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蒲志富为周正才挡刀的一幕,唐宇臣肯定对这些话嗤之以鼻!物质横流,世人的道德已经沦丧,人性早已经泯灭,生活在这个无情自私的大染缸中的人们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起来,何来真情仁义一说?
在唐宇臣看来,这个社会已经不复从前的真善美,仅有的只是尔虞我诈,坑蒙拐骗,这样至情至性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又不是格林兄弟的童话世界,而是血淋淋的现实社会。
别说老乡,就算是那些具有血脉关系的兄弟姐妹,你要是没事去他们吃上个三五两天,哪怕你是亲兄弟,亲姐妹,恐怕主人家都会脸不是脸,嘴不是嘴的对你皮笑肉不笑,巴不得你早点滚蛋,免得浪费人家的大米。
仅仅是同乡的关系,阿黄却义无反顾的负担起蒲志富两人的衣食住行,完全没有半点怨言,这在现在这个连亲生父母都不想赡养的冷漠社会中可谓是凤毛麟角一样少之又少。
同样,蒲志富两人找到了工作,有了工资拿,但在阿黄一家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忘恩负义,同样也是义无反顾的伸出了援手,这同样在这个你好心去搀扶摔倒的老太婆却会被倒打一耙给狠狠的敲上一笔的无情社会中鲜有发生。
或许,很多人都要骂阿黄与蒲志富三人就是不折不扣的****,这样的脑残事也做得出来,这简直就是缺心眼的表现。
但是,在唐宇臣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脑残,而是至情至性,非是重情重义所能形容的,不然,他也不会对素不相识的蒲志富两人伸出援手,让他们免除牢狱之灾。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唐宇臣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掏出一颗烟点燃,眉头微微邹起,眼中闪烁着迟疑与纠结,显然正在思考一些事情。
“还好,这次有惊无险,如果我们真落在了那伙流氓的手中,被弄得死去活来不说,说不定身上这些钱都会被搜刮一空!”周正才长长的叹息出来:“我们受点伤倒无所谓,反正都是身贱心宽,皮糙肉厚,休息两日就能恢复,要是耽误了雪莲的化疗,我们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如果那笔昂贵的手术费一直凑不齐,你们也会一直选择去填补这个漏洞么?”屈指一弹,唐宇臣将燃烧过半的烟蒂顺着破碎的车窗弹了出去。
“我们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为人处世的大道理,但我们却知道人活一世,必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顶天立地,不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蒲志富一脸正义的说道:“如果不是阿黄,我们两兄弟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就算是侥幸不死,恐怕现在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这辈子都无法回头了!”
闻言,唐宇臣微微点了点头,一个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绝对会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哪怕是杀人放火,他们也在所不惜。
“是啊,我们之所以会有今天,完全是阿黄给予的,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两兄弟的今天!”周正才也点头说道,言语之中满是坚决:“不管多久,只要雪莲的病情没有痊愈,我们兄弟俩都会义无反顾的为阿黄减轻负担,哪怕是光棍一辈子,我也毫无怨言!”
蒲志富与周正才的话说得很随意,就跟闲话家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掺杂在里面,但唐宇臣却深深的感觉到了两人话中的真切,那并不是伪装所能表现的,那抹情义让他心头一热。
“呵呵,你们这样做,恐怕会有人骂你们****!”唐宇臣微微一笑,满嘴的戏谑与调侃。
“哼,骂就骂,嘴长在他们身上,他爱说什么随他,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周正才不以为然的哼道,很显然这在别人眼中的脑残事在他看来却是一种自豪与骄傲。
“不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唐宇臣不知不觉也变得洒脱了起来,大声笑道:“如果事事都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顾忌别人的眼光,那怕是再滋润也不是最真实的自己,这样的一辈子何来潇洒一说?”
“就是,我做什么事管别人鸟事,他瞎操什么心?就算是他说得天花乱坠,老子也当他是在放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很显然,周正才也对唐宇臣的话深以为然,笑着赞赏了出来,浑然没有先前那战战兢兢的小受样。
闻言,吐出呵呵一笑,他已经听了出来,这周正才就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虽然在这个糜烂到骨子里的社会中很难混得风生水起,但却能过得悠然自得。
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非是那些处处充斥着尔虞我诈,自谙上等人所能体会的。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突然,唐宇臣将车拐上了街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扔下一句话,猫腰钻了出去。
望着唐宇臣的一瘸一拐的背影,蒲志富的眉头微微邹了起来,相比于周正才的神经大条,他倒显得比较睿智,否则也不会在与警车擦肩而过的时候知道唐宇臣的用心。
虽然相处不久,蒲志富已经感觉到了唐宇臣身上那股无形但却沁人心脾的贵气,那是一种只有从小养尊处优而特有的气质,根本就无法伪装得来。
正是因为如此,蒲志富才忍不住的有些疑惑,这样的人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半点交际的可能。
但是,这个名叫唐宇臣的年轻人却一直在与自己两人瞎掰唠嗑,没有半点专属于有钱人的狗眼看人低与势利眼,而是显得随和易处。
蒲志富有些怀疑,怀疑这小子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如果只是出于一番好心将自己二人带来案发现场,免得遭遇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已经走了这么远,他为什么还不放下自己两人?而是选择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呢?
事情反常即为妖,蒲志富感觉到了这事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但他却愣是想不明白唐宇臣的目的何在。
如果为了钱,像他这样开得起豪车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看中自己两人身上揣的那几千块钱?这个假设很显然是不成立的。
难道是为了人?蒲志富又很快的推翻了这个猜测,自己又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少女,也不是什么丰腴诱人的极品少妇,人家看得上眼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唐宇臣这厮真的是什么重口味爱好者,喜欢隔江犹唱后庭花,但他猎艳的对象也是那些白白净净的小帅哥,而不是自己这两个相貌平平的农民工。
越是想不明白,蒲志富越是怀疑,甚至都忍不住的猜测起了唐宇臣是不是什么贩卖人体零件的无良商人,之所以带上自己两人不外乎是看似自己两人的身强体壮,想要开膛破肚的来卖肝卖肾。
“志富,唐宇臣这车应该能值好几十万吧?如果我们弄走倒手的话,那雪莲的手术费就不用愁了!”直到唐宇臣的背影消失在人影憧憧中时,周正才这才嘿嘿笑了出来,话中不无怂恿的味道。
“闭嘴!”听得这话,蒲志富回过神来的时候,脸色也猛然一沉,张嘴呵斥出来:“正才,是我们的,我们不会少拿一分,同样的,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多拿一毫,雪莲的手术费固然重要,但我们必须要用自己的血汗去换取,而不是偷偷摸摸而来!”
“嘿嘿,我这不是说说么,又没想真这么干。”被蒲志富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吼,周正才顿时有些讪然,连忙缩着脖子笑了起来。
“说说也不行!”蒲志富斥道:“既然你说了,那证明你就有了这个想法,最终肯定会因为无法压制内心的冲动而失去理智,到时一旦成为了事实,那就没有了回头路!”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被蒲志富这么一骂,周正才也没有动怒,而是撇撇嘴,一脸的委屈,不过眼光却时不时的扫向那轻轻摇摆的钥匙,眼中泛着复杂。
“呵呵,不错,这都能抵挡住诱惑,看来的确可以信赖!”街头转角处,唐宇臣藏身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之后,两只眼珠子盯着车内,嘴角微微裂出一抹笑意。
唐宇臣下车之后并没有远走,而是躲在广告牌后观察着车内的情况,这并不是说这厮就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而是他在考验蒲志富两人。
虽然观察的时间不久,唐宇臣也肯定两人是有情有义之辈,如果收拢在手,加以培养的话,将来肯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但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唐宇臣决定再考验两人一番,所以下车的时候并没有随手拔下钥匙,而是将其留在车上,他早已经知道蒲志富会开车。
如果,两人开车逃逸的话,唐宇臣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送进号子里,所幸两人通过了唐宇臣的考验,被他真正认可。
也正是今日的意外,唐宇臣的手下多了两名虎将,被人称之为‘阴阳双煞’,最后在整个燕京城中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风,成功的为唐宇臣奠定了黑道帝王的美名。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很快,唐宇臣便回来扔给蒲志富两人一套新衣服的时候,同时还有一些止血疗伤的药品。
两人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浑身上下也是血迹斑斑,要是就这样出去的话,非要惹人怀疑不可,所以唐宇臣根据两人的身材一人选购了一套衣服。
换上衣服,带着一顶帽子,拿着湿巾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蒲志富两人的形象瞬间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不再狼狈不堪,倒还显得中规中矩。
“走吧,我们送你们回去。”唐宇臣也不带拐弯抹角的,伸手摸出了两支烟扔给两人,自己叼了一支含在嘴里,点火发动引擎就驶向了路面。
因为经济能力有限,蒲志富一众生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公寓,而是具有老燕京特色的大杂院。
很快,唐宇臣便在蒲志富的指点下来到一座颇为偏僻的大杂院之外,从那斑驳的墙体,剥落的粉饰就不难看出,这座大杂院年代久远,宛如迟暮沧桑的老人,无声中发出悲戚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