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跟潘曜桓讨论着数学题,泡泡风一样地卷过来,一手按在了我们的草稿纸上。
“麻烦你拿开你的熊掌,我们正忙着呢!”我用圆珠笔屁股戳了戳泡泡的手背,无奈她手背上的肉跟她脸皮一样厚,纹丝不动。
“跟你说件事呗,走廊上。”
“等会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头也不抬地将她的手挪开,继续验算着数学题。
泡泡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圆珠笔狠狠摔在桌面上,怒吼道,“你别装作满不在乎的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
哦哟,这下动真格的了,看来不是说禽兽的事情。我赶紧搂着她肩膀出了教室。
“我昨晚和蔡俊去逛足球场,看见白祖岑了。”
“他怎么样?”我急火火地问道。
“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抽烟。”
“抽烟……他以前不会抽烟的……怎么了这是……”我自言自语地问道,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起。
“是啊,我问你呢,他为什么现在抽烟了?”
“他为什么抽烟?”我白痴一样反问道。
泡泡戳了戳自己的心窝,“他这里难受了,笨蛋,他还爱你,很爱很爱你。”
“可是他说了他不爱,也不跟我和好。”
“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可是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避开不回答,这个熊孩子。”
“算了吧,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不爱就是不爱,他也许根本不需要理由。抽烟,只是一种宣泄心情的方式,并不是为了我,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难过,爱情只是大海里的一滴小水珠。”我心口不一地说着,转身跑进了教室,不要再想了,再想我又要走火入魔了。
“因为明天还剩一寸记忆,泪水染红眼睛,所有的过往还灿烂无比却不可及,对世间的离别深信不疑,因此才会相依,没等看见年华流失散尽,就变灰烬……”
“你唱的是杨宗纬的《我离开我自己》?”潘曜桓突然停止读书问我道,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唱歌影响你读书了,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这首歌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我不会唱。”
“那你会唱什么,我们一起唱一首怎么样?”
潘曜桓表情不自然起来,“我……唱得很难听的……”
“谁也不是周杰伦陈奕迅,来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怎么样?我上次偶然听见你唱了。”
“啊?”潘曜桓惊呼道,“什么时候?”
“哈哈,下课的时候。来吧,正好我也会。”
“那……你不要笑我唱不好。”
“彼此彼此。”
课本立起来,我和潘曜桓的首次合作开始了。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
“你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灵,如果你愿意,请让我靠近,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你的心事有我愿意听。”
“星光灿烂风儿轻,最是寂寞女儿心,告别旧日恋情,把那创伤抚平,不再流泪到天明。”
“我明明白白你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我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
潘曜桓唱得入骨三分,我将课本贴在脸上悄悄擦了擦汹涌而下的眼泪,唱个鬼啊,早知道就读书好了,这么触景生情的歌往往要了我的命。
4月1日的到来让大家紧张的神经得到了放松,防骗、耍诈两者都不误,大家在提心吊胆警惕被骗的同时又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捉弄其他人一番,玩得不亦乐乎。
自以为聪明绝顶,智商过人的我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很多小把戏,最后还是被华丽地甩了三次。
第一次是杜莎萌和泡泡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跟我说白祖岑找我,我想都没想就冲出去了,结果正好遇到了灭绝师太,还被她唬了一顿,“都上课了还往外面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靠,明明上课还有五分钟,就你爱占课拖课。
第二次是周金站在窗前对我招手喊,“快开看,你前男友跟个女的在下面呢,不知道是……”
周金话还没说完我就跃到了窗台前,引得大家一阵狂笑,“干嘛要用这个无聊的点来骗我!”我气急败坏地冲周金吼道。
“无聊吗?你还是被骗了。”
我刚刚告诫自己要多加小心的时候,第三次又被骗了。
这次骗我的是蔡俊,他正在发短信,我问他跟谁传情呢,他一本正经地说,“白祖岑啊,他问我你最近好不好……”
蔡俊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把手机抢在了手中,顿时,我臭着脸怒吼了一声,“为什么骗我……”
三次栽在同一个关键词上,白祖岑,白祖岑,我还是那么在乎你,我骗不了我自己。
吃过晚饭,我独自逛着足球场,听着歌吹着风,心里凉飕飕地想着过期的爱情。
“嗨,好久不见……”逆光中一个男生从对面跑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用手遮住太阳眯缝着眼睛一看,是马云强。
“是好久不见啊,上次聚会之后我就没有遇到你了,去哪里闭关修炼了?”
马云强笑了笑,还是以前的嬉皮笑脸,一点没变,“读理科的娃儿很痛苦的,时间不是自己的,是老师的。”
“太夸张了,别人还不是读理科,没见人家像你一样整日不见踪影的。”
“你说你家白祖岑吧,是,他们班主任还算人道,哪里像我们班主任啊,就跟黄世仁周扒皮似的。”
我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严肃郑重地对马云强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读什么都跟我无关了,我说的理科生不是他好吗!”
马云强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什么什么,你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12月最后一天。”
马云强不说话了,皱着眉头似乎在冥思苦想着什么。“干嘛,想替我伸冤啊?”
“不是,他该不会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吧!”马云强的话让我浑身的汗毛直竖,“什么?”
马云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看我,“我说了……你别打我啊……”
“说啊,只要是真的,我就不打你。”
“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说起了你们俩的事,有人问白祖岑是不是你给他写的情书,这事是从女生宿舍里传出来的……我嘴快,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那信是写给张越森的,是张越森转手交给白祖岑的,没想到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美丽的爱情佳话……”
“马云强!”我的巨吼震得球场打了几个哆嗦,“我饶不了你!”我说着就跑了,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我一口气冲到了白祖岑的教室门口,随手抓住一个同学,“请帮我……叫下白祖岑……谢谢……”
白祖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眼泪跟决堤一样掉了下来,“白祖岑,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白祖岑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言不发的安静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马云强告诉你的那封情书,是的,当时我是写给张越森的,那时候他是我喜欢的人,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实话。但是请相信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很爱很爱……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祖岑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摇摇头,转身走进了教室。
“白祖岑,请你原谅我……”我对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同班同学纷纷围上来安慰我,给我递纸巾擦眼泪,俨然在安慰一个被抛弃的婚姻失败的妇女同志。
我悔恨自己的懦弱和虚伪,为什么不说实话,是太害怕失去吗?不说和说出来的结局也许都一样是失去,那么罪魁祸首就是那封情书,罪不可赦的情书,我想烧了你,焚成灰……
白祖岑一条短信也不回我,电话也不接,去教室找他也不愿见我,我一下子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如果我消失了,你会不会好过一点?如果会,我一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