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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闷饮之际,天已三更,叶红霞前思后想,自思自己此生命运之不幸,所行伏于案头痛哭一场,这才灭烛入寝。

次日清晨,结了店帐,她问明上山道路,打马如飞,向白鹤庵而来。雪峰山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绿林两边流水潺潺,道路两旁百鸟惊鸣。叶红霞心中有事,无心观赏,只顾驰马急行。胯下大红马极其健壮,四蹄如飞,虽是上仰爬山,但仍旧驰行甚速。

时未及午,叶红霞已经攀上雪峰山山腰,白鹤庵已然在望。她马不停蹄,直奔眼前青石铺就的甬道而来。行不及远,眼前景物便豁然开朗,满目鲜花怒放,绿树成荫,里间重檐叠阁飞金流玉,一座规模不大但极是整观的庙观出现在眼前十数丈之处。花海中百鸟争鸣,清风吹来芬芳扑面,好一处人间胜境。

叶红霞乃是名人门下,颇识礼仪,当下下马,将大红马栓与大门前的拴马桩上,然后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少顷,庙门开处,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女尼现身问道:“施主从何而来,到此何事?”

叶红霞欠身道:“弟子乃青城山清灵师太门下叶红霞,今日特来拜山,烦请师父给予通报。”

中年尼姑单掌还礼,口中答道:“家师出外访友未归,请施主庵内叙坐。”

中年尼姑言罢,引叶红霞进入庵内,来到一间极是宽敞的客房之中。一位年轻尼姑为二人献上茶果,转身退下,中年尼姑在此行礼问道:“不知施主此来敝庵,有何要事,可肯见告?”

叶红霞心知若是将自己来意直言相告,尼姑毕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避开正题,欠身答道:“弟子前来贵庵,一则奉师父之命拜谒一心师太,二则顺便探望弟子舅母,也就是十八年身中迷魂掌毒的前青龙帮帮竹夫人常清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叶红霞故意谎称奉师命而来,不然实恐中年尼姑不应。

中年尼姑闻言不由长叹一声说道:“不想那位常女侠乃是女施主亲人,实在可叹。常女侠身中迷魂掌毒,倚在雪峰山困居一十八年。说来实在令人心寒。”言罢,不由向西侧花园方向望了一眼。

看到这里,叶红霞随口问道:“为之师太何时方归?”

中年尼姑应声答道:“家师下山之前,曾说多则五日,少则三日便将归来。施主如有要事,可屈居数日,待家师回山再作道理。”

“那,师父可容弟子先行探望舅母一面?”

叶红霞进一步试探道。“这……”中年尼姑为难地说:“家师曾严戒弟子等,不得擅入其室,以免为毒气所染。所以小尼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那,舅母一日三餐呢?”

“不满师傅说,家师平日进屋,全凭一粒定魂珠护身,才能保全常女侠坚持至今。”

“弟子只是思亲心切,只在远处观望一眼,别无他意。待师太回山之后,再行拜见,望师父恩准,弟子不胜感激。”叶红霞说完,深施一礼。中年尼姑一时没了主张,师父下山之时严谕自己,在她回山之前,不准任何外人探望,但眼前这位女子乃是名动天下的海内四尊之一的青城山清灵师太门下高徒,威震中原江湖的妙手婵娟叶红霞,而且常清莹又是她的舅母,如自己不匀,自然有些失礼。微一思衬,中年尼姑低声说道:“施主可随小尼来。”说完快步向西面花园走去。

叶红霞紧随其后,来到西侧花园当中的一座石屋之前。中年尼姑见四周无人,依旧低声对叶红霞说道:“叶施主可立于距石屋一丈之外的花丛之中,且不可擅出。常女侠中毒极深,午间毒气更烈,一旦发上不测,小尼委实担当不起。能够说完,转身向石屋走去。叶红霞依言站在距石屋门口大约一丈之地,尼姑打开屋门,顿时几缕白灰色的雾气由屋中飘出。叶红霞定睛观望,只见石屋中的一张竹床之上,端坐着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伸着鹅黄色衣衫,姿容端丽,酷似欧阳清。只是面如黄纸,毫无血色,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目光呆滞,那灰褐色的雾气正是由她身上腾冒而出。”

叶红霞心中不由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楚,几乎要扑上前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由感到凄惶不已,想到自己今后也怕要终生为毒气所困,禁不住周身打个冷战。

正沉思间,中年尼姑已经关好屋门,并不上锁,回身低声对叶红霞说道:“叶施主,我们赶快走吧。”

二人回到客房,中年尼姑茶饭招待,并让庵内十几位年轻尼姑与叶红霞一一认识,经过相互见礼介绍,叶红霞这才得知,这中年尼姑法名慧静,是一心师太的大弟子。中尼姑原本大都知道妙手婵娟叶红霞的名声,今日一见,尽皆不胜羡慕,不到半日便与叶红霞混得极熟。

时过晌午,慧静让叶红霞留在客房休息,他则带领众尼姑到后院诵经庵休息功课去了。

叶红霞趁机在客房中找到纸笔,写好一封书信,说明自己特为解救舅母而来,拜托一心师太将三封书信分投各人。并言明自己是趁人不备而为,与庵内众尼无关,望一心师太回山后不要责怪她们。自己十九期间,望勿打扰,冒失之过还望师太多多担待等。待书信写完,她藏于身上,埋头假寐。

十数日奔波,叶红霞虽然极是疲惫,但因心中有事,根本无法入睡。朦胧之中恩师和东方云星、欧阳清、舅父欧阳仲平等人的身影不由在她的眼前依次闪现。梦魇之中,先是东方云星骑在他那匹“千里雪”上冲她笑吟吟地招手,刚欲飞身上前,忽见欧阳清粉面含霜站在眼前挡住去路,耳边也传来师父的训诫:“霞儿,你艺业已成,人也长大了,今后做事切记不可草率,可记下了?”

忽地舅父欧阳仲平慈爱地对她说:“霞儿,十几年不见,舅父想的你好苦啊!”言未已,东方云星的大师兄金刀大侠贺永昌神色不冷不热地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不以为然之色,混沌之中,叶红霞不觉渐渐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睁眼一看,慧静正站在她的面前床前望着她出神,于是连忙起身坐起,不自然地笑了笑。慧静说道:“叶施主请用夜宵。晚上,贫尼等还须休息功课,就不打扰了。”叶红霞欠身相谢,将慧静送出客房之外,这才独自回到客房之中。

吃过晚饭,她整理了一下行装,洗漱已毕,就于禅房之中的菩萨塑像之前,焚香膜拜,暗暗祷告:“救苦救难、法力无边的南海观世音菩萨在上,弟子iqcs门下弟子叶红霞一念之差误入情网,今决意收回猿心,以自身力量救出舅母卧病十八年之病体。望菩萨保佑,让其母女团聚,夫妻和好,师父康健,让弟子杀害父母的仇人早日伏诛,弟子极是永伴毒瘴也心甘情愿。”祷告完毕,遂行了三拜九叩大礼。然后又面向西面青城山方向,遥拜道:“师傅在上,不肖弟子叶红霞也需今生永远不能伺俸在您的身边了,还望恩师恕罪,抚育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拜了数拜之后,这才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默运元功,将自己修习至六成的武林绝学“潜龙神功”再行运行数遍。

三周天过后,时交二更,院外已是星斗满天。叶红霞将自己所配披霞剑置于禅房禅桌之上,已写好的四封书信压于宝剑之下,收拾停顿,这才出至院外。忽听大红马一声长嘶,似是已知主人之意。叶红霞来到它的身边,不由心如刀绞,暗暗说道:“大红马啊大红马,这些年来真让你辛苦了,从今以后,你也可以自由自在地驰骋了。”说完,解下丝缰盘于马项,以掌一拍马背,大红马似是不愿离开,以头拱了拱主人前胸,这才撒开四蹄,向山下跑去。

叶红霞屏息细听,庵内毫无动静,遂循白日白日间随慧静走过之路,径直来到石屋之前。

刚欲推门进去,不禁又是一阵犹豫,暗思自己所学武功到底能否彻底救得了舅母,实在没有把握,不过有一点已经非常清楚。以自己所学“潜龙掌”功夫,吸出舅母体内迷魂毒蛊应该说没有丝毫问题,极是自己无法使她体力复原,但至少可以说,日后他人相救也不至于太过渺茫。主意已定,再不犹豫,唯恐被庵内中尼姑撞见,于是狠狠心推开屋门,闪身进入石屋之中。

刚刚转身关好房门,正待回身,忽地一股暗香钻入鼻孔,令人无法忍受。一阵眩晕,几乎载到。于是她连忙强提真气,这才立稳身形。叶红霞明白,自己已中迷魂掌毒,于是当下不敢耽搁,抢步上前,摸索着找到常清莹那双几近寒冰般的双手。方欲合掌运气,突地对方双掌一翻,几乎将叶红霞推到。

常清莹十八年前本来就是一位名震中原江湖的女侠,虽中奇毒,口不能言,但除了中午与午夜之外。神智仍很清楚,而且这十八年来与掌毒相搏,内力早已今非昔比。叶红霞刚摸到她的双手,她似是知道对方来意,所以以手相拒。但叶红霞毕竟武功在身,况又有备而来,所以强行握其双手,低声说道:“舅母休慌,快接引霞儿内力,待霞儿为您驱毒。”言罢,她猛提真气,将自身内力强行逼入常清莹经脉之中。叶红霞久闯江湖,对医理一脉略知一二,心知要想迫出舅母体内毒蛊,必须实现大同她体内原先呆滞的元气,并冲开诸处被封大穴,然后,待其自身内力能够正常运转并能够发放外气之时,方能以潜龙掌力吸出对方体内毒蛊。同时对方才能接住外来之力将剩余毒气逼出。

约有半柱香功夫,常清莹体内停滞之气已经能够自行运转。叶红霞遂运动自己平身所学,气运双掌,内力外吐,尽己之能为其输入内力,帮助常清莹最大限度地将体内毒气逼出。不一时,只见常清莹头顶白雾蒸腾,顿时石屋之内雾气缭绕,最后竟将石屋房门推开,那雾气刚散至屋外,立被房门附近的那从紫黑色花丛解灭,化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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