁走随你的便,反正我和奇奇再也不会跟你一起走了!”
“行啊!从今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好了。”蚕豆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而且一点儿都没显示出失落或是悲伤的情绪来。这下棉花糖反倒傻了,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猜棉花糖一定没想到蚕豆会是这种反应,说实在的,蚕豆的这种反应也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为什么还要等放学?不如现在就开始!你先走你的吧,我和奇奇过会儿再走!”愣了一会儿之后,棉花糖开始重拾斗志。我十分欣赏棉花糖此刻的表现,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输给这颗死豆子。如果我们的态度先软了下来,一定会让这个家伙觉得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无论他怎么对不起我们,我们都会原谅他。
“那好吧!我先走了!”蚕豆相当痛快地采纳了棉花糖的建议,很顺从地一个人先走了,而且并没有半点儿不高兴。
“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蚕豆!你觉得呢?今天这事儿要是搁在从前他肯定会又哭又闹的!可是今天,你看看他,根本不在乎,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蚕豆走远后,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的棉花糖这样对我说道。
“就是啊!他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我很茫然地答道。
“从一颗不开窍的豆子干脆变成一块石头了!我猜这个家伙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然他不可能变成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变了呢?”根据蚕豆刚才的表现棉花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能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呢?”我问。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非查出个水落石出不可!不然我简直要……”棉花糖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说出简直要怎么样了。
“简直要活不下去了是吧?我也是!”我自作主张替棉花糖接上了后面的话。
“对!就是的!简直要活不下去了!”棉花糖听了我的话后长舒了一口气,憋得通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走吧,咱们也得上学去了!”我说。
“好啊!”棉花糖答道。
大概是被蚕豆弄得心情很糟糕,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和棉花糖一直都在默默地走路,谁都不说话。直到看见学校的大门了,棉花糖才叹了口气说:“蚕豆这个德行让咱们怎么办?继续跟他好也不是,不跟他好也不是!”棉花糖白白胖胖的娃娃脸上满都是气恼。
“再看看吧!也许他是跟咱们闹着玩儿呢!说不定晚上放学后他还是会在学校门口等咱们!”我很阿Q地说。
“也就你能这么想吧,我反正是对这个家伙不抱什么希望了。”棉花糖没精打采地答道。
看来,棉花糖对蚕豆是彻底失去信心了。可是,我却仍然对蚕豆抱着一点希望,我不相信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友谊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我还记得他为了保护我们三个的友谊还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