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君整个人软在了低山个,她双后紧紧攒着,连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未曾察觉,沈青盏得意的勾起薄唇笑着,抬头望着陆匀离的瞬间,二人竟然相视一笑,这笑容不禁让所有人心里毛毛的,众所周知这帝后二人素来是相互不待见,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撺掇道一起去,真是让人心底一凛。
秦式炎带着秦暮君离开了倾城宫,听说他们二人连夜启程赶回了祈国,陆匀离站在城楼之上,长夜弥漫,月色如醉,巍峨高耸的皇城陷入一派冷寂之中,禁军整整齐齐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不敢懈怠。
不知何时,沈青盏从他的身后走了来,她望着他的背影,听着他浅淡的喟叹,她嘴角清冷的笑意凝固在唇畔,“怎么,你堂堂一国之君,也会伤春悲秋吗?”
陆匀离听闻是她的声音,他神色黯然索寞,苦笑道,“帝王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烦心之事吗?”
他抬起头,皎洁的月色在他阴沉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你知道吗?这北秦帝国本来就是我的先祖的,是顾冽寒的祖先谋权篡位夺来,而我如今只是取回我自己的国土,有错吗?”
沈青盏不予评论,他神色凝重,月光寂静下,他仿佛一个高高在上却又悲凉凄冷的神帝,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但是谁又明白他心底的落寞。
陆匀离回头望向她,嘴角勾起一丝不知何意的笑,“这个天下本该属于朕,你也是属于朕的,为什么现在都得到了,朕的心,确实空的。”他的拳头捶着他的心口,似乎他的心脏没跳动一下,都牵扯着沈青盏的神经,让她惊心动魄,让她无法逃脱。
巍峨高耸的皇城,入夜后陷入一场诡异的平静之中,沈青盏抬起头深深的凝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他悲凉孤傲,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威严。
沈青盏没有说话,她纵身一跃,从皇城上跳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陆匀离的眼前,他眯起眼眸,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她每夜都会逃出皇宫,每夜如此,可她不知道,他每夜都会在这里,看着她娇小的身影逃出去,是否在她心中,皇宫就是一个美丽的囚笼。
王府里灯火高照,陆云和入夜执起手中的书卷,略略翻了几页,忽然,窗户被风吹开,疾风打在窗棱上,发出一连串嘶声。
“进来吧。”陆云和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幽森,只见窗户口一个较小倩丽的身影跳了进来。
“师父。”沈青盏嘟囔着嘴,心事重重的坐在绣凳上。
“怎么了?”陆云和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事物,仰起头望着她的眼里极尽温和,“像是有什么心事。”
沈青盏垂下头摇了摇,“师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陆云和目光一怔,他惊诧的神色倏然刺向沈青盏,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打量,“你要离宫?”
沈青盏用尽全力点了点头,“我要离宫,我不能在宫里继续呆下去,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师父,你帮我!”
陆云和面色带着几分迟疑,最后缓缓笑道,“帮你逃出皇宫,这罪名可不小。”
“师父!”沈青盏一双晶莹剔透的美眸抬起,眼眸里水波漾起,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陆云和。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来找我,无非是想我帮你解除身上的毒,对吗?”
沈青盏此刻保持着谦卑的笑意,古灵精怪的挑起美眸,“师父,徒儿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毒是我们陆家的传家毒术,皇上用这个毒来控制你,也着实狠辣了。”他忽然抽出一把刀,撩开手臂上的衣衫,沈青盏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走到他面前,“师父,你这是要做什么?”
陆云和淡淡一笑,面色温润,抬眸道,“我们陆家的人从小就泡在药缸之中长大,早已百毒不侵,所以每个人的血,都能解毒。”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刺眼的光线,刀锋划开了手臂,一道蜿蜒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滴落在杯盏里。
陆云和面色不见任何异样,嘴角似乎还含着一抹笑意,将手中杯盏递给她,“只要服下,你就能解除身上的毒性。”
沈青盏感激不尽,她望着陆云和笑容比阳光都要明媚,连她都不禁心神荡漾,心里一道暖流流淌。
“谢谢你。”沈青盏婉转轻柔的声音飘进了陆云和的耳朵,他表情依旧温和,而一双温柔至极的眼底却衍生着无尽的深邃。
二人约定好,等到三日后,就离开京都,沈青盏回到宫里,一夜无眠,她就要随着陆云和一起离开皇宫了,离开这个她每日每夜都想逃走的地方,眼前却莫名的浮现出陆匀离的背影,他的心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可是,谁有知道他冰冷的心底,潜藏着怎样的落寞和无奈。
沈青盏幽深的目光里夹杂着千万思绪,旭日东升,漫天红霞似锦,镀上一层金边,她坐在广阔的宫殿了,冰冷的宫殿金碧辉煌,流珠玛瑙,珍奇异宝,在她面前堆积如山。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这三日里她都没有见过陆匀离,他也没有来过风暖宫找她,她留了一封书信,这简体汉字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沈青盏从未用过毛笔,连毛笔的笔法都不会用,艰难的将信写完,她长舒了一口气。
缨漓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眉眼如常,“娘娘,夜深了,要不要休息?”
“不必了。”沈青盏脱掉了身上冗长的华服,穿着贴身的夜行衣,“你与濯秋流苏你们三人也跟了我不少时日,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们吧。”
她指了一眼身后的宝箱,缨漓不知何故,只见娘娘眼中里射过来一丝犀利,沈青盏幽暗森冷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她转身离开了风暖宫。
她拼命的在路上跑,很快便来到了城楼上,远远望去,一个颀长的身影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远远望去,他相貌不凡,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而威严的寒气,令人见而生畏。
他笑容依旧,回过的头的瞬间,沈青盏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是你!”
“怎么样?”他面上笑容逐渐冰冷,渐渐变得让人的心底都泛起彻骨寒意,“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站在这里等你的不是皇叔,而是朕。”
沈青盏倒退了半步,忽然,她的脖子被他猛的掐住,顿时令她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痛苦的望着陆匀离渐渐狰狞的表情,她却无法挣扎,胸腔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耗尽,疼的她无法动弹,可是她却很清楚的看到他笑容如魔,一字一字的那样清晰,“你要跟他走,是吗?”
陆匀离笑了,他的声音那么低哑,那么近,沈青盏瞪大了双眼,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陆匀离的手渐渐的松开,她咳了几声,捂着脖子,过了良久才低声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朕没那个闲工夫。”他清冷的哼笑了一声,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真的对你好吗?朕告诉你,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天下人都笑话朕,笑话朕的皇后跟人跑了,他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夺朕的皇位,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青盏不知何时,眼眶里竟然流出了眼泪,蜿蜒的眼泪流成了河,他冰凉的手指静静抚摸着她的脸颊,突然,他猛的抓住了她的下巴,使劲的向上抬起,紧紧盯着她落寞而怅然的眼眸,欣赏着她的痛苦,“他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只不过为了夺得朕的皇位,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
她的心脏在那刻似乎被凌迟一般,连跳动都无法继续,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前浮现出陆云和的身影,他每一个极尽温和的笑靥下,那样温柔,那样儒雅,她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眸子狠狠瞪着他,“你胡说!”
陆匀离欣赏着她的心痛,此刻,他暴怒,他竭力的隐藏着心口的疼痛,他极尽癫狂,他的手狠狠掐住她美丽的下巴,却依旧在笑,笑如春风,“朕胡说?你自己看看。”他掏出手中的文案丢给她,沈青盏草草看了几眼,心又是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他这么谋权的证据。”陆匀离轻轻一笑,极尽讽刺,“你现在相信了吧,这些人,他一个个笼络,包括你父亲安庆王,但是你……”他眼眸里狠辣决绝一闪而过,“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只是想利用你威胁朕!”
他随即冷笑,眼底讽刺缓缓蔓延开,变得极为狰狞,“他以为能够用你威胁朕吗?沈青盏,你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他眼底胀满血丝,仿佛血都要从里面流了出来,触目惊心的狰狞神色比刀锋更利,抓着她的手腕都要捏碎了,“沈青盏,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你以为朕真的那么离不开你吗?”
她推开了陆匀离的手,她往后退一步,狂风吹起了她的青丝,冷夜寒风之中,她面目冰冷,深谙的明眸中满是坚韧,决绝道,“陆匀离,我不管你爱不爱我,但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她骨子里就是这样决绝,毫无任何婉转的余地,她一个健步如飞,站在城楼上,轻轻的闭上了眼,一脚朝着城楼下跳去。
沈青盏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被弄回了风暖宫,她昏睡了三天三夜,风暖宫的宫门紧掩着,陆匀离下了命令,决不许任何人靠近风暖宫,更是让守卫层层包围着宫殿,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富丽堂皇的宫殿,晶莹剔透的珠帘,金丝楠木的珍宝案几,通透的玛瑙玉蝶,青瓷白玉琉璃杯盏,袅袅熏香从九鼎香炉之中升起,梨花错木的大床上,此时躺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