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忐忑不安起来。
“将军——”王觅疑惑又不安地唤道。
——完了,这回又多了些不知是友是敌的人!
哪知莫若影却丝毫没在意,依旧吹着她的箫。
箫声悠扬。北风轻吹。
人影渐渐显现了出来,红似火海,竟是呈包围状!转眼间又把倭尼军包了个严严实实。
马寅初正在帅帐中悠闲地喝茶,此时听到士兵的禀报,差点从椅上摔下来。
“什么?被包围了?!”
“是、是——将军,我们怎么办?”士兵战战兢兢地问道。
“混账!”一声暴喝过后,马寅初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只是——
他也不知道该这么办啊!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完全是靠他那身为倭尼右相的老爹啊!
“命大军分两部分,分别进攻山上的北影军和不知名的军队!”一旁沉默很久的九旻翊突然道。
“啊,对对对!快去!”慌乱中马寅初仓皇道。后来又发现不对劲儿,怒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乱插什么嘴?!”
“将军有更好的法子?”九旻翊嘲讽道。
一说这,马寅初的气势立马又低了一截,无话反驳,只得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前来禀报军情的士兵身上:“还在这看什么?快滚!”
“是、是——”士兵连忙惊骇跑去。
望着下面的倭尼军分成了两部分,莫若影竟奇异地轻笑了一下——他果然在!
箫声还在继续,渐渐变得高亢,仿佛要撕裂苍穹。
随着曲子的音调,山下的陌生军队也渐渐展开了进攻,竟然个个都身手不凡!
“红影军!”已有人惊呼。
没错,后来赶到的,正是莫若影的王牌军队——红影军!红影军虽只有七万人,但其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在与七旻武一战中仅凭己力歼灭了倭尼五十万大军!红影军也因此一战成名。
一听是红影军,倭尼军军心立即涣散。
本来整齐有序的百万大军霎时变得犹若刀案上的肉,任人宰割。
红影军简直就是长驱直入,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九旻翊摇了摇头,他知这次倭尼必败!
马寅初又气又怕,连忙下军令:“命大军复为一体,速速上山攻打北影军!”
不可!
九旻翊知道这样做只会使情况更糟,但,却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毕竟,这场仗,他们是输定了的!
他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其实只是一场闹剧。自小当哥哥的替身,受尽嘲笑,好,这些苦莫若影受得比他还要多。但他却败在了她手上啊!莫若影好歹最后得到了无数荣光,可他呢?
果然,倭尼军一上山,山顶上便滚下了一个个巨大的雪球,使得倭尼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正和之前他们所以为的莫若影的处境一样!
真是讽刺至极。
倭尼军将士纷纷被迎面滚下的雪球砸下山,一时,铺天盖地的鲜血染红了白裳轻舞的关山,血溅漫天!
出人意料的,在倭尼军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紧随其后的红影军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英姿飒爽,如履平地!
为首的那人一袭青色战袍,英姿勃勃,引领众军随着箫声的变化进退自如。
夜色已深。
望着眼前的情景,马寅初彻底绝望了。
九旻翊的反应却异常淡定。
不再有雪球自山上滚下,原本拥军百万的倭尼军也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万在负隅顽抗。
“冲!”见时机已成熟,莫若影放下手中的玉箫,轻喝。
就这样,在此时显得异常庞大的北影军浩浩荡荡地冲下山,好像要吞并银月的天狼,在夜色中狂笑着,挥舞着武器,宛若地狱中的修罗,飞快地朝倭尼军逼近。
天边的墨迹渐渐被启明星擦去,又一天来临了。
朝阳下,本是一片雪白的关山已被血染得到处是触目惊心的鲜红。随处可见倭尼将士的尸体。
莫若影缓缓走向了马寅初,眼神高傲。
与莫若影的一身红裳纤尘不染比起来,马寅初可就要狼狈多了。
他恨恨地看向莫若影,愤怒至极,面部极其扭曲。
“莫若影!你若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连一句话都不屑于对他说的莫若影只是冷冷地瞧着他。
也觉察到了莫若影的不屑,自尊心深感受创的马寅初怒吼道:“来吧!本将可不怕你这娇生惯养的女人!”
娇生惯养?莫若影只觉得好久没听过这话。记得那次听到是——
马寅初的刀已挥向莫若影,直劈头颅。
莫若影动也没动,只见银光一闪,马寅初的头与身体已分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仿佛不相信有这么快的剑。
逐月剑已入剑归鞘。扑面传来一种怪异的气味儿。
莫若影默叹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杀人。
好令人作呕。
“你走吧,本将不杀你。”她突然道。
一直隐匿在雪球碎裂形成的雪堆后的九旻翊缓缓走了出来。
“为何?这次你一不需再顾忌。”上一次,她已完成了诺言。
“因本将从不乱杀人。”
“我是你该杀的人。”九旻翊道。
“你不是。”莫若影叹了口气,“你走吧。”
“给我一个理由。”九旻翊很坚持。“不然就杀了我。”
“你真的想死?”莫若影微眯凤眸。
“死生本为平常事,何必太在意?”经过这场战争,他更加觉得他也无需再苟且于世。
“只因此战?”莫若影一针见血。“只因你败给了我?”
九旻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好,本将成全你。“莫若影抬手:“本将从不怜惜懦弱者的性命。”
一阵劲风扫过,九旻翊慢慢地闭上了眼。就要解脱了么?
过了一会儿,风势却在九旻翊面前消散。他讶然睁开了眼。
“今日九旻翊已死。而你,不过是个陌路人。”莫若影道。
九旻翊有些不解,刚想再问,却看见莫若影一扬鲜红披风,转身离去。
想叫住已来不及。
远远地还传来了莫若影的声音——
“你若真是想死,又何必偏要死在本将之手?”
九旻翊怔然。
“主子,一切已安排妥当。”方才为首一袭青衣战袍的碧落已退去了战袍,换上了一身青色纱衣。
莫若影微微颔首。
“命大军歇息一日,明日回京。”
“咦?碧落,你怎么在这儿?”晚到一步的王觅惊讶道。——她不是该和黄泉一起在将军府等着将军回府么?
“我来干什么要你管?”自己人没必要编借口,就干脆耍起赖的碧落不讲理道。
怎么跟爆竹似的——一点就着?被顶得哑口无言的王觅有些冤枉地望向莫若影。
呃——
莫若影只好转移话题:“王觅,你去整顿一下大军,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京。”
“哦——”王觅只好作罢。
翌日清晨,莫若影已起身回京。
这次回去的,只有莫若影自己和王觅、碧落黄泉四人。
没行一会儿,还没脱离边塞的时候,莫若影突然停了马,似万分无奈地扶着额。
众人也随着停了下来,刚想询问,一阵由远及近的羌笛声缓缓从前方传来。曲调轻松而自在。
这下,大家也知道是谁来了。
渐渐地,那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在朝阳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长。
羌笛声悠扬。
那人一袭蓝裳,慢慢地骑着马,一点一点地朝莫若影四人靠近。
几天几夜的快马加鞭,令他的衣衫有些灰尘,但这也使他显得更加洒脱不羁,英姿勃勃。
——这般的模样,除了李寻枫,还会有谁?
见到日日心里思念的人儿,他还在吹着,只是调子比刚才还要欢愉,就像潺潺流淌的小溪,在山涧高兴地流着。
“何事?”莫若影简洁问道。
“若影,人家千里迢迢来接你,你怎么一点都用不感动呢?”李寻枫终于放下了笛子,有些哀怨地说。
“快说。”莫若影懒得和他多讲。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若影了。”李寻枫有些腼腆道:“对了若影,我听父皇说,你这次回去父皇要奖赏好多金银财宝呢。”
“我的若影就是厉害!一出马就歼灭了百万倭尼小儿,本将也自叹弗如呢!”他顺便拍马屁道。
“说吧。”莫若影一眼就看出了李寻枫的真实目的,斜睨着他道。
心事被人看透,李寻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道:“若影,等父皇的封赏下来后,财宝分我一半好不好?”
“凭什么?你——”暴脾气的碧落在一旁先不干了,刚要大声反驳,却被黄泉和王觅一起理智地封住了口——真是的,她难道不知道南将军的爱财如命么!
要说这当朝三皇子兼南将军的李寻枫有哪点不好,首推就是爱财。其爱财如命之个性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怎么说呢,就是你吃他的一顿饭,哪怕是咸菜就鸭蛋,下顿他也一定要去你家给要回来——堂堂皇族啊,堂堂南将军啊,用的着这么吝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