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雍容华贵的脸颊如一朵盛开的牡丹,“陛下忘了吗?”
“咚!”
只听见一声巨响,皇帝一掌拍向桌案,顿时,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掌掀开,他转过身,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一句话也不说,身后的苏公公见状,连忙胆战心惊的跟了上前,皇帝居然走了?那么这件事岂不是不了了之?
沈青盏眯起了眼睛,这个皇后真有意思,一句话居然能让皇帝动这么大的怒气,她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或者说,她的话里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居然能够让皇帝对这一切都不追究。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皇后慵懒的挑了挑美眸,看向赫连律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沈青盏,美目如会说话一般,得意的笑了。
宴会就这么散了,沈青盏扶着莲声,慢慢的走出了金殿,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敢对此事妄加评论,一个个夹着尾巴赶紧逃离皇宫。
沈青盏面色冷凝,宛乐萱跟在她的身后,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真是吓死我了,我从来没有看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
她说完吐了一口气,远远的指着远处,“漓曦姐姐,你看,是陆少跟顾大将军。”
沈青盏一走出来就看到两个人,站在两边势均力敌,眼神里千头万绪闪过,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又像是深仇大恨的仇人,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江山或是沈青盏,都只是用来一争高下的工具。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身旁,讽刺的道,“二位还不走吗?”
陆匀离冷眼瞥见她,嘴角噙着一丝讥诮,“今日的事,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他似乎是在故意刺激沈青盏,而她也并不生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沈青盏美目弯起好看的弧度,与陆匀离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顾冽寒慵懒的笑了起来,他并没有说话,倒是不远处的晋王跟宣王看到他们,朝着这边走来。
宛君离是个聪明人,怎么看不出今日之事是他们三个人从中作梗,只是皇后与他也有过节,他巴不得皇后倒台,这样太子就没法自保了,他脸上带着几缕笑意,“漓曦,今日母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可要好好安慰母后。”
“漓曦知道。”沈青盏敷衍的说。
国舅不知何时也凑了上前,无论何时见到他,他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你们还不赶紧出宫,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再晚一点宫门就要下钥了。”
陆匀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青盏,嘴角划开一丝冷冽的神情,“漓曦公主,可要好自为之。”
“陆少只管放心,我在这深宫里,能出什么事,陆少还是担心自己吧。”沈青盏毫不留情的回击回去。
“当然,你在哪儿哪儿的人就要被你牵连,莫不是真如当年的李道士所说,你天生命硬。”陆匀离冷笑着讽刺一声。
沈青盏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在众人看来只觉得无比的暧昧,不远处的太子从他们身旁走过,这一群人站在一起,莫不是今日之事都与他们有关,太子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向他们。
“太子不必如此心急。”不知何时太子身旁站着一个神秘人士,他一袭黑袍,浑然如来自地狱的鬼魅,神秘阴冷,连脸上的笑都让人心惊胆战,“太子放心好了,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下来,自然会好好回报漓曦公主的。”
太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是他,一直悬着的心都稳定了许多,“夏侯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夏侯渊看向沈青盏的方向,只觉得那女子容貌与皇后十分相似,一样的美丽不可方物,美得惊心动魄,一双眼睛闪烁着秋水寒潭的光晕,他嘴角划开邪魅的笑,“夏侯渊定然不会有负太子所托。”
此事过后,赫连律被皇帝遣人逐出了蜀都,此事过后,整个蜀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可表面上的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直到太子妃的笀辰之日,众人云集太子府,为太子妃祝笀,沈青盏这才出了宫门。
皇后从那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谁也不见,秦女官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宴会在太子府举办,沈青盏早早的便携带了贺礼前来为太子妃祝笀,太子的府邸虽说十分庄严,可丝毫不奢华,处处透着古朴素雅的气息,就连沈青盏的宫里,都要比太子府奢华许多,细细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虽然淡雅却不失古韵,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环山衔水,松林怪石,都是难以见到的别致景物,古林有苏州怪石的韵味,松柏又似极北之地的物种,想必这太子花了一番功夫,将此布置的别有味道。
宛乐萱跟着沈青盏也前来才见宴会,她是来过太子府的,见到这里的景物并不觉得稀奇,倒是忧心忡忡的望了沈青盏一眼,“母后这几日身子不好,也没能来参见太子妃的笀宴。”
沈青盏清澈冰冷的水眸眯起,似笑非笑的道,“母后来不来都没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在幕后想怎么样,这个太子对她的敌意可不是一点点,而皇后对她也想处之而后快,她来这里的目的,恐怕是皇后想要利用她大做文章吧,她可不想成为北齐皇室争斗的祭品。
就在此刻,国舅也应邀前来,他身边一定会跟着一个人,就是陆匀离,他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能让现场的气氛立刻沉寂下来,在无人敢多出一声,冰冷的仿佛高高在上的神袛。
他那双眼睛微微一扫,顿时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直接投射在沈青盏的身上,她眯起了狭长的美眸,幽静的眼睛变得极为冷凝。
太子坐在高座之上,侧过目子看了夏侯渊一眼,“你倒是说说,这个宛漓曦有什么异样吗?”
“此女与陆匀离颇有渊源。”夏侯渊慢慢的回答,“恐怕……”
“这个不用你说!”太子不耐烦的侧过头,狠狠的盯着沈青盏的背影,“上次母后在她的手上吃了个大亏,若不是母后机警,恐怕我们早已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眉眼藏着都是厉色,“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让她活着出这个太子府!”
夏侯渊见沈青盏面色温柔,眼底眉梢暗藏杀机,恐怕不是个善茬。
沈青盏走在陆匀离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极为贴近,沈青盏低垂着眸子,嘴角微勾,“今日你前来,刚不会又想闹什么事吧。”
“闹事?”陆匀离高傲的抬起头,冷哼一声,“不过……今日有人要对付的人是你。”
他说罢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朝着夏侯渊的方向直视过去,夏侯渊不徐不疾的对上他的眼神,缓缓颔首问安。
“没想到太子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陆匀离提起几分兴趣。
“哦?”沈青盏抬起眸子,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突然见到太子身旁的夏侯渊,此人神色温柔,只是目光寒冷阴鸷,“倒是有几分意思。”
“太子不是好对付的人。”陆匀离说完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沈青盏眼睛高傲的抬起头,眼眸狡黠,转眼入了席。
当然,入了席,她的目光便开始打量周围的人,太子妃身份高贵,地位超凡,传言极为聪慧,而太子的身边,当然不乏样貌出众的女子,侧妃崔燕是秦国公的嫡女,灵妃钟月是振国大将军的女儿,沈青盏突然想到当日在朝堂上皇后一挥手,便让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大人为她请命,可见背后势力绝不一般。
寻常的歌舞宴会着实无趣,众人便三三两两的相互敬酒,沈青盏坐在人群之中,无疑成为了小姐们讨好的对象。
就在众人说话之间,宛乐萱站在沈青盏的身旁,眼神不由警惕起来,她天真可爱,从来没有露出如此恐惧而又担忧的神情,从方才一进来到现在,宛乐萱就表现的很不对。
“出了什么事?”沈青盏只是微笑。
宛乐萱凑到沈青盏的耳边,低声道,“兰亭公主来了。”
宛乐萱并不称呼她为姐姐或者妹妹,而是直呼其封号,可见这个兰亭公主地位可不一般。
果然,不远处一个美人缓缓而来,她一身雪白色的纱裙,披上紫色的帛绢,格外的清丽脱俗,发髻上佩戴着孔雀翎和燕尾,灵蛇髻上嵌着珠宝。
所有人都朝着她看去,她款款走来,仿佛画中女子,美得不似真人,宛乐萱将头埋了下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让沈青盏对这个兰亭公主提了几分兴趣。
“漓曦妹妹回宫之后,一直没去拜见,今日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妹妹。”兰亭公主宛兰亭冲着沈青盏笑了笑,眼波流转之间便已经摄魂夺魄,妖娆妩媚的不似真人,站在那里已经艳光四射,“妹妹可不会怪我吧?”
她略略挑了挑眸子,只让人觉得十分威慑逼人,沈青盏温柔的一笑,只是摇了摇头,转眼看向宛乐萱的方向,“我还有礼物没有献给太子妃,乐萱陪我去吧。”
宛乐萱连忙点了点头,挽着沈青盏的方向朝着另一边走去,将宛兰亭一个人晾在原地,宛兰亭顿时怔了片刻,随即冷哼一声。
宛乐萱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个兰亭姐姐仗着自己的美貌,一直在宫中欺负我们。”
她的声音极小,说的极为委屈,沈青盏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宴会开始了。”沈青盏拉着宛乐萱的手入座了,下面的歌舞是由太子妃亲自编排,十八个白衣凌云的舞姬踩着节拍盈盈走来,每一个都是冰肌玉骨,白衣轻灵欢快,领舞的女子走在中央,被围城团的女子捧了起来,仿佛美人出岫,深处云端,极为美艳超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