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自己去T大招聘,聘用季默然,季默然曾经说,卫如风是她的前夫,而卫如风跟自己见面时,提及季默然,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复杂难耐的神色,在他眼底,雷冥远甚至看到了深深的痛苦。
雷冥远坚信,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去,不过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咨询手下的情。事。再说,感情之事,必定要自己看开,他雷冥远已经吃足了这个教训。
不管怎样,这个卫如风办事,他放心,无论如何,对一个商人来说,自己都找了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飞机上,欧阳凌看了雷冥远几眼,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欧阳凌对于雷冥远这个年轻人,说到底,到底是有几分欣赏的,但是雷冥远没有跟若芳结成婚,还给若芳难堪,老爷子都怒了,自己,到底是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表明些什么。
欧阳凌的人生自婚后堪称为一帆风顺,除了年少时那段荒唐的过去,那段让他至今无法割舍的过去。
欧阳紫,到底是他心头最初深处的痛楚,若不是老爷子拿出来跟启迪说教,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得很干净了,没想到……
不知道如今她身在何方,当年她为何没有给自己解释,自己要的不多,就唯独她欠下的一个解释而已啊!
且说欧阳启迪跟欧阳凌说再见后,便匆匆赶往学校。
走在牛津的校园里,熟悉的景物跟清新空气、浓郁的校园氛围,往日在他眼底看来有静心作用的景物,如今再也无法吸引他的眼球,丝毫都不能。
他心头牵挂的是冷郁希,机场安检处的短暂瞥,却触目惊心,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不安之中。
雷冥远来伦敦了,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上一次雷冥远的出现,就已经打破了自己跟冷郁希之间和睦的相处,稳定的生活,这一次……
欧阳启迪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原地站了良久……
他需要冷静,紧握的拳头让他想要发泄内心乍然翻涌澎湃的激流情绪,但是却茫然地发现没有可以让他发泄的地方,他站在大操场上,旁边没有可以捶击的树木。
他一向璀璨的墨色瞳仁中,光华顿时,暗淡无光,空洞而落寞。
足下,无意识地提起,欧阳启迪知道自己若是不将内心这股憋着的煎熬情绪发泄出去,他就无法面对冷郁希……
他定会伤了她,他们之间,处得已经小心翼翼了,千万不能够因为自己情绪的起伏偏差,让自己彻底失去她……
欧阳启迪绕着操场跑了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他吃惊地发现他内心原来不由自主已经囤积了这我这么多的不满跟恐惧,他精力旺盛得可怕。
不知道跑了几圈,欧阳启迪无心去细数,他只知道他的耐力指数已经到达了极限,筋疲力尽,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走到草坪上,身子瘫软放松下来。
他躺在草坪上不停地喘息,胸膛剧烈起伏,宣示着他刚才的激、烈运动。
浑身是运动过后的汗渍,他不喜欢运动,就早因为运动过后会出大量的汗,以往就算迫不得已地运动健身,他也会运动过后就会立刻冲澡,他喜欢神清气爽,喜欢干净舒爽。
可是,这一刻的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湿润混着草屑,他微微抬起手,放在鼻间嗅了嗅,明显的汗臭,还混杂着青草的馨香。
他已经无力起来了,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躺了很久,很久,他累得睡了过去,就在草坪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校医室了,身边多了一个冷郁希。
他的身上穿着的不再是他原来的那套湿漉漉的衣服,而是换了套干净的休闲衫。
冷郁希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确眼角,回想不起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在跑步,跑完步,就在草坪上躺了会,有些累,他就闭上了眼睛,怎么,接下去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这一刻了呢?
冷郁希睡得很熟,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红红的印记,卷翘而浓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这样的她,看上去令人怜惜不已,恨不得将她珍藏起来,让别人都看不到。
她在睡梦中,秀气而精致的下颔还是绷得紧紧的,倔强不已,她的头发比刚来伦敦时长了些,欧阳启迪伸到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又握成了拳头,收了回来。
他想要抚摸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却又怕意外之举,弄醒了她,比起面对清醒时的她,他似乎更加偏爱睡着的她,面对谁着的她,他不会不知所措,不会彷徨,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不会忐忑,只会心安。
雷冥远,欧阳启迪努力将机场安检处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给驱逐出脑海,用力地赶出去,恨不得伸手抹去。
他呼出一口心中的郁结之气,冷郁希幽幽转醒,她抬头,觑见欧阳启迪已经醒来了,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她看,似乎看了很久,很久。
她不由伸手,当下抚上他的额头,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演变成发烧。
欧阳启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神色的错愕反常只在刹那之间,虽然不解她为何有此反应,但是看到她真心为自己担忧,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她的小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沁入心底,让他浑身都酥酥麻麻,仿若升了仙似的,有一股飘飘然的滋味。
冷郁希收回手的时候,欧阳启迪顿时觉得心头怅然若失,冷郁希转身走了几步,欧阳启迪匆忙开口问道:“郁希,你要去哪里?”
冷郁希回眸郁希,不禁莞尔,伸手指了指一边桌子上的一个保温壶,微微郁希道,“我给你煲了汤,不知道还热不?”
果然,欧阳启迪望过去,就看到稍微远处的那一张桌子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个保温壶,这个保温壶还是上次跟冷郁希一起去超市买的,可爱型的,上头还有机器猫。
欧阳启迪清楚地记得他们买回来后发现上头某一处写着“made in china”,冷郁希有些激动,戏言果然买对了,至少为祖国的经济繁荣做了贡献,那是自己还真是被她乖僻的言语给忽悠得一愣又一愣。
其实,每一刻跟冷郁希的相处,愉快的,不愉快的,欧阳启迪哪一瞬间,都不曾忘怀,都牢牢地珍藏于心中某一处角落。
接过冷郁希已经开启的保温壶,欧阳启迪小心喝了一口,看到冷郁希瞠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下定论,他心情大好,这个模样的她,看上去像一只小鹿,有情绪。
“不好喝。”
他忽地心生一计,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将保温壶递给她,还不忘打击冷郁希,“这鸡汤里,貌似有人把白砂糖当成了盐,鸡汤换成了甜汤。”
他挤眉弄眼,还不忘苦中作乐揶揄道,“老婆,你明知我不喜欢喝甜的,还故意给我喝甜的,难不成我最近得罪了你?”
冷郁希接过来,她盯着保温壶内的鸡汤看了好久,她回想不起来到底匆忙之下有没有将白砂糖当成了盐。
她接到电话,就匆忙赶到校医室,然后校医说某人跑步虚脱,需要换套干净的衣服,而且最好醒后喝点热汤。
她匆忙回了一趟住处,实在没有想到欧阳启迪会生病,他一直是个健康宝宝,虽然不爱运动,但是认识至今,也没有见他有点小感冒出现。
反倒是自己,认识他后,一直都是不停地往跑医院,而欧阳启迪每一次都照顾周到,体贴入微,让她动容不已。这一次,听了校医的话,她没跑到家,就先去买了一只鸡,准备煲汤给他补补身子。
煲汤必定需要时间,在煲汤的过程中,她趁着间隙拿了一套他的衣服回了学校,没想到校医先让她给欧阳启迪擦身,不然那些脏的冷汗渗入体内,会引发高烧,冷郁希真是推辞不得,乖乖就范。
她并非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但是这个她当下面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欧阳启迪,她多少还是有些为难,两人虽然在一张床上睡了很久,但一直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人家病了,她暗暗斥责自己,她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有,纯粹先当他一个病人了事,把自己幻想成护士得了,何况眼前这个生病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
如此一想,神志清醒,豁然开朗,她心境十分坦然。
冷郁希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欧阳启迪脱了个精光,她发现帮人脱衣服还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怪不得以前雷冥远心情不好就直接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居然第一反应想到了雷冥远,那个让她爱过、痛过、恨过的男人……
不,不能再这样想了,她如今是欧阳启迪的妻子,欧阳夫人,这样精神出、轨,她要如何面对她的丈夫呢?
面对一目了然、躺着不动,唯独因为呼吸为起伏的胸膛,她的目光不敢斜视,就怕一不小心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冷郁希唯一庆幸的是欧阳启迪看不见她这一刻的窘样,她匆匆擦了他的上半身后,有些虚弱了,觉得帮人擦身还真是个费力的体力活。
欧阳启迪的下半身,冷郁希知道她不能不擦,就算擦了下半身,她还要擦他的背面,痛苦,她万分头痛地盯着他的胸肌看了良久,恨不得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