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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永恒地……爱    

孙静楠并没有因穆寒筠和竹茗的婚事大闹,着实让小北骇异。作为穆寒筠最好的朋友,理所应当地被邀作伴娘。小北非常害怕,却又不得不去。见到竹茗的时候,她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膝盖骨头在响。

竹茗却很正常。简直比正常人还要正常。小北很讶异,接着便感到自己怕过了头,感到很尴尬,便渐渐不再那么失态。但心里还是怕得厉害,以致于面对穆寒筠的时候,连穆寒筠也一起怕了。

化妆师帮穆寒筠做好了头型,穆寒筠便坐在镜子前欣赏自己。小北偷看着她,发现今天她的异乎寻常的艳丽,更让她觉得生疏,心中一阵起伏,一句话便冲出了嘴边,“你……真的觉得很合适么?”话刚出口就吓得掩住了嘴巴,心“砰砰”狂跳。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穆寒筠神秘地一笑。从小北的方向,她只能看到穆寒筠映在镜中的容颜。不知是不是镜子映照的关系,小北觉得她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甚至诡异莫测。

“也许别人觉得不可理解,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穆寒筠补了一句,笑得更加难以捉摸。

竹茗忽然进来了。小北赶紧闪到一边。按规矩在婚礼前新郎是不该跟新娘见面的。但现在小北哪还敢跟他说这种话。

竹茗朝小北看了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小北不敢看他的眼睛,自然看不到他的眼色。穆寒筠微微一笑,抢先说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他有话说。”

小北一阵风般地出去了。穆寒筠轻轻地掩上门,走到竹茗的面前,微笑着仰视他的眼眸,“怎么了?怕我跑了?”

竹茗忸怩地笑了笑,感慨地说:“我只是有些恍惚……没想到这辈子我竟然还可以结婚。”

穆寒筠淡淡一笑,“你怎么开始多愁善感了?这不像你啊。”

竹茗脸上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你是想起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了么?”

穆寒筠不可名状地笑着,没有答话。

竹茗笑得更尴尬了,“人人都说一对情侣刚见面的时候是最美好的。我们的却糟透了,”说到这里神情已变为羞惭,“说起来,我当初可以说是在胁迫你,真是太丢脸了。”

穆寒筠仍是笑着,并没有明确的反应。

穆寒筠以为小北没有胆量在门口停留,却分明想错了。小北是很害怕,但她非常非常想知道穆寒筠为什么会和竹茗结婚。好奇,不,应该是对穆寒筠的关切战胜了恐惧,使她伏在门口偷听。听到“胁迫”这个词之后,她差点瘫倒在门口,之后给穆寒筠拖婚纱,递戒指的时候也恍惚得像在梦游。不知道竹茗和穆寒筠发现了没有。应该没有发现——他们知道她害怕竹茗。她总算从礼堂脱身,回到家里,却一夜都睡不着,之后更是一夜夜地失眠。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穆寒筠救出来!也许她应该告诉孙静楠……可她根本无法面对孙静楠!

她最怕遇见孙静楠,却在一个早上和孙静楠不期而遇。与她所想的不同,他并没有精神憔悴、胡子拉碴,相反却很整洁很淡定。小贝看到他之后本能地想跑,却不知为何定在了那里。孙静楠走到他面前,朝她苦涩地一笑,轻轻地问出一句话,“你……和穆寒筠一直再联系吧。婚后……她过得怎么样?”

小北本以为自己可以淡定地说些谎话,没想到一张口就哭了出来。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孙静楠吓了一跳,声音沙哑地大吼了起来。

小北抬起头朝孙静楠一看,顿时被吓住了。孙静楠的脸是她有生以来看到的最恐怖的一张脸。她吓得忘记了思考,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孙静楠发疯般冲进警局,拿出枪装满子弹。他要去杀了竹茗。其实他之所以显得淡定,并不是因为他想开了。其实他是走火入魔了。他这些天一直在疯狂调查,拼命想把竹茗往杀人案上靠,然后再把他抓进监狱。这样穆寒筠就可能和竹茗离婚,再回到他身边来。虽然之前有人一直在提醒他穆寒筠和竹茗结婚,一定是为了他的钱。这样的女人不值得留恋。他却更宁愿相信穆寒筠是被竹茗“见义勇为”的行为蒙骗。没有想到,事实远比他想得残酷——穆寒筠竟然是被胁迫的!是被胁迫的啊!胁迫!

拿起枪,拨了一下枪栓,对准门口做了个射击的动作。没想到门开了。罗警官脸色凝重地站在门口。孙静楠吓了一跳,赶紧把枪藏在背后。

罗警官却似乎没看见他这个动作,缓缓地走向他,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想不想打场硬仗?”

“硬仗?”孙静楠一愣。

“是啊。”罗警官的表情无比凝重,甚至有些令人害怕,“去竹茗的岛屿,抓捕毁尸案、宅男杀人案的真正凶手!”

竹茗的……岛屿?孙静楠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立即心花怒放,不,简直觉得天上掉下了无数宝贝。到竹茗的岛屿去抓凶手……显然是去抓竹茗!竹茗真是犯人!那他岂不是……不用杀人,就可以把穆寒筠夺回来了么?

竹茗和穆寒筠正在海岛上闲居。就在昨天,息风港的店长却不期而至。竹茗对他打扰他们的新婚生活略有不快,穆寒筠却毫不介意,对他照顾得甚为周到。

这日晚饭后,店长在沙滩上信步幽思,不时地用脚尖挑起沙中的贝壳,丝毫没有发现正有一艘小艇悄悄地朝海岛靠近。

是罗警官和孙静楠。罗警官看到店长的身影,冷笑了一声,“原来在这里么?”

“凶手……是他么?”孙静楠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陡然变得一片冰凉:难道罗警官……到这里只是来抓他的么?

“不,不是他。我只是对他出现在这里感到讶异。”罗警官冷冷一笑。孙静楠大大地松了口气,之后又变得干劲十足。

罗警官带着他悄悄地上了海岛。脸上带着硕大伤疤的楚谨正低着头在花园里发呆,忽然听到了细微的悉索声,朝罗警官和孙静楠的方向看了看。罗警官和孙静楠赶紧伏低。孙静楠看到他的眼神,心“突”地跳了一下:这种眼神……天哪!这种眼神!不管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谁有这种眼神,都一定会认为这家伙是杀人犯!

“是这家伙么?”他怔怔地问。

“不是。”罗警官脸色和声音都很阴霾,“继续跟我走?”

孙静楠应和着,血液慢慢地沸热:既然他们都不是,那凶手一定是竹茗!

罗警官和孙静楠用特殊的用具撬开了别墅的窗户,偷偷地爬了进去。别墅里静得瘆人。孙静楠紧张地提着枪,忽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枪飞了出去,接着脑袋便被枪口顶住了。罗警官赶紧把枪对准对方。

顶住他的人正是竹茗。他端着猎枪,把枪口压在孙静楠的脑门上,冷冷地看着罗警官,“你们到我家来干什么?”

罗警官还没有答话,孙静楠却爆发了:竹茗竟然没拿正眼看他!

“竹茗!你这个变态杀人狂!十年前你杀人吃肉,现在你杀人吃内脏!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你爸爸能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住口!不是这样的!”

孙静楠愕然了。这样喊的人不是竹茗……竟然是罗警官!

“他不是凶手!”罗警官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脸上的肉不住地颤抖,“真正的杀人鬼不是他,而是……”

“砰!”

罗警官手中的枪飞了出去,捂着胳膊跪了下去。

“哎呀……失败,打偏了!”

孙静楠如遭雷击般僵住了。这个声音是……穆寒筠!她正拿着他被打飞的枪,对着罗警官!

“是啊!真正的杀人鬼不是竹茗!是穆寒筠!”罗警官捂着被打碎臂骨的胳膊,一字一顿地大声说。

孙静楠呆了,竹茗也愣了。穆寒筠却只是微微一笑。

“我……在调查施闽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穆寒筠也喜欢沿着那条咖啡馆路线游荡……”罗警官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上面裂出一道血沟,“我一开始就觉得穆寒筠不大对劲,她总是给我特别的压迫感……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调查。后来我发现,穆寒筠在很多个案发的时间段里,在案发地点附近出现过。我很震惊,便调查了她的资料,我发现……”

“你胡说!穆寒筠怎么可能是杀人狂呢!”孙静楠发狂般地叫了起来,“穆寒筠,你反驳啊!”求助般朝穆寒筠看了过去。

就像被人用巨锤迎头打了一记,孙静楠呆住了。穆寒筠正无所谓地笑着,而那笑容,是那么的残忍、邪恶、冷酷……简直是魔鬼的笑容!

“是啊,我就是凶手。”穆寒筠收起那可怕的笑容,换上一副温柔而又凄楚的神情,看向竹茗,竹茗呆呆地看着她,那表情就像被人强迫吞下了一颗鸡蛋。

穆寒筠叹了口气,眼中落下一滴清泪,“我的身体,有一个可怕的缺陷,我没有子宫……”竹茗恍然大悟,表情虽然仍是惊骇,但多了几分悲悯。

穆寒筠欣慰地笑了,但接着眼中便漫起了乱云般的狂气和怨气,“所以我恨那些健全的女人,我要杀死她们,把她们的子宫挖走,用粉碎机粉碎了,扔到阴沟里去!”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简直像野兽在磨牙。

竹茗又被惊到了。

孙静楠爆炸般喊了起来,“不可能!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有本事杀死那么多的人……”

穆寒筠嘲讽地笑笑,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你太无知了。杀人并不难,只要能占据优势,再出其不意就行了。”

孙静楠一副快要呆痴的表情,只会喃喃地重复一句话,“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穆寒筠朝竹茗调皮地笑笑,就像在诉说她玩的一个小把戏,“那天晚上,那个滚下楼梯的女孩,是我的猎物。那时我正准备取子宫呢。遇到你的时候,我估计我赢不了你,便只好暂时顺着你,不过渐渐的,我喜欢上了那个游戏,也喜欢上了你。”

是的。杀人狂是狂人但不是超人。她只选比自己矮,体格比自己弱的女性,并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毁尸案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她杀的。袭击小北和竹语的也是她。袭击小北是因为她怕她窥破自己和竹茗交往的事实,并顺藤摸瓜发现她的罪行。但因为对她的友情在最后一刻收了手。袭击竹语是因为她胆敢妨碍她。那天她的头发之所以没有湿(这后来成了竹茗判断她无嫌疑的证据),是因为她特意在雨衣下加了浴帽。操纵宅男的人也是她。她的本意只是让他代为除掉段瑜洁的姐姐和孙静楠,只是后来事情失了控,把她也卷了进去。幸好竹茗阴差阳错地帮她灭了口。她甚至于还想把楚谨设计为替罪羔羊,但没想到她还没来及做罗警官他们就找来了。

竹茗咬紧了嘴唇,目光纷乱地闪动着。似乎不知所措。

“老警官,”穆寒筠的眼珠朝罗警官一轮,冷笑着说,“你说你找到了证据,我看是在说谎吧。否则你就不会偷偷摸摸地摸来了。你是来找证据的,是不是?”

罗警官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看来我说对了。”穆寒筠嘴一撇,一枪将罗警官击毙了。这次她手熟了。

“啊!”孙静楠惊叫起来,却也被穆寒筠一枪击毙。

穆寒筠扔掉枪,微笑着理了理头发,走到依然不知所措的竹茗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到现在才让你认识真正的我……那我就再宣誓一次吧。我。真正的穆寒筠,会永远爱着竹茗……永恒地爱!”

永恒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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