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事件之后,我和潘曜桓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我们经常一起讨论数学题,我很喜欢看他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认真验算的样子。我们之间仅此而已,讨论完就各自离开,没有多余的交集。那天的事情其实没有我想象的复杂,潘曜桓只是出于关心,无论换做哪位女生,我想他也会义不容辞地这么做。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每天跟他说话,哪怕只是短暂擦身而过的一句“作业做好了没?”“吃过早点了?”“我去宿舍拿东西。”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毒瘾,染上了,就很难戒掉,即使只是很单纯的习惯,当某一天不再有这样的重复动作,谁都发了疯的怀念。我过去的种种习惯,这些日子一直啃噬着我。我应该去面对。
吃过晚饭,我纠结了很久,还是站在了白祖岑的教室门口。我截住一个正要跨进教室的胖胖的男生,“麻烦你叫下白祖岑,谢谢。”
胖男生跑进教室转了一圈又跑出来,“她们说白祖岑在球场,你去球场看看吧,要是没在的话我又替你转达。”
谢过胖男生,我快步跑下楼。到了球场我放慢了脚步,白祖岑在打球吗?和谁?我向球场上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白祖岑的身影,难道是胖男生耍我?就在我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东南方向出现了一伙谈笑风生的人。我心里蓦地刮起龙卷风。
我没看错,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抱着篮球,跟身边女生有说有笑的白祖岑。6女1男,白祖岑你艳福不浅啊!
“白祖岑你女朋友!”一个齐刘海的女生发现外星人一样指着我叫道,弄得我进退两难,一时间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侦查被发现,我认栽。
白祖岑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又绽放出惊喜的神情,将篮球扔在地上向我奔来,“下个周女生打球赛,我指导一下这几只菜鸟,呵呵……”
“神经病!”我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身后的女生叽叽喳喳叫起来,“你女朋友吃醋了,赶快去哄哄她啦!”
我“唰”地扭过头,冷冰冰地甩下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顿时,所有人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坠入冰窖,我才不管,扭身迅速闪人。
背后,白祖岑的话清清楚楚地被我记住了,“她是我的唯一。”
“Oh——”女生们的欢呼和尖叫再次沸腾起来,我捂住耳朵逃也似的跑回了教室,这是一次自取其辱的“求和行动”,我鄙视我自己。
果然不出我所料,下了第一节晚自习,白祖岑就来找我了。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说“李倩,有人找。”此刻听到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心,短促的开心。
“有事吗?”我率先开了口,眼睛看着左边的墙。
“对不起,刚刚在球场上没有好好跟你说上话就……”
“没有,我不是来找你说话的。”
“你……心情好些了没?”
“我?一直过得很不错啊!”
“那就好……那么,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知道“原谅”意味着什么,我有些微怒,转过脸看着白祖岑,“你要我再重蹈煎熬是吗?你倒好,心安理得地做大善人,你名利双收了,我呢?揪着一份‘公私不分’的感情成天跟怨妇一样哭断肠子?今天的事情正好给我敲响了警钟,不要幻想你可以自私地跟我经营一场恋爱!你课业紧张,我自觉地誊出在一起的时间给你,原来你那些我舍不得占用的‘宝贵时间’是在球场上泡妞!如果你真的爱我,也不会不顾我的感受去‘行善积德’,你看扁我也好,终究我没说我是个高尚的人!我们两个人就像走错轨道的行星撞到了一起,好了,现在我找到正确的路了,也请你坚守好你的轨道!我说完了,我回教室了。”我红着眼睛冲进了教室,生怕看见白祖岑的表情。
我快步穿梭在狭窄的走到之间,经过马燕桌边的时候,她突然闪出来,“哎呀——”我跟她重重地相撞在一起。
“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我忙不迭地跟马燕道歉。
马燕一脸冰霜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一头雾水,笑了笑赶紧回到了座位上。
“天,马燕的眼神好犀利!”我拍着泡泡的肩膀惊呼道。
泡泡朝蔡俊的后背努了努嘴,低声说,“该不会是找你要人吧!”
我吓了一跳,明知故问道,“要什么人?我不是人贩子。”
“你不是当她的媒人吗?感情一直没有进展,人家着急了呗!怎么着,该做点实际行动了吧!”泡泡没心没肺地笑着调侃我,傻丫头,你要我情何以堪,蔡俊爱的人是你。
我揉了揉天应穴,一时想不出搪塞泡泡的理由。天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三角恋,又是见鬼的三角恋!我要怎么圆过去?最近运气真是背得要死,烦心事一堆一堆的,堵得慌!我想了一节课,索性装聋作哑得了,只要马燕不单刀直入地要我把蔡俊搞定给她,哪怕是她委婉地绕圈子我也会跟她打太极打到最后。平时还是尽量躲着点马燕,俗话说得好,惹不起躲得起嘛!
我忘了还有一句俗话也说得好,“躲得过和尚躲不了庙。”我还没有躲过今晚,马燕就把我叫到了走廊上。
尽管我做贼心虚,我还是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马燕。
马燕微微扬了扬嘴角,话一出口吓得我半死,“你不知道吧,我跟白祖岑是表兄妹。”
靠!这可是一颗惨绝人寰的原子弹!蔡俊什么的跟它比起来简直不值得害怕。白祖岑为什么不告诉我,瞒着我难道是别有用意?
“我……没有听他说过……”我支吾着,舌头像断了半截,现在的三角恋更难捋清楚了!一边是哥们蔡俊,一边是闺蜜,一边是旧爱的表妹,这这这,包拯包大人也难断此案啊!
“我们之间的亲情是不需要说明的,我是他表妹,不管他说不说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有很多表亲,但是表哥只有他一个。”马燕突然住口,笑着看着我,眼神却是直逼过来,她笑里藏刀,chi裸裸地威胁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表哥,否则,我不会放过她!”
马燕的话让我后背“嗖嗖”直冒冷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此娇弱的女孩子居然长了一副武则天的心肠,真真可畏。无论从蔡俊方面还是白祖岑方面来说,我都把马燕完完整整的得罪了,今后的日子该怎么面对她呢?
人生有可悲和可喜两件事。可喜的是,每个人生下来就跟不同的人结缘,有些人注定是良缘,而有些人天生与你为敌。可悲的是,缘分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