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晨的天空yin沉沉的，像一张哭泣的脸。
我赶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蔡俊已经蹲了很久，他长了青se的胡茬，还有难看的青春痘，嘴唇烧起了泡。看到我，蔡俊连忙站起身，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我无声地跟着他坐进出租车，我不敢转过脸看他。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蔡俊苦se的神情，那是一种致命的苦和se。
做手术的1500块钱是蔡俊拿的，那是他攒下来准备去看演唱会的钱。他坚持不要我们凑钱，他说，1500块钱应该用来做点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演唱会只是消遣，不是意义。
我憋了很久，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蔡俊，我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一切都结束了。”
蔡俊笑了笑，“我会的，只要她好起来就好。”我鼓起勇气看着他深邃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车子在泡泡身边停下来，蔡俊推开门将泡泡拉进车内。泡泡穿着浅紫色的针织衫，像一抹天边的紫霞，纯洁美丽。她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忧伤，可是眼睛里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郊区医院到了，我们三个人站在医院大门外，双腿半天迈不开。“我们走！”泡泡一甩头，挺直腰走在前面，我和蔡俊赶紧跟上去。郊区医院人不多，遇到熟人的概率很小。
妇科大夫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我和泡泡，有些鄙夷地“哼”了一声，问道“家属在哪里？”
“我就是。”我赶紧回答。
“我问这孩子是谁的！你别混淆你的性别！”大夫一句话呛得我想撞墙，妈的，你什么狗屁态度！
“我是家属！”等候在外的蔡俊冲进来大声说了一句，啧啧，够男人！
“是啊！你别躲起来啊！你自己舒服的时候不管人家死活，现在出问题了干脆躲在一边，你负责吗你？请你摸着良心说话！”大夫一连串的臭骂让蔡俊面红耳赤的，真是毒舌妇！不明事情真相就乱给人家上思想教育课，我去！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承担责任的。”蔡俊一本正经地说着，似乎忘记了自己在替别人背黑锅。
“好啦好啦！家属留下，你出去吧！”大夫冲我指了指门，我白了她一眼站起身出了门。
我站在门口，屋内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家属过来，替她解开胸罩扣子……快啊！磨磨蹭蹭干什么！”天！要解开内衣检查？泡泡不就是让蔡俊……
“好了，你躺床上去，裤子脱了，双腿屈起来，打开一点，害羞什么！打开！家属你过来帮她固定这条腿，她老是打不开！快点！要不要听医生话！”我听着这要命的检查不禁面红耳赤，天呐天呐，蔡俊……
折腾了约摸半个钟头，大夫终于“放行”，蔡俊红着脸牵着泡泡走出来，泡泡也难为情地低着头。“赶紧去检查下一项吧！”我赶紧转了个弯救救场，俩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向心电图科室走去。
心电图，血压，B超，蔡俊陪着泡泡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检查，体贴入微。我有种错觉，眼前这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李倩，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半个小时后……手术”蔡俊一句话惊醒了胡思乱想的我。
我赶紧站起来，“我不饿的，蔡俊你去吧，我陪泡泡等。”泡泡是不能吃任何东西的，手术前哪怕连水都不能喝一口。
“我不吃，那就一起等吧！”蔡俊摇摇头，看着手中厚厚的化验单。
“手术需要多久？”我看过电视里的人流广告，“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现实应该没有那么神速吧！
“医生说真正的手术只需要三分钟，但是前前后后的各种事项，包括输液，麻醉，苏醒，整个过程需要半个小时。”泡泡认真地回答我，一脸从容。
“那就好，泡泡，不要……”
“我不会紧张难过的，相信我。”泡泡笑着，一左一右地拉着我和蔡俊的手，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努力驱走她手心的冰冷。
“我给你们说个鬼马的事。”蔡俊换了副轻松的表情，他想缓解泡泡复杂的心情，“那天中午我们正准备睡午觉呢，那个杜……杜莎萌带着我们班俩女生跟着宿管冲到我们宿舍，进门就嚷嚷着要找周金算账，说周金偷他东西，接着不由分说地爬上周金的床，猛地掀开枕头，居然扯出一条女生内裤！然后……”
“然后呢？”我和泡泡忍住笑追问道。
“然后就开始又哭又闹地挠周金，俩女生也跟着大吵大闹，吸引来了好多人看热闹，最后还是宿管将场面控制住了。”“哈哈！”蔡俊说完，我俩已经笑得前俯后合，尤其是我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场闹剧可是我引发的，我这算不算为民惩凶？也算吧，惩se狼嘛！
“杨月泉！”医生念到泡泡名字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条件反射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家属在外面等就行！”
泡泡微笑着将外套脱下来递给我，冲我们摆出了她的招牌剪刀手，“等我哦！”说完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手术室。
我和蔡俊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紧张和害怕跌宕起伏。这炼狱般的半小时，我像捱过了几个世纪。蔡俊靠墙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双眼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悲伤全写在脸上。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受着伤痛，自己却无能为力。
“家属进来！”医生终于叫我们了！蔡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手术室，我奔进去的时候，泡泡还赤luo着下身躺在手术台上，蔡俊俯下身给她穿内裤。这种感觉跟xing无关，完全是至高无上的爱。
我跑过去握住泡泡的手，“还好吗？”
泡泡虚弱地笑笑，“我很好。”她脸色苍白得吓人，我不忍再看。
蔡俊背着泡泡小心翼翼地走出手术室，朝着走廊一头的楼梯口一步一步地前进，那是通往重生的路口。
“去城西，我外婆家。”蔡俊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拒绝，他要好好守护他心爱的女孩子。
出租车在驶向蔡俊外婆家的路上，泡泡靠着蔡俊睡着了，麻醉还没有完全散去，她很困。
我给白祖岑发了她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