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宿舍——教室——食堂”单调的三点一线生活我勉强能应付过去,毕竟咱是刚刚从初中时代过来的,脑子里的生活模式依然是初中丰富多彩的百变模式,很难一下子进入状态也是情有可原。我无法忍受的是每天晚上宿舍无论刮风下雨照开不误的“卧谈会”。
学校23点45分熄灯,她们先是开半个多小时的“演唱会”,等到山寨蔡依林、SHE、梁静茹等大咖秀罢,无聊而冗长的乌龙八卦阵就开始了,有时候持续一个小时,有时候快三点了还意犹未尽,更让我忍无可忍的是其低级的内容,谁谁谁胸部缩水,谁男朋友被抢,谁穿地摊货谁穿限量版……我的睡眠很浅,在这样的环境里安心睡觉是不可能的了,我索性窝在被子里看书等她们会议结束。我好几次想跟她们摊牌,可是转念一想这里不是我那间小卧室,没有人有义务服从我的安排,我说出来只会让我变成她们话题里公认的巫婆黄玉。谁也不会放着平静日子不过非去惹一身骚,更何况我要在这间宿舍呆三年,不说出来无非就是每天顶对熊猫眼去上课,可是这也比每天睡眠充足地活在别人的白眼流言里强。
很快,周六到了,第四周的考试开始了。
第一堂考的是语文,我语文功底不错,很快就答好一半。我轻轻碰碰泡泡的腿,将试卷往她那边挪了挪,继续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题。泡泡心领神会,马上停止涂鸦提笔开抄。
监考的是很温柔的美术老师陈丹,她一直没有走下讲台过,我上去交卷子的时候发现原来她在看《白鹿原》,我暗笑,很有文艺范的美女,我真希望她教我们语文,我们那位很古板的语文老师被同学们冠名“罗老夫子”实在是无与伦比的恰当。我走回座位的时候瞟见前排的李芳芳古诗文填空那题还空了好几道,我不假思索地撕下草稿纸迅速写下答案,揉作一团飞快地扔到李芳芳手边。我有点“英雄救美”的小得意,我晃着笔看着李芳芳停下笔把那团纸抓在了手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坐立不安起来。
李芳芳“腾”地站起身抓起卷子快步走到讲台前,把试卷和纸团一同交给了陈丹,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陈丹合上书,捏了捏纸团并没有打开,“大家赶紧交卷吧,只有三分钟了。”陈丹把纸团放进提包里,转身背对大家整理起卷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李芳芳,我是想告诉你古诗那题的答案,不是那个什么,你误会我了。”我拍拍李芳芳的后背,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李芳芳抬手捋了捋刘海,连头都没有转过来。我生气地将笔摔在桌子上,把刚刚从厕所回来的泡泡吓了一跳,“怎么了?”
“等会说,快考试了。”我勉强笑了笑,拉她坐下来。
接下来考的是数学,题目不算难,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团纸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命运,因此我答得面目全非。
该来的始终会来,交卷的铃声刚刚响,宋斌就心急火燎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螃蟹似地横在门槛上,气急败坏地吼道:“谁写的?给我站起来!”我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干脆得让宋斌都有些吃惊,其实我也只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想早点解脱罢了。
“交完卷来我办公室!”宋斌凶巴巴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宋斌的一顿训消耗了我的午餐时间,独自坐在草地上发泄情绪又耗去了我的午休时间,我掏出手机给泡泡发了个短信,在这里我能倾诉的人只有她了。收起手机,我苦笑着拍了拍空空的肚子朝教室走去。
我灰头土脸地推开教室门,很多人看我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像是窥视一件不祥之物。我心里乱乱的,说不出的难受。
“给,快吃了吧,时间要到了!”泡泡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把一个快餐盒放在我面前,浓浓的香味溢出来,我的眼泪也随之掉下来。“吃吧吃吧,别为了无耻的小人影响食欲!”泡泡一边替我擦掉眼泪,一边冲着李芳芳的后背大声吼了一句“无耻小人”,我大口吃着饭,前排传来了摔课本的声音。
考试开始前,宋斌又如钟馗一般出现在讲台中央,“早上有人发生作弊行为,”宋斌此话刚出,全班马上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盯着我,我难过的是,我看见张越森也和大家一样奇怪地盯着我。“接下来的考试再发生作弊行为,我严惩不贷!”
我的心像是被老鼠啃噬一样,无以言状的难受,泡泡紧紧拉着我的手,要不是这股温暖,我怕我会没出息地哭起来。为什么我会在意张越森的对我的看法呢?我把他当做那个人了吗?还是,我对他……不会的不会的,我这辈子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该死的情感。
晚上的“卧谈会”按步照班地进行着,我万分感激的是她们没有提到作弊的事情,没有再一次割裂我已经受伤的心。所以尽管今晚她们一直开会到后半夜,我也没有感到心烦意乱。
第二天轮到我和尚艾值日。等到大家都离开了,尚艾突然问了一句:“昨天是谁陷害你?”
我愕然,抬起头正对上尚艾炯炯的目光,我笑了笑,“人赃俱获,是我作弊,没有陷害。”
“不可能!”尚艾果断地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好奇地看着她,心里默默涌出一股暖流。
“就凭你很干脆地站起来承认,我就敢保证你不是那样的人。是李芳芳吧?”尚艾认真地看着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竟然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我把昨天的事情仔细地讲给尚艾听,她一直皱着眉头,像是在听自己的乌龙遭遇。
“你太善良了,那种人根本不是你值得同情的人。”尚艾拍拍我的肩膀。
“为什么这么说?”
“我初中就跟她认识,可把老娘坑苦了!”尚艾咬着嘴唇,眼神充满了愤怒和痛苦,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留恋。“改天找时间跟你仔细说,嗯,她们在的时候你别问我哦,我可不愿意跟她们说这些。”确实,每晚开会的时候最少发言的就是尚艾,我当时就猜她跟她们关系并不太好,至少不是可以交心的对象。
“放心,我不会的,你也看见了,我都不参与她们的会议。”
“呵呵,特别无聊,我也是睡不着随便插个嘴。改天我好好跟你说说。”
“好,我很乐意分享你的故事!”
“哈哈……”
从这天起,我跟尚艾走近了很多,只是我发现她喜欢独来独往,好几次我约她一起去吃饭都被她婉言拒绝了,真实个有个性的女孩子,我喜欢这样直率又诚恳的女孩子,我也希望能分享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