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明天的明天。
明天,未来--
彗星袭月,我一声清笑,抚平了映雪身上长长的毛发,可惜又被风弄乱。
天地之间,又是一片黑暗,我在凤来古国的城头,傲崌。
火,我知道你从小就有凤凰的志向,为了心中的理想,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可我告诉你凤凰城的天空,我希望它永远仓蓝下去!
“王子,兵临城下了!”
我抬起眼眸,看见卢火炎的凤凰旗在黑魆魆的夜空中苍凉。
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奉诏讨贼,天下永昌”。
火光连绵,与天上的星光连成一片。
军士严整,步伐整齐。
我站在宫墙,看着他们一个个身披重甲穿过宫门,一个个手持长剑,一个个面容冷峻阴冷,肃杀。
看着他们,我心就像苍蓝色的天空一样,静如死水。
“王子,所有侍卫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出战叛逆!”
子午云跟名人就站在我的面前,他两清澈的眸子,直视了我的眼,就在他们那眼中我没有看到丝毫的恐惧,“王呢?”
“圣殿!”名人答。
我点了点头,王就是王,就应该在圣殿,所有皇子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问子午云,“你有多少人?”
“三千!”
“那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不下十万!”
“那你为什么还敢出战?”
“守卫王宫是我的使命!”
“使命?”
我疑惑,我是在为他疑惑,更是为当年只带着一百人前往古道斜阳的那个无知的少年疑惑,难道使命在我们的心中就可以驱走恐惧?
或许一颗足够年轻的心总是渴望担负超越自身的责任,这个或许跟当年我在战场上那么拼命证明自己是一样的吧!
我对他说,“曾有个人跟我说实力之间的差距可以用鲜血去弥补,可是不能用鲜血去改变,你听说过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王宫了!”
我张了张口,挥手示意子午云把我的凤凰旗插到通往王宫的路上。
我也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我在躲避也是无用。
我虽然没有答应我的父王会为如壁平定这场叛乱,可我的父王说了真正的忠诚就是在这个国家危难之际,我因该有所作为,卢火炎的力量一开始就超过了如壁,可对于维护王权这一切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正如子午云他说的是使命吧,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身为皇子,就不应该有兄弟,身为皇子就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当这个王朝面临灾难的时候,我必须有所作为!
“今天晚上可能有场战斗,你怕吗?”
名人告诉我,“这是我的荣耀!”
“子午将军,你的荣耀呢?”
“自一出生,我就视生命如同儿戏一般!”
好,我们去圣殿,为了光荣!
我是在圣殿见到了卢火炎的,他一身戎装,站在圣殿的左边,眼神游离,略显沧桑,身后的两个圣使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年轻,英俊。
而我们的王,如壁他身穿金色战袍孤零零的坐在宝玉砌成的榻上,面色阴冷。
我跪下去,给他问安之后,站在了圣殿的右边。
兄弟兵戎相见,谁都无语。
许久许久,是卢火炎打破了沉默的。
他说,离,这是你的东西,我想到还给你的时候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脚链,当年我母后亲手戴在我身上的遗物,说是会带来好运。
后来卢火炎大病,是我送给他的,希望就是能给他带来好运,看来他现在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带来好运了,或许这是对的吧,人总得为自己做事,为自己而活吧。
我的脚链,说是能练住今生,系住来世,我会得到想要的快乐,然后骄傲的活下去,可当我触碰到它的时候,一股寒气把我逼了回来。
“哥哥,你还好吗?”
我是这样给他们说的,连我自己都疑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说我对他们还有所幻想?
卢火炎微闭双眸,点了头,没有说话,最后冷冷的笑了声,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王子,废话少说,十万雄兵就在城外,我敢用我的项上人头保证只要火一声令下,你们王宫的防御瞬间崩塌,说吧,你到底是站哪一边?”
说话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火给我介绍说那就是他的兑位前将军雪池,凤凰城未来最伟大的巫师,可我看他就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是那样的年少轻狂。
“大胆!”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我的背后想起,话音不大,可是落地有声。
我看了眼,不是别人,就是子午云,他跟我很像,我看得出他的内心,我们都是那种喜欢安静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的语调不容质疑。
“你是何人?”卢火炎睁开了眼睛。
我上前,“哥哥,他是上将军赤心之子……”
“我是子午云!”
子午云他居然打断了我的话,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
“赤心之子”,卢火炎自言自语,又对子午云说,“你的父亲是个忠诚的人,我尊敬忠诚的人,……”
“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是我!”
子午云同样打断了火的话。
“好!好!好!”火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喜欢无畏的人!”
“道不同不相于谋!”
“大胆子午云,退下!”
我喝退了他,那个在火口中无畏的年轻人,他确实真如卢火炎所说的那样年轻而且无畏。
“离王……”
他给我拱手,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以他的修为跟力量完全能战胜圣殿之内那个名叫雪池的人,可是不行,因为他们的统帅是我的哥哥,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面前污蔑我的哥哥,我不允许。
“子午云,相信你的父亲赤心他告诉过你身为凤凰城侍卫就要永远忠诚于这个王朝,可我想说这是我们皇族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解决,今晚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结果,或许这个结果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可是我要你发誓尊重我们皇族的决议”, 我当着他们四个人的面告诉子午云,“你出去把守宫门,有谁闯入,无论是谁,杀无赦!”
子午云看了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如壁,如壁微微点头。
子午云转身离去,宫门大开,又闭上。
我,火,如壁,还有那两个人眼睁睁的都看见了王宫大门打开又闭上的全过程,就是那个门,千年以来为多少人开了又合,合上又被打开,禁锢了多少人的梦想。
“火,问你个事情,你说是你功力高一点,还是外面统兵得那两个圣使?”
“他们高我一筹!”火这样说了,“又问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本想挟持他两个,逼您退兵,看来不可能了”。
“哈哈……”
“哈哈……哈哈哈……”
血池跟另外一个哈哈大笑,我也笑了,之后圣殿又是安静。
浮华散尽,热闹之后的安静更加安静。
如壁抬头,在圣殿看了又看,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看他的样子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可他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谁都没有找到说话的理由所以谁都没有说话。
我知道是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了每个人应该为自己的梦想而有所作为,所以我们再也找不回童年时候的那么多话题。
转眼我们都长大了,成熟了,也知道为自己的梦想有所作为。
兄弟一别,而如今我已颔发如雪,火,那个曾手持长剑横在我面前,保护过我的哥哥拿起父王那最后一道政命,放到烛火上烧着了。
火光闪烁,哔哔啵啵,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幽幽的味道。
我看着他在烧,可是我并没有伸手拦阻他的意思,只是这样说,“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我,狠狠的咬了咬牙,“我在做所有的人都能做而不敢做,你敢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
够了!
另外一个圣使伸手示意我不要动怒,“离王子,难道你真的以为火做着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吗?”
“难道不是吗?”
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可是他不懂,这世上有些错他不能犯,因为他只能是凤凰城的王子,然后王子,天注定!
“王子,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一切的发展都是以开始为开始,以结束为终结,期间变换交替,业随流转,永不停歇,而且没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历史的车轮,大势所趋,这是上天早已经熔铸在我们血液里面永恒的魔咒,我想你能理解”。
我没有点头表示赞同,也没有摇头表示反对,问他,你叫什么?
他告诉我,他是震位圣使琴易,飞天族,御风者的主人。
他继续说,“我们要发展,我们要壮大,就必须有改变,我们需要强悍的王族,强大的王,我在此愿意用火凤凰的名义发誓,我保证我们会为我们的先祖,我们的臣民谋求大同,这将是一个一个完全公平的新世界,自由,平等,博爱……”
“自由?”
又一次听到这个传说中的词汇,我心第一次安静,如水。
“离王公子,我们尊重你,现在到你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你是要阻碍它的来临还是跟我们一起实现这个宏图伟业?”
我没有跟他说话,他也不配跟我说话。
我给我的哥哥火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可是哥哥,事情有的时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个氏族,一座城池的发展并不是一个王能决定,因为有很多事情是不会以王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我说完,那第一个叫雪池的接了我的话,“你又不是王,你怎么知道不会?”
“多嘴!”
琴易打断了他。
我点头,算是对他的感激,我答应过我的父王不会伤害如壁,可从心底我更不想帮他,是他的母后伤害那一千无辜的生命,也是他们残忍的杀死我的梦想,有谁知道我多想要报仇雪恨?为我自己讨还公道?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伤害我们的王,我的母后不会容许我沦为叛贼,可难道那些做错事情的就应该要我保护?凭什么?世道苍茫,有谁知道我心?
“哥哥,收手吧,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保护你的安全”。
“嘿……嘿……”
火笑了,很失望,我知道他是对我失望了。
我没有他预想的那么识时务,我也不能做出他想要的那种决定,我只想做好自己的责任,其他的我真的不想管,我也没有能力管这些,可在政治斗争中没有中立,一个人必须选择自己的立场,要么奋战到底,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让他们的灵魂永生,要么我死去,清风一叶,终结我的一世飘零。
这是我要面临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心静如水。
活着,死去,是一样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恶,箫逝说过的。
火回头看了眼如壁,当着他的面对我说,“如果不呢?”
我说,“风来古国的天空,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维护它的仓蓝!”
火说,“你觉得可能吗?”
“我会尽力!”
我盯着火那双眼睛,我死死的盯着它们,我不敢动,我怕我回头的时候,我会遗失伤痛的记忆,没有了记忆,叫我如何拼凑齐过往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