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这才明白对方为何只是要令自己解剑便兴师动众地动用醉鸣萧,原来他们早就已在怀疑自己了。现在虽没有人证,可物证俱在,自己手中又没有剑,如若不把话讲清楚那便只有任人宰割了。冰夷仔细一回想,便突然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惊天的陷阱之中。她本完全可以不来这“上官玉棠园”。可就是因为她与曼霜在山路上莫名地遇到了一道法高超的妖精,二人这才决心一路追杀而来,可那妖精却是偏偏在这木叶城跟丢了。冰夷心情极为不爽,这才想到要顺便拜访一下老友。冰夷思维向来敏捷,将几件本毫不相关的事一联系便知道自己中了魔门的奸计。魔门与妖族本就向来交好,先是诱敌深入,然后便是手段高明的反栽赃。这招虽是魔门借魔印指名自己所为,但那惊雷斩痕却让人以为是冰夷想要嫁祸魔门,这招走的非但妙,而且险。看来这一步棋魔门早就布局已久,正要等到三山会武在即之时才启用。冰夷想到这里手一下子就凉了,她虽明白真相,可即便说出来别人也绝不会信,何况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魔门的人又怎会惊雷斩?而魔门既然已出手,便绝不可能只针对一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阴谋已经在暗中运作了。魔门首先对自己下手无非是想要封杀住正道的公正。而如若自己真的就栽在这里,那么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被栽赃陷害了!一想到这里她便目光豁然坚定了起来,她一定要还自己清白,还正道公正!
上官玉杰的目光很无奈,他缓缓举起自己的醉鸣萧道:“仙子你还有何话要说,擎天剑仙也在这里,我们定然不会冤枉于你。虽然就连我也不太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家族责任使然,我不得不追究!”
冰夷依次看过几人,最后对上官玉杰道:“哼,我冰夷素来以‘公正’二字闻名天下,平生所破奇案不下白件。可我如今才知道这被嫁祸是什么滋味。”
上官玉杰皱眉道:“仙子你觉得自己是被我等冤枉了?”
冰夷肯定地道:“正是!因为我敢发誓我既没有杀过你家下人,更没有斩过玉棠树。”
萧湘冷笑道:“誓言如若可以洗脱任何罪名的话,那这世上的人岂非都是无辜的了?何况就连仙子你也说树上的伤痕乃是‘惊雷斩’所为,仙子的话前后未免太自相矛盾了。”
冰夷不理会萧湘的讽刺,盯着上官玉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还自己清白,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来调查此事。”
上官玉杰满脸的犹豫之色,他虽然也想如此,可若是如此去做又如何让自己的族人服气。如若他不是族长他甚至可以不顾一切地放冰夷逃走,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绝不能。自古以来压在男人肩上的便只有两物,一是自尊,二便是责任!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承担下这份责任。可作为一个朋友他这样做友未免太过绝情了。
萧湘见自己的丈夫表情恍惚,立即站出来道:“玉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说完这话她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条青色的丝带,只见她单手一抖,那丝带立即变得笔直。她这是将自己真气运于带中,束衣成剑的功夫。萧湘的剑虽无锋,但却是可刚可柔。她的剑招以刺为主,接连向冰夷的各处死穴攻去,竟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冰夷手中无剑,又不会蓬莱剑派那束衣成剑的功夫,当下只好转身躲闪。而霸天只好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帮哪边。
没了玉女圣剑,再加上分心,冰夷的身法立时慢了些许,可若是对付萧湘还是刚刚好的。虽然躲得辛苦些,但却还是有惊无险。反观萧湘的脸色就难看多了,自己几十年没练剑,修为居然会差到如此境地,实在是始料未及。所以萧湘的剑招当下竟有些慌乱了。
而就在这时,天地之间渐渐想起了一声悠长的箫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竟令人心神悲怆之极。那声音渐渐散入风中,钻入众人耳中。众人回首一瞧,只见上官玉杰已将醉鸣箫横在嘴边,闭目而奏。上官玉杰的这支醉鸣箫可不是支普通的乐器而已,以真气吹奏不仅可以乱人心智,更可以以音攻伤人与百步之外。当年一曲的“醉雨沉箫”又吹断了多少妖魔小人的魂?
十里长亭醉吹箫,
醉雨沉箫送离人。
曲终人散魂已断,
秋风绵雨愁煞人。
此时的箫声虽绵绵不绝,如清明细雨,可乐声中蕴藏得真气却是蓄而不发。显然上官玉杰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众人听这箫声虽未有异常,可冰夷那边却难受得很,心神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住了一般。心神受缚,就连动作也渐渐缓了。而反观萧湘那边却是如鱼得水,自己的剑势与那箫声的节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箫声渐急,剑势便凌厉起来,箫声减缓,剑势便虚实难测。要知道这夫妻二人相爱双休数十年,早已练到了心神相通的境界。此时也只不过是借着这箫声来加强彼此的联系而已。冰夷以一斗二,又手中无剑,立时处在下风。
而就在这时冰夷身形突然一滞,立即被萧湘以快剑刺来。冰夷情急之下借着腰上的力量腾空急转,刚好擦着剑尖硬生生地躲开。可此时萧湘却冷冷一笑,只见那笔直的剑突然如风一般地柔了下来。萧湘手法也突然一变,竟以衣带为鞭,横着狠狠扫去。这样的骤变无论是谁都无法预测,更加无法躲开。所以冰夷当下被衣带束住了腰,接着身子重重地被拉了下去,重心一失,摔在了地上,顿时口吐一口鲜血。上官玉杰心中实在不忍再斗下去,箫声骤停,将玉箫横在了胸前。
一旁的曼霜眼前突然一亮,似是被刚才冰夷口吐的鲜血所刺激,竟立时大声尖叫起来。
众人都是一惊,目光立即被吸引去。就连负伤的冰夷也是又惊又喜。
可就在这一刹那,萧湘的目光却寒光一现,她闪电般地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玉手一甩,准确地将玉制的发簪射向了冰夷的眉心。这样的举动本就隐蔽无比,何况是在此时使出?这样的一招足够能够杀人于无形,就连冰夷本人都没有注意到如此杀招。
可萧湘却忽略了一个人霸天!若要杀人必有杀气,尤其是在使出最后的杀招之时。能以一颗仁慈的心去杀人,而没有杀气的,那不是人,是神!萧湘当然不是神,所以她无法将这份杀气平息下去,更无法逃过霸天的眼睛,所以她没能成功。就在最后一刹那,霸天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将自己的手挡在了冰夷的脸前。
“噗”玉簪如剑一般刺入霸天的手掌,竟透体而出,可见发力之足。可霸天没有放弃,他突然攥拳,趁玉簪还没透出,用二指的中间关节轻轻一夹,便夹住了那玉簪的末端。众人的眼球这才被拉了回来,便看到霸天蒲扇般的手掌在呼呼地流血,渐渐滴到了冰夷雪白的脸上,顺着脸庞流下。可霸天的表情却一点不难过,他反而在对冰夷笑。那笑容就好像在说:“你还没死!没死就还是我的朋友!”
而后霸天站起身,将手掌上的玉簪骤然拔出,带出了一股鲜血。他的脸色一变,狠狠看着萧湘道:“实在对不起,我把上官兄送给夫人的玉簪弄脏了。不过却刚好救回我一个朋友的命,不知夫人会不会埋怨我多此一举呢?”
萧湘的脸色煞白,表情难看地接过自己的玉簪,什么也没说便回到了上官玉杰身旁。
上官玉杰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他焦急地问了一句:“湘儿,你没事吧?”
萧湘死死抱着自己丈夫的臂膀,低声道:“我没事,只是累了。”
上官玉杰看着霸天,尴尬地道:“在玉棠下真的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妻子杀了各位,也不足为奇。”
霸天冷冷地道:“我今天算是信这句话了!可难道在玉棠下便能随便杀人不成?”
上官玉杰低首微笑了一下,同时摸着萧湘的手,沉吟道:“我妻子绝不会随便杀人,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只杀一个人,也是要用我的命去偿的,而她当然不能没有我。可同样的,我也不能没有她,所以各位谁若敢动我妻子,谁便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他这话虽说得很柔,可字字句句都很坚定。后面的话也已经不用再明说了,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动情地说出这番话,但却也都个个对萧湘刚才的行为极其不屑。
上官玉杰笑着对萧湘说:“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由我来处理。”
萧湘面带羞涩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便退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曼霜的双目突然有了精光,他的目光只是迷蒙地看着自己脚下的鲜血。她愣了好久才低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被捆着?禁制了?”
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这她,小方惊讶地问道:“喂,曼霜姑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曼霜无辜地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我睡在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