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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狄青

狄青(1008-1057),字汉臣,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阳)人。智勇双全,戎马一生,为维护北宋王朝的统一作出了重大贡献。

出身寒门志向远大

狄青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亲狄普,靠自耕来勉强维持全家的温饱。母亲侯氏,勤劳贤惠,善持家务。家境的贫困使狄青不能像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样,有先生教其读书、习字,接受传统儒家教育,只能与一些穷人家的孩子摸爬滚打地玩在一起。当时西河一带地势开阔,地形多变,堪称练兵习武的好地方,当地农民对这个行当也很感兴趣。山东出相,山西出将,地形地貌和风俗习惯,为那些立志从武的少年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十几岁的狄青,聪明伶俐,苦学苦练,对于骑马射箭之术很快就相当熟练了。二十多岁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胆有识、武艺出众、体魄健壮、相貌堂堂的青年。

宋仁宗天圣十年(1032),偶然发生的一件事促使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也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这一年,狄青二十五岁,县里的衙役征收赋税,强行摊派,肆虐乡里。受到欺凌的狄青,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只身来到京城,参加了军队,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北宋时期重文轻武,士兵一般被称为“赤老”,要像被处刑的罪犯那样,在脸上刺字,以防止逃跑。狄青从戎的那一天,正好是宋朝科举考试发榜的日子,考中进士的人从皇宫中出来时,人们都围上去观看,希望一睹新进士的风采。当时,狄青和几个士卒也正巧在场。看到这种情景,几个士卒不无感慨地说:“人家是状元,我们却当兵,潦倒与富贵,命运的悬殊多大啊!”狄青不以为然地说:“话不能这么说,这要看各人的才能如何。”听了这话,人们纷纷讥笑他大言不惭。然而,狄青自有主见,他决心从自己做起,改变人们那种当了士卒就注定一辈子低贱的成见。

起初,狄青只是一名普通小卒,在“拱圣营”里服役。后来,因身材魁梧、武艺高强得到了上级的青睐,被提升为三班差使。几年后,又由“骑御马直”选升为“骑御散直”。不久,狄青不慎触犯军法,被判死刑,幸而得到范雍的极力营救,才得以面部刺字而免死。

英勇无敌立功西夏

宋仁宗宝元二年(1039)一月,元昊自立为帝,并奏表宋廷承认其封号。宋朝君臣上下皆大怒,下诏剥夺他的官爵,并发榜悬赏他的首级。于是,元昊便发兵进犯宋军驻地,宋夏战争爆发。

同年十一月,元昊亲自率军向保安进犯。保安是延州西北门户,是北宋通往西夏的交通要道,也是北宋的边防重镇。此前,宋廷曾将招募的西北人马组成“万胜军”以对抗西夏,然“万胜军”并不万胜,且败仗居多,这使得西夏将士对其不屑一顾。然这次的保安保卫战,由狄青指挥的“虎翼军”大败西夏军,沉重地打击了那些不可一世的西夏士兵,取得了宋夏战争中宋军难得一有的胜仗。

从1040年至1044年,西夏曾多次大规模进攻北宋。在几次战争中,西夏始终保持优势,元昊大有长驱南下之势。宋仁宗极为恐慌,急忙选择御前卫士,组建队伍。狄青于危难之间受命,被任命为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挥使,随队伍奔赴西北边陲,成为经略安抚缘边招讨使庞籍的部将。北宋的军队本来战斗力就低,加上新增的士兵都是临时应召,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以致每战即溃。狄青到达边疆后,把重振军威作为自己整军的目标,不但严肃军纪,统一号令,而且每次训练自己都身先士卒以提高士气。

狄青的勇猛,在全军堪称第一。在反击西夏兵进攻保安的战斗中,宋军多次被败,兵士们一听说与西夏兵交战都有点害怕。守将卢守勤正在为此犯愁时,狄青主动要求担任先锋,抗击西夏军。卢守勤听后十分高兴,就让他挑选了一些兵卒归他指挥。狄青每逢上阵,总是要先换一身打扮:弄散发髻,披头散发,头戴铜面具,只露出两只炯炯的眼睛。他手拿长枪,带头冲入敌阵,东挑西杀。自进犯大宋以来,西夏兵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敌手,不禁有些愕然,光是狄青那副打扮,已经使他们胆战心寒了。狄青率部拼杀了一阵,西夏军阵脚大乱,纷纷败退。有一次,西夏军攻入安远(今甘肃通渭),狄青正在治疗。他闻讯后,从床上一跃而起,挥刀上马,带领人马冲杀上去,杀得敌军四散奔逃,无人敢抵抗。狄青身先士卒,士兵们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跃入敌阵拼搏,大败西夏军。

在征战边疆的四年中,他八次中过流矢,先后于大理、清化、榆林、归娘岭东女之崖、木匮山、浑州川、白草、南安、安远等地参加了25次战斗,斩杀元昊将士万余人,连破金汤城、略宥州,收复大理、清化、榆林、浑州川、安远等地,征服了岁香、毛奴、尚罗、庆七、家口等部落,生俘5000多人。此外,狄青还带领士兵修筑了招安、丰林、新砦、大郎等要塞。这些军事要塞地处宋廷对抗西夏军的前沿阵地,在防止西夏入侵,保卫宋朝领土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正当狄青英勇奋战,在对抗西夏的斗争中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宋朝与西夏的关系发生了转折。西夏因不断发动战争,导致境内土地荒芜,民不聊生,西夏朝廷感到处境困难,不得不向宋请和。而宋朝方面,由于连年战争,宋军逐步转败为胜,范仲淹等将戍守的边疆虽大有巩固,但也极大地消耗了北宋的人力、物力。宋仁宗一向软弱,一听西夏求和,马上采取妥协政策,命令庞籍赶紧和西夏早日达成和议。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十月,议和成功。宋廷封元昊为夏国王,夏仍对宋名义上称臣,宋每年“赐”给夏国银72000两,绢153000匹,茶30000斤。西夏与宋的紧张关系暂时得以缓和。

请缨南征遭嫉而死

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广源州(今广西与越南交界处)蛮人侬智高出兵大举进攻宋朝南方的两广地区,连续击败宋朝官军。

这时,刚进京不久、任枢密副使之职的狄青得知岭南败事,便上表请缨南征。朝廷答应狄青的请求,狄青率兵南征。狄青认为,如果宋军从开封到岭南长途跋涉后再与敌交战,多有不利,于是采取有驿必停、遇州便息的进军方法,使宋军始终保持充沛旺盛的精力。另外,狄青严明军纪,长途进军不准军兵高声喧哗,骚扰百姓,以致于万余人的队伍行军时竟悄无生息。

狄青到达桂林附近,在路过一座神庙时,便令部队停下。他带几员大将进入庙宇,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们:“此庙之神极其灵验,我要请神判断一下这次征战的胜负。”说着,掏出一把铜钱,面向神位祷念:“如果此战能胜,我撒出去的钱,应该都是面向上。”众将一听,大惊失色。他们认为,要让这么多的铜钱全部正面朝上是不可能的,一旦不能如狄青所说,士气必定大受挫败。于是,他们立即劝阻狄青。然只见狄青扬手一抛,只听“叮当”乱响,铜钱纷纷落地。众将定睛一看,竟然全都正面朝上。众将欣喜若狂,士气顿时大振。事实上,每个铜钱的两面都是一样的。

广西钤辖陈曙想乘朝廷兵将未到,抢夺头功,于是不听狄青将令,带8000人马与侬寇兵战,结果大败而归。殿直官袁用等也因兵败逃遁。狄青以国事为重,为严肃军纪,处斩了陈曙,使宋军各路人马无人敢掉以轻心,私自为战,保证了宋军内部的统一和战斗力,使战胜侬智高有了保证。

这时,侬智高因围困广州不下而退据邕州(今广西南宁市)。邕州,不仅有良好的防卫设施,并有昆仑关这一天然屏障,侬智高军若据险以守,宋军即使能够攻破,也要付出很大代价。况且狄青劳师远征,不宜久驻,必须设法尽快进入邕州,寻找侬智高主力决战,以求速决取胜。因此,攻克昆仑关成了战争的关键。

为了抢在侬智高之前占领昆仑关,狄青精心策划,决定来个出其不意。狄青以粮运不继为借口,将部队停驻在宾州,声言休兵,士卒卸甲,战马离鞍,下令部队准备十日粮草,做长期作战的准备。为了制造假象,狄青借正月十五元宵节,张灯三日,宴请兵将,佯作按兵不动。侬智高得到这样的消息,以为宋军真的在近期内不会进攻,也作了十天之后决战的准备。狄青见目的达到,于是在一个风雨大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开始了秘密行动。

狄青在南征后形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黎明时分出帐召集诸将,发布当天行动命令,完成这些后,才吃点东西,然后随队伍出发。这一次秘密行动,他改变了习惯。第二天凌晨,过了往日该到的时辰狄青仍未到位,直至天色大亮。狄青的随从进帐到处找不到狄青人影,都很着急。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宣徽使传语诸官,请过关吃早餐。”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狄青已经率先遣队过了昆仑关。等到狄青大军逼近邕州之时,侬智高才知道了宋军的秘密行动。

侬智高见险关已失,仓促之间,率兵数万布阵与狄青对峙。两军对阵于邕州附近的归仁铺。归仁铺一带,驻扎着侬智高的主力,其中包括屡败宋军、使宋军闻之胆寒的“标牌军”。为了对付“标牌军”,狄青在出发前就做了准备:一是随身带来三千善于野战、攻坚的骑兵,以求用迅猛的行动击溃敌阵,使其将士沮丧,最后歼灭敌人;二是根据“标牌军”的武器配备,相应调整了步兵的武器,采用长刀和利斧相配合作战的方式。

狄青根据侬军军势很快部署好了自己的兵力。令右班殿直张玉所部为先锋,如京副使贾逵带一部攻敌左翼,西京左藏库副使孙节率一部攻敌右翼,狄青与孙沔、余靖率三千骑兵攻敌正面。狄青进一步严明军纪:一切行动听指挥,凡不听命令擅自进攻或擅自后退者,一律斩首示众。翌日黎明,狄青下令向侬智高军发起进攻。起初,敌军以大盾作掩护,宋军用弓箭、石子猛攻,但效果不理想。突然,“标牌军”蜂拥而来,实施反击,击溃了宋军的前锋。继而,攻右翼的孙节军与敌人进行肉搏,损失惨重。攻左翼的贾逵军被敌军层层围住,经一番拼搏才杀出重围,占领附近一座小山。尔后又经交战,不分胜负。孙节英勇牺牲,士卒个个奋勇,顽强作战,无一退却。在战斗正激烈之时,狄青挥旗杀出两翼,一翼攻敌中央,一翼攻敌侧背,形成两翼夹击之势,击败其标牌军,迫使其退回邕州。宋军乘胜追击五十余里,斩首两千两百人,包括侬智高之弟侬建中、侬智中、侍郎黄师宓等五十七位将领,俘五百余人。是夜,宋军兵临城下,虚张声势,鼓噪大呼,侬智高以为宋军欲攻城,便纵火焚城,逃往大理一带。狄青率兵入城,缴获金银绢帛数万,杂畜数千。

狄青不仅英勇善战,为人也很正派,品德更是堪称一流。打败侬寇军之后,宋军进入邕州城,侬智高已经逃窜,但在打扫清理邕州城时,却发现一具穿着金龙衣的尸体。当时许多人都说这就是侬智高的尸体,主张呈报朝廷说贼首已死。狄青不同意,他说:“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可能是敌人的诡诈之计。我宁可丢掉杀死侬智高之功,也不能因为贪功而欺骗朝廷!”

狄青在西北和南方历经沙场多年,屡立战功,因而被提升为枢密使,官职显赫,但其脸上尚有初次投戎时刻刺的字样。宋仁宗曾下敕书让狄青敷药除去脸上的刺字,但狄青不肯。他说:“陛下因功劳而提拔臣下,不问出身门第,因此才有了我的今天,也才有了脸上的刺字。我愿意留着刺字,以此激励、鞭策将士为国效力,所以不敢奉诏除字。”

嘉祐年中,京师连降暴雨,以致大水漫延,狄青因避水迁家至相国寺中居住。于是有人诬告他行止可疑,又有奸人说狄青家的狗长了角,乃不祥之兆,请朝廷让他去外任。久而久之,宋仁宗也相信了这些无稽之谈,于是罢狄青枢密使职,出判陈州(今河南淮阳)。他至陈州后,宰相文彦博还派人每月“抚问”两次,名为抚问,实为监视。狄青就在这种被怀疑、被监视的状况下忧愤成疾,于嘉祐二年(1057)郁郁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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