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羡鱼,你不觉得我们以后又多了一个能打架的弟兄了么?”季健年鬼头鬼脑地看着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到了教室后,我的造型立刻引起了全班的躁动。大家经过一番激烈地讨论,一致认定我铁定被人打了。
虽然我一直刻意保持着沉默,但好事的峰哥立刻当着全班面大声问我:“羡鱼,你被谁打了!”
“……”我直接无语,居然问都没问我怎么受的伤,而是直接问我被谁打的。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见我不回答他,峰哥又直言不讳道:“羡鱼,你别嫌丢人,班里都是好兄弟,谁会嘲笑你呢!”说着,还大声问询了一下全班:“大家说对不对!”
“必须的!”全班男生异口同声地答道。
我只觉我的脸如火烤班炙热,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峰哥啊,你这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我这回这脸丢到全班去了。
“快说!谁打的!”峰哥不顾我的羞愤,仍在追根刨底。
季健年见状赶忙出言解围:“打我们的人我们也不认识,是外面的小混混,开着听王,总共有六个!”季健年果真是好兄弟,一句话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了,要丢人陪我一起丢。
“外面的小混混!”峰哥琢磨着他的话,皱着脑门苦思冥想,遂问:“模样你们都记得么?”
“化成灰也认得!”季健年咬牙道。
“走!去砍死他们!”峰哥冲动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铮亮的砍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刀举过头顶向我们示意道。
我们只当他在开玩笑,所以没跟着胡闹,也没那个心情,再说,他本来就是在开玩笑。
班里有同学有意激他:“你拿刀作秀啊!有种站到门口耍一下!”
“以为我不敢啊!”早说过峰哥典型的一根筋,被人一激,脑袋便热了起来,咋呼地提着砍刀从位子上走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了门口,探头往外张望了一圈,居然嚣张地扛着刀走到了走廊上,往外面的围栏上一倚,微笑着冲我们大眨其眼。大约站了一分钟,他算算上课时间将近,便悠悠荡荡地往教室内走来,一副得胜归来的气势。
谁知他一只脚刚踏进教室,走廊上边响起了一声浑厚的厉喝:“林雪峰,你干嘛的?”
话音刚落,一个肥硕的身影便一个箭步奔到了我们班门口,一把拽住峰哥的衣领,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扛在肩上的砍刀,怒斥道:“你想死了啊!带个管制刀具上学校啊!”此人乃是学校副校长,姓江,和我是本家,专管初三年级。
此时,不仅是峰哥,我们全部都登时石化了,目瞪口呆,心里清楚峰哥这回摊上大事了!
但可不能小瞧峰哥随机应变的能力,只听他红着脸颤着声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江校长,我这把刀是买来切西瓜的!”
这校长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狠角色,哪这么容易就被学生给诓住的,他逼视着峰哥颤抖的眸子厉问:“切西瓜要买个这么长的刀啊?!而且你一大早把刀扛在个肩头像不像那个社会上的二不流子!”
峰哥迅疾将砍刀从肩头拿了下来,乖乖摆出一副俯首认罪的模样。
不过,江校长似乎有意将事态平息,肃然道:“你给我把刀放家里去听到没有!”
闻言,峰哥蓦地抬起头,两只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喜色,赶紧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校长便也离开了我们教室。
虚惊一场,全班同学替峰哥长长舒了一口气。
“嘿嘿!”校长一走,峰哥再次将刀扛上肩头显摆起来,自吹自擂道:“我早就知道没啥大事!”
“嘁!”全班唏嘘。
“你们不信咧!江校长是我大姑爹!”峰哥焦急地说出自己与江校长的关系,还补充了一句:“骗你们就是王八!”
“切!”再度唏嘘,并非不信,而是故意调谑他。
峰哥急了,边走上位置,边挥舞着砍刀威胁道:“妈的谁在唧歪砍死你们一个个的!”
事实证明,武力镇压只会招致更强烈的反抗,江小刀伸长脖子用手刀作砍的姿势挑衅峰哥道:“来,冲着砍!”
“反了天了你!”峰哥愤愤地用刀尖指着江小刀,准备过去治他。
全班瞬间沸腾了,有在旁煽风点火的,有鼓掌为其加油的,有呐喊助威的,整个教室顷刻间变得像一个放牛场。
人就是经不住别人煽动,峰哥瞬间激兴了,大笑着指着江小刀嚷嚷道:“小刀子,你小子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我呸!”江小刀却是毫不畏惧,大声啐了一口唾沫在地,掳起袖口张狂道:“林雪峰,今天还指不定谁跪地求饶呢!趁现在你刀爷心情好你跪下了磕三个响头喊三声太爷就免你一死!”
“操!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峰哥被激得没有退路了,只得举着刀冲了过去。
江小刀也不示弱,早有防备的他立刻从屁股下抽出凳子,与峰哥“劈里啪啦……”地对干起来,打斗十分激烈,只见峰哥使出吃奶的劲凌空一刀直劈顶,江小刀却是不慌不忙举凳为盾毫不费力地给防了过去。
峰哥一击失手,后跳一步,化凌厉为轻柔歪刀从旁侧斜劈了过去,江小刀急忙将凳子下压,将峰哥的刀压在桌上,两人对视一眼,峰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对手的桌上抽出一本大书对准江小刀的脑门“啪啪……”就是几下。
江小刀双手都握在了凳子上,防不胜防,刚准备操书还击,峰哥却已抽刀退身,大胜而归。
江小刀懊恼不已,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大摇大摆地离去。
峰哥一回到座位,却是不急着坐下,而是用刀在课桌上得意地狠敲了几下,对垂头丧气的江小刀说:“这下你服了吧!”
“服毛!教室空间太狭窄,影响了爷发挥!”江小刀输的憋屈,怎会轻易认输,认栽差不多。
“不服咱去走廊上试试!”峰哥嚣张的举起刀欲再度冲过去教训江小刀。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上课了不知道啊!吵什么吵!”这个声音有着魔鬼一般慑人的能力。全班登时鸦雀无声。
亦是在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危险迫临的时候,会挖掘出一个惊人的天赋。比如季健年,明明英语书被压在桌上一大摞书的最底部,却是瞬间被抽出摊在面前,正正好好翻到今天要学的单词表;又如峰哥,几乎是在那个声音发出的同时,便如风速一般将手中一柄尺把长的砍刀揣进了抽屉里……
不过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你已经把刀收进抽屉了,它却还不争气地“当啷……”一声清脆地掉在了地上。
在全班同学的目瞪口呆和大惊失色中,Miss曹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脸上乌紫的林雪峰,盯着地上那柄闪着寒光的金属问:“那是什么?”
“没……没……”峰哥已经恐慌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着Miss曹,脸上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那是什么?”Miss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泛着寒光的金属,一步步向峰哥走了过来。
她的小高跟每在地面敲击出一声铿锵的响声,我们的心便如被硬绳勒了一紧。
“曹沅晴!”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又仿佛是峰哥自有贵人助,真的是千钧一发之际,教室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喊着Miss的名字。
Miss曹蓦然回首,原来是腆着啤酒肚的江校长,这会儿他找自己干啥?Miss曹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迫于他副校长的身份,还是强挤出一抹娇俏的笑脸迎了出去。
峰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拾起砍刀传到了教室后面某位女生的抽屉里。然后又从哪位同学那要来一个铁质文具盒,抽出第一层作为刚刚Miss曹所看见的那个金属物件放在了抽屉里等待Miss曹的检查,如此便只能祈祷能蒙混过关了。
也不知江校长跟Miss曹谈了些什么,只看见Miss曹从头至尾一直保持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而江校长却是唾液横飞,挥臂指手,像是在向她讲解什么工作要领。
足足交谈了约五分钟,江校长这才离去,Miss曹边走进教室边嘀咕道:“烦死了!破规矩多呢?”
Miss曹虽然是个****,但偶尔也是会像个小姑娘似地刷刷小脾气的。
她似乎把刚刚峰哥那件事给忘了,径直踏上讲台向我们宣布道:“你们听见了没有!刚刚江校长说了,这次月考过后,要把考得最差的人调到差班,再从差班调些考得好的人到我们班!”
大家沉默地听着,有人小说嘟囔道:“听见个屁啊!”
“所以!这次考试你们要给我好好考!考不好的就走人!”Miss曹眼神犀利地扫视了一圈死气沉沉的教室,注射了一支强心剂。
我不屑地笑了笑,自问自己成绩还算不赖的,考得再差也不会被踢出这个班。
倒是我不经意往教室外一瞥,眼睛蓦地一亮,也是我此刻最关心问题,正从我们教室外走廊上走过的屠天道到底被分在了哪个班。看样子应该不在我们班,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好容易挨到下课,Miss曹拿起书本急匆匆地就往教室外跑,谁知峰哥却像发神经似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嘴里舒畅地“啊……”了一声。这一“啊……”竟然吸引了Miss曹的注意。
Miss曹突然顿足,慢慢回过身眼神复杂地盯着峰哥,冷声问:“林雪峰,先前我进教室从你抽屉里掉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啊!”听Miss曹这么一问,峰哥心里有底了,显然她并未发现那是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于是,峰哥立刻扬起笑脸憨头憨脑地说:“是文具盒!”说着,还昂首挺胸地将抽屉里的金属文具盒拿了出来置于Miss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