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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徐林荒加入阴阳教其实是出于万般无奈。自九宫山那场恶战之后,声威显赫的九头阎罗铁风尘门下四徒仅仅剩下他一人,但那些蓄衣寻仇的黑道人物对他的搜捕一直没有停止,而由于其师的名声太坏,白道人物对他也是深恶痛绝,不过徐林荒由于为人机警谨慎,所以在中原武林并未留下太恶的名声,所以白道人物也没有对他斩草除根。但就是这样,在那些颠沛流离、疲于奔命的岁月了,徐林荒也饱尝了师傅为他酿下的无数苦果苦酒。终于在一次与数十名寻仇的高手的一场遭遇战中他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难的所在……阴阳教。就在他将近力不能支的危急时刻,阴阳教教主突然现身,出手救了他。出于报答救命之恩,再加上他认识到教主那身绝世武功绝对天下无敌,有教主做靠山,他大可以结束往日那种东躲西藏、草木皆兵之苦。于是,在教主那软硬兼施的引导下,他加入了阴阳教,而且现已成为阴阳教的智囊人物。

不过,虽然徐林荒在阴阳教声威显赫,单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阴阳教的覆灭只在旦夕,这是他已经看准了的,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身怀奇学的一代黑道高人,他自然得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所以,就在其他几位副教主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地对中原白道人物大下杀手之际,他却一面虚张声势,背后却严诫座下弟子,不得无故伤害任意一位江湖高人,他本人更是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他之所以和教主貌合神离,其原因有二,其一,就在她加入阴阳教之后不久,他便惊骇地发现,昔日向他蓄意寻仇的黑道高手,居然十有八九都已经加入了阴阳教,这一发现实在令他感到毛骨悚然。这样一来,自己除了死心塌地地为教主效命,以此换取教主对自己的赏识与保护之外,自然没有他路可走。同时,他也开始认识到,当年自己遇危和教主出手相救,极有可能就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只是自己当时没有识破而已。这是徐林荒渐渐地采取自保措施的原因之一。因为一旦阴阳教重蹈了当年黑龙帮的覆辙,那他自己就将万劫不复。其二,阴阳教驻地固若金汤,教内高手如云,精英辈出,举目天下武林各派,无有能敌者。而他自己座下更是藏龙卧虎,高手林立,实力远远凌驾于其他三位副教主之上,在阴阳教正处于风雨飘摇的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代奇人,徐林荒不可能想不到自己也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彪炳一时的一代枭雄,去与中原武林各派并驾齐驱。

然而,这是一项极其危险而且成功系数小的可怜的渺茫工程。在视人如草芥的阴阳教主这个试想最可怕的魔王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情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假如不去冒险,无论阴阳教在与中原武林的角斗中是胜是败,自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阴阳教侥幸取胜,那么作为阴阳教中坚力量的那些曾向自己寻仇的黑道高手自然就是最大的功臣,教主一定会抬举他们借以打压抗衡自己。而这些人也一定会联手向自己发难,最终自己也难以逃脱这些人的手心。万一阴阳教失败,结果不难想象,一定会比当年黑龙帮更惨,因为中原武林绝对会吸取这十七年的血腥教训对阴阳教徒斩草除根。作为阴阳教的首脑人物,中原武林一定会对自己新帐旧账一起算。这也是迫使徐林荒下决心向中原武林投诚的最大动力。

就在徐林荒正苦于无法向中原武林发出信息的当儿,欧阳清单身闯山为他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条件。阴阳教内绝大多数人物均已成为中原武林的死敌,谁都不具备按照自己的思路在不与海内四尊翻脸的前提下解决这件棘手事情的条件和身份,那就自然非他莫属了。于是,徐林荒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真诚之心出山而来。

东方云星的突然现身,令徐林荒喜惊参半。喜的是自己可以直接向东方云星释放友好信息,以东方云星在中原武林的特殊身份,让他做自己的代言人最好不过。因为只要海内四尊洞察到自己的内心,最起码,自己的身后就会出现一条退路。而且,自己的计划还会因此事半功倍。只是三手老怪等一干众人都是自己的死对头,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怎敢为这些人留下话柄,这是徐林荒认为自己应该及时处理的问题。而惊的是,东方云星突然在九宫山现身,一定会惊动教主,一旦自己不能迅速摆平此事回教复命的话,万一那位一向反复无常的教主突然改变主意亲自出山,不但自己的计划会就此夭折,恐怕就连东方云星和进山的太湖钓叟等所有高手都难以脱身,那样一来后果可想而知。为今之计,自己只有使用非常手段,当机立断,迅速摆平此事,才能使自己关注的所有人摆脱危机。为此,徐林荒稍一沉吟,当即冲东方云星喝道:“好小子,你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再次闯入九宫山,莫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东方云星闻言长笑道:“这是我的事,敢问阁下何人?”

“老朽徐林荒”。徐林荒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东方云星的双眼。

听了徐林荒的话,东方云星心里不由一动。师父曾经对子说起过此人,曾艳此人虽为江南魔宗九头阎罗铁风尘的开山大弟子,但为人并不太恶,已经隐身三十余年未现江湖。此人一身武功虽已达通玄境地,但为人处事却大异于其师铁风尘和另外三位弟子,是一位介于黑白两道之间的、在中原江湖颇具正义的人物。如其也加入阴阳教,日后中原武林要想征服阴阳教,此人将是最大的障碍。为此东方云星将此人牢记于心。今见其果然在九宫山现身,当即不由一愣。遂面色一端说道:“阁下江南高隐,何苦助纣为虐,遭世人唾骂?”

东方云星微愣的神色,并没能逃过徐林荒那双洞穿一切的双眼。暗思自己从不现身江湖,东方云星一介乳臭未干的娃娃,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唯一可能的理由是其师白羽秀士也许向他提到过自己,自己从未做过太大的恶事,白羽秀士必定知晓。听东方云星之言,其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尽管这样,东方云星这句饱含疑念的问话也令徐林荒老脸通红,呐呐不知所言。享誉江湖五十余年的一代荆南高隐,竟在东方云星这个碾坊入关的少年面前自惭形秽,饶是他极有城府,此时也不由泛出一丝不易令人觉察的苦笑。随即便厉声道:“小娃娃,人各有志,岂可相强,你小小年纪,不思自安,甘来涉险,这又何苦?”

东方云星暗管徐林荒神色有异,心中也不由疑念丛生,但眼前情势势成敌我,他唯一沉吟复又高声说道:“这九宫山又不是你们家的,你来的,我为何来不得?”

徐林荒听了东方云星这句还饱含着孩子气的问话,不由暗自发笑,但却仍然不露声色,口气一缓说道:“小娃娃,念你年岁尚小,老夫不与你计较。你只要答应今后不再与阴阳教为敌,老夫就即刻放你们出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按照眼前的情形,徐林荒的这个条件并不苛刻,明着看上去,这对于东方云星一行十分有利。如果东方云星当场出演搪塞一下,不但欧阳清可报安然无恙,而且与他进山的太湖钓叟等李元伟高手都可以全身而退。这自然是徐林荒为了自己的计划向东方云星等人释放的第一个信号。这样做,既可以接东方云星的口乡中原武林传递自己的信息,又可以借以感化其他六人为自己日后的进一步行动铺路搭桥。

以他之意,东方云星不过才是一个年及弱冠的娃娃,只要当场答应不在于阴阳教为敌,日后即算自食其言,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提之童,也无甚厉害,再进一步说,还可以当作诱敌之计。

他的这一番话可谓用心良苦,可他并比了解东方云星的秉性与为人,他的这个条件实际上无疑个东方云星除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当然,东方云星已经听出徐林荒话里有话,以对方的身份和在一夜间中的地位,此言绝非戏词。为了救出未婚妻欧阳清,自己就是说上一句谎言自然也容易之极。然而,东方云星与阴阳教主有杀父掳母之仇,自己就是手刃仇人也不足偿还心头之恨,岂可当场答应不再与不共戴天的仇敌阴阳教日后树敌,众目睽睽之下东方云星又怎么能开得了口。

然而,如果自己断然拒绝徐林荒的条件,作为欧阳清的未婚夫,又怎忍心任其备受备受仇敌之辱而置之不顾呢?这无疑是对自己和欧阳清之间的是否真情的一种严峻的考验。左右为难之际,她不由向欧阳清投去复杂的一眼。

场内之人均被徐林荒与东方云星之间的这场“交易”所吸引,唯独冷落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这个人就是依旧被岭南老怪赫灵子夹在肋下的欧阳清,其实,此时的欧阳清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和痛苦。她虽然穴道被制,无法说话,但却耳目清明。眼前发生的一切均一目了然。东方云星能够舍身进山相救,可见其并没有将自己忘记,虽然他刚才没有当场向徐林荒说破与她之间的关系令她十分心寒,但徐林荒这个听上去非常简单的条件却有令欧阳清芳心陡紧。

如果东方云星当场答应徐林荒今后自己不再与阴阳教为敌这个条件,那唯一的目的就只能是为自己着想。但这样一来,东方云星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和形象岂非要一落千丈?可万一她拒绝了这个条件,扭蛋证明他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而且眼前的阴阳教人物也一定不会放他出山。到时不免会有一场血战,那自己岂不是罪孽更深。要知九宫山内高手如云,总人东方云星等人武功再高,也绝对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不用说还要久自己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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