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大地飞花,我的爷爷人皇他依旧穿着金色战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仰望天空。
花开绝美,灿若如壁。
我的爷爷,他一个人站着,样子依旧亲切,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均匀的呼吸。
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动他的发,目光依旧亲切且威严,他还是那样,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变化,甚至连他眼角的皱纹都跟我童年的记忆中丝毫不差,是的,他就是我的爷爷,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身后是一座残破的城池,城池之中升腾起袅袅的烽烟。
破壁残垣之后我看见的只有幽深的古木。
老树盘踞,黑压压的一片。
他面容沉寂,不动如山,脸面也是山一样的安详了,他在我心中永远是凤凰城至高无上的王,依旧有着君临天下,王者的气魄。
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是天地相交的极点,空洞,朦胧,深邃……
天空阴霾,云沉雾重。
灰蒙蒙的云层压在一望无际的苍茫上空。
天是那样子的天,昏黄而又昏黄,地是那样的地,悠远而又无极!
在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地方我看见了我从没有见过的城池,还有我的爷爷。
“爷爷,是你吗?”我走上去,跪在他的面前,向他问安。
可他却是站着,没有跟我说话,也没有看我,依旧静静的站着。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尽然冲破山岗的阻隔,铺天盖地而来,撩起他的战袍在空中猎猎飞舞。
我给他磕头,爷爷,好大的风啊……
他依然没有看我一眼。
狂风过后,我看到自己的身后多出了几个突兀的身影,他们都一身戎装,手持长刀。
你们是什么人?
我质问他们,可他们谁都没有回我的话。
“王,战斗开始了!”
虽然带着面罩,可我听的出来,他说话的那个人是箫逝,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可是他来的时候,我居然丝毫未觉,他就那样出现,跟他身后的那一望无际的士兵一模一样,都是大风之后就来到了我的身后。
“好,出战!”
我的爷爷微微点头,转身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我的身上一扫而过,同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是梦吗?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疼痛。
这不是梦!
可是我究竟在哪儿,这是哪儿,怎么会有我的爷爷?
我回头,台阶下面站着那些果然全都是凤凰城的战士。
极目看去,一望无际。
他们一个个身着戎装,骑着战马,脸上蒙着文有火凤凰的轻纱。
这是一场战斗,而我未曾见过,所有的战士保持着杀气,专心致志的唱着一曲出征的战歌。
歌声凄凉,动人心魄,闻着忧伤,听者涕下。
长歌一曲声悲壮,那些潜藏在人性最深处的勇气被颠覆,激发,以大潮一样的气魄席卷苍穹,战歌唱完的时候,战斗就开始了。
兵火连绵,一眼不见边际,旌旗漫天是另一种的动人心魄。
天空昏黄而又昏黄,是一种空旷而有悠远的自由式,地面是另一种苍茫而又昏黄的广袤。我用自己的眼睛看见了所有的人舍生忘死,全力以赴,我用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他们生死之间,无怨无悔的忠诚誓言。
我们凤凰氏的敌人是一群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族类,他们身形高大,骁勇彪悍,只是身上文着的不是火凤图腾,是一个叫鸾鸟的动物,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天下不是王宫的大小,不是王宫之外的草场的大小,更不是幽暗森林的大小,王宫之外仍有王宫,凤凰氏族之外仍有王朝!
那些文有鸾鸟的人要我们死,那样我们的王宫就会变成他们的城池,我们的草场就会变成他们的牧场,我们的臣民就会变成他们的奴隶。
这不是命运,而是失败者的宿命。
上启给我们神奇的力量,让我们去创生,去繁衍生息,让我们建立无双帝国的同时教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天性,当失去这种天性的同时我们将失去的不仅仅是战败的尊严,而是生存的天性。
胜者为王,败者为奴,天性使然。
因为天性我们别无选择。
因为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更加勇敢,更加坚强。
就在这不知地方的古城我看到我们凤来古国与一支我叫不上名字的部族展开了战斗!
流失漫天舞,枯木燃烧了,大地一片火光。
残破的城池遭受了亘古未有的创伤,与此相伴的是所有人绝望的呼喊。漫漫的黄沙被鲜血浸透,空气中漫着幽幽鲜血的味道,腥味中带着咸涩。
穿越时空的广袤,我捡起染满鲜血的长剑,跟敌人站在在不知名的地方。
我冲,战火匆匆。
明灭的刀光灼伤了我柔和的眸子,涕泪如血,我在所不惜。
“--王--”
混战之中我听见有人在喊。
可就当我头的瞬间,清晰的看见那带有火光的箭矢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响冲着爷爷的方向而去,我想要伸手把它追回来,可我身体突然失去了知觉。
我明明清醒,可就是动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带着尖刺的箭穿破空气,刺透爷爷的盔甲。
鲜血飞溅,就在我的眼前,我能嗅得出来。
我的爷爷受伤了,可是我却怎么分不开双手,拔不出剑,拉不开弓。
我想开口,可喊不出来一个字,内心的彷徨充斥着我一个人的绝望。
我忙向他身边的箫逝望去,可爷爷的身边只有茫茫的黑暗,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黑暗来袭,幕天席地。
幽怨的惨叫掩藏了悲惨的世界,那些黑暗之后的幽怨的就是一场杀戮大戏,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黑暗吞噬了爷爷的整个身影。
呼呼的风吹得残破的旗帜左摇右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可这声音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我听不见任何的回答。
我抬头,天,下雨吧!
而这时候天就真的下起了大雨。
细雨如丝,密密麻麻。
天是那样的黑,雨一直下,一直下。
我不知道这是哪儿,而我又是要去哪儿,默然而又默然。
喜欢黑夜,因为它给我一种安全的感的同时它是那么的让我难过。
充斥着彷徨,吞噬所有的希望,一个人独自站在无边的旷野,忘却了时间,淡去了空间。在一种无尽的空间里以一种空虚填补另一种空虚。
温热的雨水顺着脸颊滑下,痒痒的感觉,可是窒息般的压抑。
而就在这时候我醒了,窗外一夜风雨,夜深人静的漫漫长夜,形单影只相依偎。
足够长的夜雨一直下,一直下,也许就连寂寞也在笑我!
“王子!”
……
“王子--离!”
我睁开眼睛,“玉容!”
“我的王子,您终于是醒了”。
“是啊,醒了--”
我闭上了眼,泪水滑落,打湿枕巾。
“离,你的爷爷……他……”
玉容话未出口,已经泪流满面了。
而在这时候我听到了所有人的痛哭像是战场上无语的歌声,忧伤,惨痛,然后响彻整个凤凰城,先王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