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咽口水,学着柳云龙神情款款的口吻说道,“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认识?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可能都在黄浦江边看过船;在一个咖啡馆里,喝过一个牌子的咖啡;在一个弄堂口,吃过一家店铺的生煎包子;你走过的马路我在走,落到你头上的一片梧桐叶子,此时又落在了我的脚边。外滩海关大楼的大钟给你报时,也给我报时;犹太人酒吧的爵士你听的时候,我也在听;你敢说你在百乐门跳舞的时候我就一定不在,没准儿我在美心看哪一场电影,你就坐在我的左边或右边。还有这首《香格里拉》,你喜欢我也喜欢,我们有这么多认识的机会,为什么就不认识呢?”
“是啊,也许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安排了我们无数次擦肩而过,我们都没有在意过的擦身而过。”杜莎萌杵着下巴安安静静地说着话,认真的神情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美丽。
“什么叫缘分啊,春风春雨,桃李花开;什么叫没有缘分,人到码头船离岸,枯木落叶降甘霖。缘分是不可争的。缘是命,命是缘,可遇不可求,就仿佛云起云落,随风东西。茫茫人海,浮华世界,有太多的人擦肩而过。”
“哇塞,好经典!”杜莎萌拍着巴掌夸赞道,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这不是我说的……还是柳云龙……”
在这次大规模人肉搜索中,白祖岑也被我拉进了团队,人多力量的嘛,再说他可是我最信任的革命同志,能力强,觉悟高,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革命战友。
白祖岑负责在当地的各所中学和职中搜集情报,杜莎萌在各大论坛发帖灌水忙得不亦乐乎,我的工作是最核心的,负责情报分析和战斗部署,也可以说我就是整个寻人行动的总指挥,智商情商都高他们一等嘛,嘿嘿。
眼看着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了,杜莎萌快要被网友们气得半身不遂,话说现在的无所事事,人品低劣的网友还真不少,不是提供虚假信息就是借机调戏,浪费了时间不说,还把本来有点头绪的搜索工作弄得一团糟。当然也不排除很多热心的网友,好心是好心,也得实事求是吧,有个网友找了个50多岁的大叔,兴高采烈地介绍给杜莎萌,属狗不假,也确实有时不时拍打身体关节的习惯,后来才知道敢情这位大叔是送快递的,每天爬楼梯穿巷子的总是腰酸背痛,所以才会时不时地拍打身体不适之处。50多岁就够杜莎萌吐血身亡的了,更要命的是长相还极端猥琐,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大叔不是惊蛰时节生的,他们连惊蛰是什么日子都搞不清楚……简直晕死。
就在工作进度止步不前的时候,一直没有好消息的白祖岑方面却忽然之间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人找到了!职业中学护理班学生。在白祖岑无数遍肯定该人符合所有特征之后,我才决定跟杜莎萌溜出去会会面。
对方属狗,整整小了杜莎萌3岁,为了让自己显得“年轻”,杜莎萌绑起了充满青春活力的马尾,T恤牛仔中裙帆布鞋给了她很大的帮助,“确实感觉嫩了不少,像个中学生。”
“真的?你再帮我看看哪里还不对劲,我再修饰修饰。”杜莎萌举着镜子照个不停,我理解她此时的心情,马上要见到前世的“妻子”了,能不激动吗?让她尽情臭美去吧!
会面地点在职业中学旁的小酒吧里,那小子足足迟到了8分钟才半信半疑地走进来。穿着职中校服,稚气未脱的脸,五官还算不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装成熟的范儿。短碎发,中等肤色,个子也就1米65左右,还在发育阶段,身高还是指日可待的。
“你好,我是杜莎萌。”杜莎萌笑着伸出了手,男孩子一屁股坐到我们对面,“宋阳阳。”他并没有跟杜莎萌握手,自顾自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随即转脸朝吧台喊道,“喂,老板换啤酒,果汁喝不惯。”
我迅速瞟了杜莎萌一眼,这孩子也太嚣张了吧,不知道长大会不会内敛一点。
“你属狗,对吗?”杜莎萌温柔地问道。
“嗯,属狗,惊蛰时节生。”宋阳阳语气缓和了一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杜莎萌丰满的上围。
“太好了,你应该就是我苦苦寻找的那个有缘人。”杜莎萌高兴地说道,关于不时拍打大腿关节这个细节在寻人启事中我们并没有写,为了防止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故弄玄虚。杜莎萌故意扯起别的话题拖延时间,就是等那个关键性的细节出现。
俩人谈话间,我注意到了宋阳阳的鞋子,那是一双山寨版Nike,穿得有些旧了,有的地方甚至开了胶。有人说看一个女人穿什么样的鞋子就知道她走什么样的路,是什么样的人,其实这话放在男人身上也差不多。就拿眼前这位男孩子来说,很可能是一个个性随便,爱慕虚荣,没有上进心,生活特别没有质感的人。
聊了半个小时,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没有问题,就算差也差不了一星半点。宋阳阳的指甲没有修,长长的指甲缝里陷进去黑黑的泥,我最讨厌留长指甲的男生!今早似乎没有洗脸,整张脸本来就冒着几个青春痘,还油腻腻的,牙就不用说了,我坐对面就能闻到一股子口臭,真是个个人卫生极不认真的小男生!更让我忍无可忍的是他超俗的谈吐,应该不叫谈吐,叫吐痰吧!大口马牙地胡吹他家谁谁谁有钱,房子有多少,车子是什么牌子(其实都是不入流的小牌子),再说他自己,什么时候砍人了,带了多少小弟,收过某某的保护费,他生活是多么“奢侈”……
简直是对牛弹琴,气得我几度想太屁股走人,为了杜莎萌只好强忍着。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他一直没有拍过腿部的关节,很有可能他不是杜莎萌的前世!
买单的时候他倒是很会装,叼着牙签,大大咧咧地向老板招招手,“老板,买单,我请客,你们别拿钱包了,不然不够意思了,没事,这点钱算什么,不够我买包烟……”
最终,杜莎萌结完账他还是没有掏出钱,我翻了翻白眼,拉着杜莎萌就走,“我们回去了,拜拜。”
“喂,就这么走了?等会我叫几个兄弟去K歌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是溜出来的,下午还得上课,改天再聚吧!”杜莎萌客气地向她挥手道别。
“那行啊,我改天打电话给你!我请你们吃饭,那就再见啊!”
去你大爷的,谁还跟你再见,再也不见还差不多。首战惨败,找了这么个破人。
“太极品了,真是的,幸好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摇头抱怨道。
“他没有拍腿?”
“没有,我看着呢,双手一直在桌面上跟你胡比划……还算幸运,要是这么个人非得让你恶心死!”我拍了拍胸口强行让胃里的翻滚平静下来,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没事,慢慢找吧,反正嫁人还早呢,谢谢你今天跟我白跑一趟,以后还得继续麻烦你。”杜莎萌歉意地说,嘴上谁得无所谓,心里却是极大的落空。
“别这样说,我们是朋友。”朋友,说出口很容易,可是保质期很短,杜莎萌跟我之间的友情会不会变质呢?哎哎,先别想那些蛋疼的事,过好当下才是真的,更何况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加油加油加油,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