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唰”的烧到了耳根子,黑暗中我看不到白祖岑的脸,不用看,猜都猜得到他的脸是什么颜色的。我俩老老实实地卷起被子回到床上,睡觉吧,谁也没脸再闹腾了。
眼睛闭下来没多久天就大亮了,陈彦纶不知什么时候就醒了,坐在床上靠着墙看着天花板发呆。
“早啊……”白祖岑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昨晚的糗事可真的毁了他一世英名,至少在陈彦纶面前他装不了那些个什么优秀青年。
“我现在回学校拿行李,你们呢?”陈彦纶跳下床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酷酷的,似乎他已经从昨天的落魄狂人中抽离出来了。
“我……也回学校,一起吧……”我拉着白祖岑站起来,胡乱擦了把脸就出了门。
“陈彦纶,你要回家去了吗?”我担心他又去找高姝姝。
“嗯,我回家问个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把百合害成这个样子!”陈彦纶握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很3D地凸显出来。
“哦,弄清楚比较好,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许能帮得上。”
“会的,谢谢。我走了。”陈彦纶笑着挥挥手,转身消失在晨霭中,仿佛一只跌入迷雾中的飞蛾。
我拿好行李,白祖岑送我到了车站,想起上一次送我的还有泡泡,而如今只有白祖岑一个人,我心里泛起一缕苦涩。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还有最重要的,记得想我。”白祖岑又开始渲染离别的气氛,我捂住他的嘴巴,“嘘,我知道了,再说我会哭的,快下车吧,乖。”白祖岑恋恋不舍地下了车,我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几乎控制不住。
车子马上就要启动了,我将脸转向窗外,好舍不得这个熟悉的城市……
“大北,你的东西……”白祖岑突然出现在车厢内,吓得我一愣,白祖岑拉开我的背包,“哗”地塞进一堆东西,我抬起头,白祖岑朝我背包一撇嘴,飞快地转身下了车。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背包,天!居然忘记了这个!要不是白祖岑想起来,一个月以后我就要跳河自杀了!毓婷,再一次看见你为什么还是没有亲切感啊?讨厌,又不得不……我飞快地撕开盒子取出药片扔进嘴巴,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鱼水之欢的代价就是月经周期紊乱,靠靠靠。
老妈老爸已经在车站等候多时了,我刚刚下车老妈就抢过我的行李箱塞给我爸,“走,跟妈去喝喜酒,东西给你爸,赶紧,要不就迟到了。”
“难怪我妈今天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要去喝喜酒啊!我爸不去吗?”
“不去,我的老同学结婚他去干什么,他又不认识人家。”我妈搂着我的肩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回头看了看拎着密码箱的爸爸,倒有些难为情起来,“我们去玩,我爸当苦力,太不人道了吧!”
“哎呀,他出去玩的时候我也没有说什么啊,走啦,人家等着。”
“呃,妈,您说是您的老同学结婚,您的老同学……不是也都40多岁的叔叔阿姨了么,怎么现在才结婚?”难道是二婚?我百思不得其解。
妈妈脸上浮现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又不是您结婚,您高兴什么?”
“你不知道啊,玉芳和杨斌真的太不容易了,他们等这个婚礼足足等了25年,真是感人。”我妈擦拭着眼角,激动地给我讲起了这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刘玉芳阿姨和杨斌叔叔都是我妈的初中同班同学,他们原来是相爱至深的一对,可惜后来玉芳阿姨没有考上高中,早早进了工厂,而杨斌叔叔考上了县城的高中,虽然两地相隔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但是他们还是不断地通信,无法阻止地相爱着,后来,杨斌叔叔高考的那一年,玉芳阿姨的嫁人逼着她嫁给了一个政府职员,杨斌叔叔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气之下离开了这个带给他莫大伤痛的小城去了北方。真正的爱情是世间万物不可摧残的,杨斌叔叔为了玉芳阿姨一直没有结婚,而玉芳阿姨在去年父母离世后毅然跟丈夫离了婚,只身来到北方找杨斌叔叔,等待了25年的婚姻终于到来了,尽管此时的两个人再也不是当年风华正茂的帅小伙和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然而他们的爱情还是那么甜美,幸福。
到了婚礼现场看到这对历经坎坷终于走到一起的爱人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怎样的真挚情感。不惑之年的他们穿着白纱和礼服,笑起来如晚霞般灿烂,年轻与否根本不是爱情的关键。我真的要落泪了,好感人……
前来参加婚礼的几乎都是他们的朋友和同学,有趣的是来者都是一个人,要么就是带着孩子,反正没有带着老婆丈夫来的。这,是在重温他们那段美丽自由的单身时光吗?
我凑近我妈悄声说,“难怪你不要我爸来,原来是这样啊!”
我妈不好意思地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带你来就是相信你,别不知好歹啊!”
“雅琴,你才来啊!快过来坐啊!”
“这不是我的梦中情人吗?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漂亮啊!”
“别胡说,孩子在呢!”我妈不好意思地责怪道,拉着我坐到了招呼她的胖阿姨身边,“叫吴阿姨,那是你朱叔叔。”我妈指了指刚刚叫她“梦中情人”的眼镜叔叔。
接下来又加入了几位叔叔阿姨,其中一位阿姨带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他们坐下来先是聊了彼此的孩子和配偶的基本情况,很简单的,比如说年龄啊,工作单位啊,学习啊,普通得让我毫无兴趣的话题。不过很快他们就将切入了关键。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周阿姨先开了口,“我说这玉芳和杨斌就是执着,我当初要是也这么相信爱情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家孩子就姓陈了。”
我妈迅速接了腔,“哦,就是隔壁班那个体育委员吧?叫陈志国那位?”看得出我妈当年也是热爱八卦的一族。
“是啊,当时我可是天天跑篮球场看他打球,我的篮球就是他教会的。好多年没有见了,不知道他的那双细长腿有没有变壮。”周阿姨说着,脸上的笑容隐藏着淡淡的忧伤,想起旧时的恋人如今已为人夫,还是要想起那首歌《当爱已成往事》。
“喂,宋玲你当年跟人家许伟在操场拉手的事情怎么不说说,可不,今天许伟来了啊!我刚刚看见他了,怎么不跟他一起坐?”
“有什么意思呢?我跟他当年都拉手了,还躲在稻草垛里面亲过嘴,后来他带我去他家了,刚坐了两分钟就让他妈给我轰出来了,还骂我是个小骚狐狸跑家里来勾引她儿子……那老太太眼神可不咋地,现在娶的儿子媳妇那才叫骚狐狸,我都听说了那女的跟一卖电器的勾搭在一起。哎,我们这一对也活活被老太太拆散的。”化了妆的黄阿姨今天穿得最时髦,年轻时候应该属于特爱美的那种,要不也不会被老太太骂小骚狐狸。
我妈又开始圆场,“不过你没跟许伟过还真的是对的,你男人在银行工作工资多高啊,许伟的单位可是清水衙门。”
黄阿姨点点头,顺势找了个台阶下,“也是啊,那破单位也赚不了几个钱。”
“雅琴你当年可是桃花最旺的啊,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就真的没有看上眼的?”
“是啊,其实当时我以为你跟马坤华是一对。”
骄傲和自豪瞬间爬满了我妈长了细微皱纹的脸,“哪里哪里……当年是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可是人家也不是我配得上的,像现在做煤生意的朱勇,他当时就追过我啊,还把媒人弄我家里去了,还有那个现在在烟草公司的,还当了官的刘兴飞,不也追我嘛!哎呀缘分真是怪,我一个都没有对上眼,就傻傻地嫁给她爸了。”嗯?这叫什么话?难道我爸很差吗?老妈你说话可不可以负点责?当真人家给你个高帽子你就当官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