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光璀璨。
大街上车水马龙。穿着高跟鞋的夜店女郎姿态傲然地穿行在城市的动脉中,贤惠的家庭主妇挽着老公的胳膊甜蜜地笑着。
每个人都忙碌于各自的生活。
三辆汽车不约而同地驶向同一个目的。
最先到达的是一辆土黄色的出租车。
苏冉付过钱后,就拉着林音音下了车。她兴奋地看着“夙缘”那个闪着绿色霓虹的招牌,心里压根没有一点危机感。
她知道是汪潋约她,因此才那么兴奋。毕竟能够和迦恒交际圈内的朋友来往,也是身为一个妻子求之不得的吧。
汪潋默不作声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女人。
呵……真是不知好歹。
“汪小姐,您好。”苏冉友善地伸出手,林音音在一旁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吓了一跳,。
她所谓的朋友就是汪潋?!天,那还得了!林音音冷下脸,拉起苏冉的手,抛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就想往外走,无奈苏冉竟然甩开了她的手。这个女人,真是!
“汪小姐实在是抱歉,我朋友见不惯陌生人,请你见谅。”
“没关系,坐下来说吧。”
“谢谢。”
咖啡馆里的气氛有些许尴尬。苏冉看着悠闲地搅拌着咖啡的汪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不知汪小姐这么晚约我出来有什么要事呢?”
汪潋停下手中的动作。哦?看来这个苏冉,也不是个愚笨的女人。不过想想也是,能让叶迦恒爱得死心塌地的女人,如果没有一点过人之处,岂能留住他的心?
“要事倒是没有,只是单纯地祝贺你有喜罢了。”汪潋看着她隆起的肚子。
林音音在一旁默默地冷笑着。单纯?这个词也配出现在她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苏冉恍然大悟。
汪潋端起一杯咖啡,递到苏冉面前,苏冉不解地看着她。
“来,我敬你一杯。”
林音音扯着苏冉的手,死活不让她喝。现在她身上可是背负着两条生命,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向叶迦恒交待啊!
苏冉看着那杯褐色的液体,心里踌躇了好久,最终,她缓缓推开林音音的手,端起了那只茶色的瓷杯。
镜头的速度缓慢下来。
汪潋看着茶杯离苏冉的嘴唇越来越近,心里笑得一片张狂。叶迦恒啊叶迦恒,是你逼得我这么做的!是你选择了她!所以,她的死,怨不得我!
林音音都快急哭了。眼看褐色的咖啡就要流进苏冉的嘴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伸出手就想打翻那个瓷杯,那一瞬间的全部动作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住手!”
是简亦。
他冲过来,抢过苏冉手中的瓷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林音音惊得站起,苏冉也诧异地看着他。
简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你是谁。”汪潋盯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又打断她计划的男人,眼神已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还记得柳真吗?被你亲手杀死的你的表姐。”简亦直盯着她的瞳孔。
苏冉踉跄地退后几步,林音音连忙上前扶住她,生怕伤及了她肚子里的宝宝。
“一派胡言。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汪潋假装镇定地垂下眼帘,但端着咖啡不断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胡言?呵……当初柳真去了韩国当明星,心中的仇恨仍然未放下,所以派你呆在叶迦恒身边监视他。然而当她疲惫了,终于觉悟了,叫你收手,你却不肯。还想在叶迦恒大婚之前和他发生关系,以此来要挟他。不仅如此,你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表姐,现在还想来加害于苏冉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你做梦!”简亦一怒,把瓷杯狠狠摔在地上,眼中的怒气让林音音和苏冉吃了一惊。真相,真是如此吗?
他深呼一口气,又开口道:“柳真临死前对我说,你有过精神病史,要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警探很快就到,你已经无处可逃,所以,我劝你还是去自首吧。”
汪潋本一直紧闭着的眼睛在听到“精神病史”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睁开,冷笑着说:
“要我自首?除非我死。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我什么也不怕。不过……”她沉吟了一会,放在吧台上的手紧紧握起了一把小刀!
“我不会让她得到一切!”
小刀闪着华丽而残忍的金属光泽。
苏冉无处可逃,只得惊恐地看着利器距离她的肚子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躯体抱住了她。
是林音音!
林音音闭起眼眸,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那致命的一刀。可是过了许久,竟无一丝动静,预想之中的疼痛也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发现苏冉像个没有生气的芭比娃娃一样,紧紧盯着自己的身后。她转过身,看见了……---
背对着自己的简亦缓缓倒下,而渐渐浮现在眼前的是汪潋的脸。
她笑了。残忍,冰冷,悲凉。
浓稠的血从她的手上滴落,腥烈的味道几乎要让人眩晕。
空气停顿了好久好久。没有谁轻举妄动,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简亦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名男子带着三名身穿警衣的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汪潋的手腕被拷上,她却没有挣扎。只是眼神凄凉地望着被叶迦恒紧紧抱在怀里大哭的苏冉。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他的眼里,只有苏冉。
永远都只有苏冉而已。
哪怕那晚他对她热情似火,心里却没有半点她的位置。
汪潋惨然一笑,跟着警官走出了“夙缘”咖啡馆。
用破一生心,也无法让你爱我。
冰冷的地板上,林音音抱着简亦,没有说话。
“音音。”简亦费力地喊,他看见林音音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音音,对不起,这一世我欠你的实在太多,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偿还。还记得在韩国的时候,在Zebra的时候,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苏冉,却还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我,音音,你真的是个傻女孩。”
“你别说了。”林音音哽咽着说。她不能哭,因为她知道,她一哭,他又该心疼了。
“不,你让我说,要不然就没有机会了。”他的腹部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但并阻止不了他缓慢但有力的话语:“音音,我爱你。这是真话,请你相信我。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一定选择更早爱上你,也许那样,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呼……我累了,音音,我想睡了。你一定要记得,我简亦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你。”
风声停了。一切都停止了。
苏冉悲得想哭,腹腔和下身却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叶迦恒看着从苏冉身下渗出的血水,不禁大惊失色。这……难道要生了吗?不多加犹豫,他二话不说地横抱起苏冉,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林音音,咬咬牙冲了出去。
虽然简亦的死,他也很内疚,他也很悲伤。如果当时他再快一步赶到。也许就不会酿成这个悲剧了。然而结局已经酿成,再怎么样懊悔也无用。更何况他现在抱着的是两条生命,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再让两条生命消失。
咖啡馆里,林音音依然维持着一个小时前的姿势。她抱着他早已冰冷的身体,眼神空洞地唱着一句词:“落花有情随流水,流水无心葬落花。”
服务生走出来,看见这个情景,尖叫一声昏睡了过去。
那是一片刺眼的红,流成了一条河。
林音音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滴落。滴在他那张俊美的面孔上,
却再也滴不醒他那双独予她一人温柔的眸。
他死了,空留她一人在这悲凉的世上。
短的是生命,长的是折磨。
北京市妇幼医院。
“孕妇的身体状况已不能顺产,准备麻醉剂,我们剖腹产!”医生说。
模模糊糊中,苏冉只觉得胳膊一凉,然后就陷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她在一片漆黑中摸索了好久,直至听见一个飘渺的声音:
“冉冉,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欠你的太多,欠音音的更多。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对音音的感情已是那么地无法割舍。这次,算我偿还你了。但愿来生我们还是好朋友。还有,音音是个脆弱的女孩,你一定要帮我劝她,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值得她为我守一生的寡。我和她不能获得的幸福,你和迦恒一定要替我们完成。再见,冉冉。”
简亦!简亦!苏冉哭喊着,那个身影却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
产房外,叶迦恒焦急地走来走去。裤袋里传来一阵振动。是苏冉的手机,上面是一条亢长的短信。他沉默地看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直到产房里响起响亮的哭声,他才把手机放进口袋,笑意浮现。
半个小时后,苏冉被转移到产妇修养病房,他才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苏冉脸色苍白。叶迦恒握着她的手,含着泪说:
“老婆,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傻瓜。”她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指尖抚上他的脸:“音音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