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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尔虞我诈

“张将军觉得如何?”

“卑将职责只是护卫殿下安全,其余的,卑将一概不知!”张翼的回答生硬而冷淡,一如他冷漠地表情。

“说的有道理,这么看,倒是我多言了!”

“卑将不敢!”这次张翼口上说不敢,但却连腰都没弯,态度可是十分的倨傲,小玉儿见了眼中有些惊奇,却还有一丝奇怪的敬佩。

“殿下……,再不派人通报府衙,就要迟了!这群凶徒已经出了四方街,再耽隔下去,恐怕就很难抓得住了。”小玉儿的神态有些急切!

小玉儿的担心,蓝宇很明白,而且也很欣赏。西昌府是督府重地,治安一向森严,那些不良宵小也是少有敢光天化日行凶闹事的,若是今日走脱了这群当街行凶,而且还敢与官军对抗,甚至掳走军官的古勒鞑子,那这事传扬出去对和王宫和督府的威严可是不小的打击。

“稍安勿躁!她们能跑到那去?这里是西昌府,城内城外,现在有十多万精锐兵马驻防,只要下令封锁四门,那他们插翅也难飞!”蓝宇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出的那道神念,却是一直紧跟着那挟持着军官逃出四方街的三名古勒人,追查出他们的落脚地也只是时间问题,又怎会担心让他们逃走?

“是,殿下英明!”小玉儿一脸的佩服和敬仰。

张翼仍然是一脸漠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

蓝宇走出一品楼的时候,原本四寂一片的四方街再次喧闹起来,却是有点鸡飞狗跳的骚乱,闲汉行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指指点点,而大队的捕快和府兵则横眉立目的挨店挨铺的搜索凶徒,那一甲的安唐军却是已经奉命返回军营,大部分店铺都是涌进了大批的捕快和府兵,场面嘈杂而混乱,但唯独这一品楼中却仍然是秩序井然,大堂中的食客们仍然安心的品尝着美酒佳肴,没有一点惊慌的情绪蔓延,让人不得不啧啧称奇。

蓝宇却是知道,这一品楼的东家必定不是普通商人,其背后的靠山或者是后台一定很硬朗,否则之前也不会轻易便可调动安唐军来捉拿凶徒,现在更是几乎出动了半数的西昌府府兵和捕快们缉拿逃逸的凶徒,这种对官府和驻军的强大的影响力所代表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高!

一品楼,这个名字蓝宇暗暗记在心间,有必要下令安保司深入调查一下这个东家的背景!

回到修葺一新的唐王宫后,小玉儿便按照蓝宇的吩咐返回中宫和王妃一起草拟开办西唐商号的一系列章程,而蓝宇则照例返回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勤政殿处理政务,批阅督府呈上的待决的奏折,虽说有现在有四院两司众多官员打理领内的诸般事务,但现在静静地躺在玉案上,等待蓝宇用印批决的奏本还是不老少,两排六级玉阶中间的一人环抱的丹鼎内,极品的龙涎香散发出一股泌人心脾的怡人芬香,黑龙盘绕的玉壁下是两名娇小俊俏的宫女,手持两把交叉的雀扇,殿下是两列身形雄壮威武的隶属内务院内卫司金吾卫的镇殿武士,手持的武器也是依照严格的王宫仪仗,金瓜、银锏、金鞭、银戟,即显威风凛凛,又显庄严肃穆!

玉案旁侍立的是新上任的随侍小太监小春子,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性格内向而乖巧,言行举止皆是有礼有度,看来得胜全也是下了番功夫,蓝宇对这个小内侍的表现也是很满意。

小春子现在的职司是隶属于内务院监礼司秉笔太监,和另外一个掌印太监小英子都是得胜全的心腹,也是宫中一百多太监中忠诚度最高的,因此对于他,蓝宇还是很信任的,一般的奏折都是由他代阅,然后蓝宇再行批复,之后便转递监礼司用印后返送各院司下达,这样一来,不但工作效率有所提高,蓝宇的工作量也减轻不少。

众多的奏折被小春子分门别类的整齐的放在案几上,各院各司的条陈奏本摆放的条理分明,一目了然,蓝宇满意的点点头,便开始了例行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来,督府的运作随着大量基层吏员和官员的加入后,已经遂步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各项事务的处理也算是有条不絮,除了那无休止的索请银饷的奏折!

蓝宇拿起军务院转呈的一本明显厚于其他折本的条陈,展开看了两眼,剑眉便是皱了起来,又是请饷请械,真是没完没了,这安唐军团的数量一压再压,如今已经精简到十五万人左右了,但这请饷的条陈和折子却是一道接一道,从来没见消停过的时候,真是太伤脑筋了。

玉阶下侍立的张翼,虽然按刀肃容,正襟而立,但余光却是在暗暗的观察着高居王座上的蓝宇,心中暗暗唾骂,真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这王宫其他各殿阁的仪仗和布置,他不是全部清楚,但是这勤政殿和承恩殿的修建的规制,尤其是这勤政殿的布置和仪仗,绝对是逾越皇宫规制的,就算是比起天京城的金銮殿,也是不逞多让,只不过是规模稍小了些而已,这规制可是逾越了不止一点半点,这那还是一个谨守礼制的臣子所为?就算是外藩亲王,现在西唐督府和王宫的架构和权司职属,也是严然成为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作为一名自小便深受君臣纲常礼法教育和熏陶,并读过一此圣贤书的张翼而言,他是必须要绝对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的,而眼前这个和自己有赌约的唐王,则绝对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而他也确实在筹谋该如何刺杀这个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叛逆!

筹谋归筹谋,张翼自恢复自由以来,一直就跟随蓝宇左右,几乎是形影不离,当然,除了中宫的寝殿和后宫之外,张翼的机会不可谓不多,如果他有实力的话,击杀蓝宇的机会可谓数不胜数,但是很令他感到悲哀和沮丧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刺杀蓝宇,不是没有时机,而他要根本没有相对应的实力,他的可以倚仗的纵横沙场的武功,和蓝宇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蓝宇给他的感觉,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深不可测!

在被俘后提审的那一次,张翼已经感觉到这个在传说中勇武无双的亲王确实是名不虚传,那凌厉的眼神,强横的气势,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他往日纵横沙场威震西北绝不是浪得虚名。

而令张翼更丧气的是,短短两月不见,这个已经有了赤血战神称号或者是赤血魔神凶名的铁血亲王,他的实力变得更加强横,强横到已经深不可测的地步,有时他感觉不到唐王身上有什么强大的气势发出,眼神也是一波如水,但有时,只不过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个无足轻重的动作,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的气势便压得他几乎窒息,那神光暴现的眼神,几乎可以直接击打到人的心头,让人有一种吐血的感觉!

在那种强大到无以复加,几乎可以毁灭一切的气势面前,张翼觉得就算是江湖传说中的武功高绝的一代剑圣燕归云,也是难以轻樱其锋!更何况他只是一介武夫?他根本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或者说是根本就无法反抗,在他的面前,也许所有人都会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挫败感和畏惧感!虽然这种感觉往往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大多时候,唐王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平静和淡然,如同一般的天潢贵胄般,身上只有一些淡淡的恰到好处的高贵和威严,好象没有一点杀伤力,没有那种强横霸道到极点的气势,但张翼却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唐王的武力应该是已经进入武功的最高境界……返朴归真!

张翼很颓废,也很失望,但他却没有绝望,他也不打算放弃自己刺杀唐王的想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他身为武将,饱受皇恩?再加上他乃败军之将,更应该将功赎罪,击杀叛臣以报皇恩,顺便洗去自身丧师被俘的耻辱!

除了痛恨割据自立的唐王之外,张翼更痛恨背叛朝廷、背叛圣上的周涛,这厮简直丢尽了皇帝亲兵所有大内侍卫的脸面,当初被俘时几乎没怎么用刑,这家伙就主动归降唐王,现在更是混了个高官显位,官居安保司左协察使辖下协办知事,又领着血杀卫指挥使的实职,掌握着监视和收集西唐领内文武百官动态以及军政事务各种情报的诸多权利,可谓是大权在握,现在是格外的风光!

眼下想杀蓝宇根本是难于登天,只有继续等待机会,等待蓝宇功力衰退,或者是受伤的时候,再伺机发难,虽然张翼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但他根本没得选择,如果不愿意屈辱的臣服,那也只有继续等下去!

但是唐王杀不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动!张翼现在便在思量着如何铲除周涛这个不忠不义的败类!唐王也算言而有信,当初答应自己的条件,现在都已经兑现了,一座豪华的府邸,仆役成群,黄金千两,良田千顷,除了那三千亲兵,现在只缩减成了三百部曲之外!但这已经足够了!有了这三百名亲兵,张翼有把握将他们训练成一队勇猛无敌的精悍之军,要击杀唐王力有不逮,但要诛除那些附逆的叛臣乱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唐王和自己定下的这个一年之约,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张翼现在也是摸不清楚,但他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令人痛恨和不齿的无耻小人周涛!

张翼脑中的思绪起伏,脸上的表情却是岿然不变,纹丝不动的按刀而立,威武肃穆得如同一尊雕像!

“啪!”的一声闷响,张翼抬头望去,高高在上的唐王把手中的奏本重重的扔在玉案上,“发还军务院,再议!”

“是,殿下!”小春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奏折单独的放在一边。

蓝宇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其他的奏折待晚膳后再批!”

不待小春子接话,蓝宇已经大步走下玉阶,走过张翼身边时扔下一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张翼闻言一楞,正待问个明白,却见蓝宇已经出了大殿,旁边传来小春子恭敬而尖细的声音,“是,殿下,恭送殿下!”

张翼在原地呆立了半响,这才客气的和在玉案上忙碌着挑捡奏折的小春子告辞,而后便出了大殿,直奔宫门,对小春子这样的太监,张翼倒是没什么恶感,虽然也没什么好感,但这些身体残缺的内侍们也是些可怜人,而且从逆也是身不由已,再加上交好这些宦官,对自己的复仇大计可是助益良多的,所以对宫中的宫人和内侍们,张翼一向有礼有节,不时还会塞一些银钱打点一下,和这宫中的上下宫人和内侍们的关系倒也是处得挺容洽。

蓝宇出了大殿,倒是没有返回中宫寝殿用晚膳,也没有去后宫给母后请安,而是直奔宫门,出了王宫之后,便朝四方街快步行去,依然是穿着那套锦袍轻衫,玉冠束发,连赤血剑也是没有佩戴,显得格外英气勃发,仿若出外游玩的翩翩公子,而随行担当护卫任务的也只有四名王宫隶属右吾卫的三等侍卫,这几名侍承的服侍比起蓝宇来那可就要拉风很多,穿着最新换发的黑色的威武甲袍滚着金边,护盔边沿上也是镶着金边,与其他军队不同的是盔顶上插的是一根绝白色的羽毛,腰间挎着同样绣着金线的西唐刀,腰后别着精巧的五发连驽,还别着两壶驽箭,皱是威风凛凛!

蓝宇一走出王街御道,就感觉来往行人的目光始终地笼罩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真的是很不舒服,竟会有一种针扎般的刺痛感,有钦羡者、有妒嫉者、有畏惧者、有疑惑者,行不出百来步,蓝宇终于忍不住把身后这几个活招牌给撵回了王宫!

赶走了几个扎眼的侍卫,蓝宇顿时觉得是混身舒畅,迎着扑面而来的清凉的晚风,迈着轻快的步代向四方街走去,这会已是日暮时分,街上行人渐渐稀少,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股炊烟的味道,抬起头来,那天边一抹嫣红的色彩已经慢慢暗淡,身边匆匆行过的是忙碌了一整天的货郎和摊贩,浓重的汗臭味和爽郎的谈笑声飘荡在身后,看着眼前宁静而和谐的这幅生活画面,和平对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蓝宇已经有所感悟,只是他觉得自己负担的东西实在太多,有时做一些事,可能也是身不由已的,但对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从长远来看,对百姓来说绝对是福非祸,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的……

半盏功夫不到,蓝宇已经穿过了四条大街,六条深巷,七转八拐的来到了一条死胡同里,这时天色已经黑透,青色的夜空中只有稀疏的几颗星辰在闪烁,天边的那轮月牙儿斜挂在半空中,散发着一丝丝清冷的光辉,远处街市中的喧嚣已经远离,偶尔会听见一两声犬吠声传入耳中,胡同里很安静,静得仿佛没有生命存在,光线也很多昏暗,暗得如同墨染。

蓝宇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缓慢而又快速,这是一种感觉,他的身体就象没有重量的一阵风,或者根本就是一团空气,没有人能够用肉眼看到他,隐身术他已经施展出,轻飘飘地向前行去,这种感觉真的很多美妙,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团空气,没有人能够感觉到,胡同很深,足有一里之遥,但对蓝宇来说也是转瞬即至,尽头的土坏斑驳的那堵山墙已经很清晰,右侧是一座宅院的正门,同样老旧的门楼上挂着两只轻轻摇晃的白色风灯,灯罩上拓着“牛府”的字样,黑色的门板上漆皮已经剥落不少,那对铜环却是锃亮,三道白石台阶上同样是一尘不染,左右的拴马桩同样被磨得光亮顺滑,这一切都说明这座陈旧而偏僻的宅院的主人,并不象它表面上那样古老而寂寞!

蓝宇只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直直地朝大门走去,只一瞬眼间,他的身体便没入大门之后,穿墙入室,这种神奇的能力或者说是法术,以前蓝宇只有从传说中或者传记中看到过,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也可以轻易的做到,但现在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把戏而已,为什么能做到,是什么原理,或者说是什么办法,他自己的也说不清楚,不明白,但总之,就是可以很轻易的做到,体内的元婴修成之后,蓝宇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包括五感六识,灵识和神念,甚至是体内的真元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蓝宇知道自己的的国终于有了大成的先兆,而他的身体也从此和凡人皆然不同,或者通俗点说,就是有了半仙之体。

呵呵,每每想到半仙之体,蓝宇就有种啼笑皆非的古怪感觉,印象中拥有半仙名号的人,大多是神棍相师之类的,都是些装神弄鬼招遥撞骗的宵小之徒,在市井坊间的印象那就是类似于过街老鼠人人咕打的那种,谁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竟然也会成为半仙中的一员?!

心里古怪的想着,蓝宇自嘲地笑了笑,脚下却是毫不停顿,直奔前堂而去,边走边观察四周,这宅子外表看着老旧破败,没想到内里却是光鲜幽雅,处处都是粉饰一新,白墙黑瓦,看着清新亮眼,花草树木也是点缀其间,虽无亭台楼榭、假山流水,但对同样的给人一种温馨清朗的感觉,正门旁的门房里蹲着一个正烤炭炉的老汉,青衫青帽,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现在却是昏昏欲睡,那窗纸上透出的影子也是上下点顿。

沿着铺得整齐平坦的碎石路面直入院中,不过百多尺的距离前堂已是进入眼帘,回廊外摆着一排让人赏心悦目的花卉,不过蓝宇识得的也只是缪缪无几,只是觉得那金黄的菊花绽放的很是灿烂,恰似闲庭漫步般,蓝宇便是登堂入室,虽然前堂的联门全部紧闭,回廊下还站着数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把守。

进入正堂,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混合了多种气味的难闻的热气,有脂粉、有腥膻、有羊骚、有汗臭,还有火烛和熏香的味,堂上的摆设和一般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神台下便是堂首,两张柚木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两层台阶下,摆着两溜楠木靠背椅,中间的角桌上摆着糕点茶水,四周则摆着些普通的花瓶瓷器,盆景绿栽倒是没有,就连侍候的下人丫环也是全无。

上首就坐的正是那位日间大闹一品楼的小蛮女,精致的那支马鞭扔在旁边桌上,手撑着粉腮,皱着黛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堂下左首就坐的是她的两名随从,同样的眉头紧锁,默然无语,右首陪坐的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打扮的象个脑满肠肥的员外,缎面的袍子做工很是精细,手是戴着闪光的翡翠斑指,长得是方面大耳,红光满面,唯独是那双有些混浊的眼晴十分的细长,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那颌下一缕长须也是斑白,此刻老员外的神色却是极为恭谨,半哈着腰冲着上首的小蛮女不停的谄笑。

蓝宇施施然进入大厅,随便在右下首找了张椅便坐了下来,对于这个无影无形的不速之客,厅中之人皆是一无所觉,依然是该项媚笑的媚笑,该皱眉的皱眉,该沉默的沉默,厅中的气氛很多是有一种压抑的深沉,让人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话题一定是很多重要,也很压抑!

熏香似乎已经燃尽,空气里的异味也就更加浓重,那老员外也没唤下人进来换过,只是不停的在脸上积满献媚的笑,这让对面的两名古勒汉子甚为厌恶,高居堂首的小蛮女却是一无所觉,仍然是皱眉苦思。

良久,小蛮女终于收回思绪,一整颜色,向那老员外问道,“朱员外,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守军定然戒备森严,城中各处也有大队府兵和捕快在排查搜索!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府中到底安不安全?我们的行踪会不会暴露?”

“回格敏的话,小人寒舍虽然比不得王宫那般富丽堂皇,戒备森严,但安全绝对是没问题的!小人的长子在西唐督府户部任职,而次子便在西昌太守府巡检处任职,虽说官职都不高,但对贵在消息灵通,而且也略有薄面,想来那些搜索的府兵和捕快也是不会入府搜查的。这一点,请格敏尽管放心!”朱员外脸上带着脸,小心翼翼地回话,神态很多是谦逊,但对那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忧心,“小人担心的是时间一长,恐怕夜长梦多啊!格敏贵属今日教训的一品楼,据说东家后台不弱,在督府甚至宫中都有人说话,小人担心这件事恐怕不容易善了!为稳妥计,格敏千金之躯实不宜再置身险境,理应早早离开西昌方是上策!”

“噢?朱员外不是怕了吧?一品楼能有什么后台?不过是个大点的饭庄罢了!我管那个东家有什么后台,总之敢杀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本格敏这次入关带了十个随从,今个一天之内就折了八个,哼!这这笔帐不算清楚,本格敏绝不出关,否则的话,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汗!”小蛮女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俊俏的小脸上可以刮下一层霜来。

“主人,我支持你!我们兄弟十人护着您入关,走过那么多地方,从来没人敢招惹我们,没想到在这西昌府竟然会载了个大跟头!咋们兄弟十个,如今只剩两个,不杀这帮魏奴个血流成河,我实在唵不下这口气!若是现在就这么灰溜溜的返回草原,日后在汗帐下我们兄弟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就是格敏您,也会被大汗责怪的!“

“腾格尔!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大汗一向疼爱格敏,怎么会责怪?!你不要怂恿格敏,现在的情形十分危险,我们是在西昌,是在大魏境内,这里是西唐的督府治所,是西唐的王城所在,有重兵驻守,守卫更加森严,这里可不是在草原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以样!一个不小心,随时可以死无葬身之地!我们死了倒无所谓有,若是连累得格敏有什么损伤,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么?你对得起大汗的信任么?”

“吐库浑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兄弟们死得这么惨!我回去了,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贪生怕死可不是古勒勇士的作为!我知道格敏身分尊贵,大汗临行前交托给我们保护,那我们豁出命去,也得保护格敏安全返回草原!只是,有吐库浑大哥你在,格敏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我,我想留下来,为兄弟们报仇!最少也要杀上百八十个懦弱无能的魏奴,才能祭奠他们在天英灵!”

“你疯了!你一个人?你一个人能有多大能力?这西昌府内外就象是一座大兵营,十几二十万兵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你即然叫我一声大哥,那就得听我的话!和我一起保护格敏出关,只有留着命在,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顶多这样,下次大汗秋狩,我求大汗让我们领军,亲自上隈多杀些魏奴给兄弟们报仇雪恨!怎么样?”

“可我不想逃跑!那是懦夫所为,是魏人才会干的事情!我们是古勒勇士,是玛狼神的子民,绝不能做出这种耻辱的事情!……”

“你这个笨蛋!真正的亚撒特是什么?是雄鹰,是苍狼!一击即中,不中即走!这是我们所向无敌的战斗方式,是伟大的玛狼神赐予我们的本领!这不是逃跑,是撤退,是迂回战斗!我们总有一天会回来,会带着千万古勒勇士,杀入这片富饶得流油的土地,用我们手中的弯刀让懦弱无能的魏人跪在我们脚下,成为我们的奴隶,我们要让让贪生怕死的魏军在我们的弓箭下颤抖,我们的精骑铁蹄将会踏平这座城池,所有的华屋豪宇和财宝女人都是我们古勒人的,这里的所有的肥沃的土地将变成我们广阔的牧场!战死的兄弟在天国会看到这一切,他们会成为永世不灭的天狼魂保佑我们战无不胜!“

“你……吐库浑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会飞入天国,成为侍奉玛狼神左右永世不灭的天狼魂?”

“你是在怀疑我的话?还是在怀疑无所不能的玛狼神的意旨?”

“不,我不怀疑!玛狼神无所不能,神的意旨我一定要遵行!我听你的,保护格敏出关!”

好一通劝说,终于打消了腾格尔这个粗鲁笨拙的家伙留下死战复仇的打算,吐库浑总算松了口气,一抬头却正对上格敏欣赏而又有些戏谑的目光,很显然,聪慧绝伦的格敏对伟大的玛狼神在人间的使者大祭司所传达的神的意旨是抱怀疑态度的。

吐库浑不敢指责尊贵无比的图卡则部娜丽塔格敏对玛狼神不敬,但对她的观点却也是不会认同的,他被动的挪开了目光,对面的那外朱员外由始至终笑咪咪的看着他们争论,不发表任何意见,这些可恶卑贱的魏人,个个脑满肠肥,贪婪又无能,若不是大汗还有用得着这些奸商的地方的话,吐库浑真想用弯刀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或者是感受到了对面那骁勇古勒汉子心中的不怀好意,朱员外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不自然地挪了下屁股下的软垫,朝着上首的格敏恭敬地道,“现在已近戌时,老朽在后堂已经备下酒菜,娜丽塔格敏和贵属不如先用过晚膳,再做筹谋?”

“不必了!我现在不饿,先商议好对策再用饭不迟!……嗯……你先下去用饭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派人找你的!”娜丽塔格敏对朱员外的态度还算温和,不过也是上司向下司下达命令的口吻,完全不容置疑,只不经意的一挥手,一句话,便也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势。

朱员外起身向娜丽塔格敏弯腰行礼,又朝对面的两个古勒随从恭了恭手,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厅堂。

开门的一瞬间,屋外的如水的月光挤了进来,挟着一股清冷的夜风,温柔地洒在一片光亮的石质地板上,门吱呀一声再次闭合,柔和的月光再次被赶出厅堂!

虽然只是一息之间,但对那涌入的清冷的空气却将厅堂中异常难闻的气味中和了不少,蓝宇没有屏闭嗅觉,自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而上首的小格敏的轻轻舒展的眉头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难道她也无法适应这种游牧民族独特的体味,不知道这个漂亮可爱的小萝莉身上的体味是什么味道?是青草?还是野花?又或是牛羊的味道?蓝宇心中不无恶意的猜测着。

这个小格敏看起来年岁绝对不超过十五岁,虽然这个时代人们的发育都普遍提早,而这个小格敏的身材也很是匀称饱满,但却仍然是处处透着一种青涩的美丽,眉眼仍然纠连,这说明她仍然是待嫁的处子之身,从厅中人物的对话,可以看出,这小格敏名叫娜丽塔,应该是草原上身份颇为显赫的贵胄之女,而格敏应该是她的封号,在草原上便是类似于大魏皇室公主的地位,刘秀的记忆碎片里,关于古勒的资料和信息非常的少,蓝宇只知道百年以来,古勒草原出了两名英雄了得的人物,一个是已故的扎力单王汗巴斯烈托部金可汗苏木尔库,另一位是名震草原的拉玛鲁,图卡则部银可汗卡苏木真,而对于这位明显身份显赫的娜丽塔格敏却是一无所知!

“娜丽塔格格,请恕属下多言,不知青雕带来的大汗的信筏里说些什么?大汗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安好?”沉默了少顷,吐库浑再次开口,话音里却是透着一股隐隐的愤懑和忧虑!

“你们放心!父汗现在很好,部族也很安全!牙利撒那家伙绝对不是我父汗的对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安全的离开西昌出关,然后尽快和父汗会合!”娜丽塔格敏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那大汗现在在什么地方?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扎力单王汗他为什么会对大汗不满?……”吐库浑仍然不死心的,小心的追问,眉头也是皱成一团,很多忧虑的样子。

“一切等和父汗会合之后,你们自然会明白的。总之,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绝对不能相信其他部族的人!”娜丽塔看起来单纯可爱,年岁也不大,很明显没什么心机的样子,但对是口风却是把得很紧,蓝宇虽然很想能探听一些古勒内部的机密,但现在也是无可奈何,这小丫头,也不简单啊!

“吐库浑大哥,依我看,现在什么也别管了。我们先招集人手,护送格敏尽快离开西昌返回草原才是正事!以后的事,大汗自有定夺!”腾格儿的目光炯炯,铜铃般的眼睛里闪动着凶悍的光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起来好象是立马要拉齐人马杀出西昌府似的。

“腾格儿,你不要莽撞!离开西昌府不是什么难事,虽然现在四门紧闭,盘查森严,但对只要有内应,我们行事小心一些,肯定是万无一失的!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冲动,不然误了大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是,我知道了!我一切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腾格儿看起来很是敬畏那个颇有智谋的吐库浑。

“吐库浑,西昌府里我们的人手还有多少?”娜丽塔很是严肃地问道,扳着如同水晶般娇俏的小脸,看起来煞是可爱,又不乏一丝威严。

“回格敏!我们本部的人手有七个,再加上朱员外府中的护院好手,大概可以凑齐二十之数,只要准备些丝绸茶叶扮成一只小商队护卫您出关肯定没有问题!”吐库浑的回答干练而准确,有神的眼睛中也是充满了自信!

“很好!不过,朱员外的人一定要仔细甄选,一定要挑绝对忠于你汗的勇士才行!护卫人手挑选出来之后,立刻吩咐朱员外准备商队所需要的货物骡车,我们要尽快出城!越早离开这里,我们越安全!特木儿他们八人的仇,我们日后一定要讨回来!“娜丽塔表现出远超年龄的果断和坚决,那美丽的眸子中闪动的竟然是仇恨和凶狠的光芒。

报仇!仇恨!蓝宇心中呢喃着,说到仇恨,魏人百年以来积聚起的对古勒鞑子的仇恨,绝对是惊天动地的,要说报仇,没有那个民族比魏人更有资格向古勒人讨还他们数代以来欠下的累累血债!这小萝莉真不愧是古勒贵族,一样的凶残成性,一样的贪婪自私,蓝宇已经决定,拿下这帮凶徒兼细作的家伙,尤其是那个小萝莉,也许,他应该是亲自教教她,什么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蓝宇心里嘀咕着,却见那吐库浑已经高声领命,起身便出了厅堂布置一切,而腾格儿则留下来保护娜丽塔,腾格儿的身手虽然也很强悍,但对比起武艺出众的吐库浑却是差了很多,蓝宇开始考虑是自己的现身亲自捉拿这个小萝莉,还是用神念召唤刘海领兵来缉拿?

领兵来缉拿,好象有点劳师动众了,就凭这府中的一干护卫的实力,还有这个腾格儿的身手,蓝宇就算蒙上眼睛,捆起双手来,也可以把他们手到擒来,不过押送他们还是要有人手,想到这,蓝宇便放出一道神念,快速的穿过屋顶,进入夜空,飞速的向王宫方向行去。

腾格儿在吐库浑离开时使的眼色的提醒下,立刻便起覆行自己护卫的职责,上前几步立在娜丽塔格敏右侧三步处,紧紧握紧腰畔的弯刀,全神贯注地警戒的,模样有些可笑,厅堂上除了他们主仆二人外,再无他人,显得有些空荡,空气中的气味也是好闻了许多,火烛高燃,发出滋滋地声响,气氛格外的安静!

娜丽塔格敏看了看下面按刀而立的腾格儿一幅如临大敌的架势,忍不住掩嘴轻笑一下,虽是无声无息,但却是天真浪漫,蓝宇也是心中暗赞,没想到古勒鞑了中也有如此美人胚子,下到大狱严刑拷问真是太可惜了!旋尔那娜丽塔格敏却又皱起了秀眉,轻轻叹息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展开来仔细地看着,俏脸上的表情也是更加凝重,还有深深的担忧。

那羊皮纸上写些什么,这小萝莉怎么会是这种表情?蓝宇心中起疑,起身便走了过去,施施然地俯身望去。

小萝莉的触觉,或者说是灵识特别的敏锐,蓝宇刚站到她身边,她的身体竟是陡然一颤,惊疑交加的举目四望,厅堂中依然是空无一人,当然,除了那一脸茫然看着她的腾格儿。

疑惑地摇摇头,娜丽塔低头再起看起了那张羊皮纸上书写的内容,笔迹很工整流畅,而且全部是楷体魏字,笔风飘逸茁秀,真不象是粗鲁卑陋的古勒鞑子所书,蓝宇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转尔便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良久,娜丽塔收入起羊皮卷,依然塞回怀中,却是再次长叹一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看起来却是极为憨直可爱,蓝宇站在她身边没有移动,脑中却是电念急转,这羊皮卷中所书的内容如果属实,那可是极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从羊皮纸上落款印鉴来看,这是娜丽塔的父汗,也就是图卡则部银可汗卡苏木真的亲笔书函,内容更是惊心触目,古勒发生内讧,图卡则部和巴斯列拖部所代表的王庭部盟已经正式决裂,卡苏木真如今已经反出古勒,率部进入了刺雅境内,而这封书函的目的就是告知赴大魏游玩的娜丽塔出关后,不要返回古勒,而是立刻前往刺雅牙东北方的石国都城多阔台与其会合!

对照一下海熊灿的奏报以及左忠进发回的密折来看,这封书函的真实性几乎不容置疑,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入侵黄蛇岭关的二十余万古勒联军,为何在战局仍未明朗的情况下,突然仓促的撤回草原,而之前,海熊灿也明确的说明,古勒联军大营中曾经在夜间发生过大规模的士卒哗变,而且有过激烈的战斗!

古勒诸部发生内讧,这对于刚刚成立督府,还立足未稳的西唐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内讧之后,古勒诸部的实力定然会有一定的衰退,而代表古勒草原最高权力象征的扎力单王庭的威信和号如力,也会有一定的减弱,这样一来,西唐的边关重镇黄蛇岭的防务就会更加安稳,而同样的,西唐所正在进行的军政改革就会更顺利和快速的推行。

目前黄蛇岭的海熊灿,正在主持驻守两关原黑甲军的重新整编和建军工作,新建立的两支军团,即虎啸、铁壁军团,皆是步骑混编军团,每个军团定员战斗部队为十万人,辎重部队为三万五千人,如今,海熊灿一方面在紧张的进行军团的重新整编和招募当地青壮入伍的工作,另一方面,又要抽调精锐部队布置两关的防务,忙得是焦头烂额,已经上了三道折子,请求督府派干员前往协助,而蓝宇对这几道折子,一直是留中不发,原因很简单,根本就无人可派,赵康云主持军务院的各项事务,已经是忙得两脚不沾地,不可能前往边关,而其他的得力干将,比如,刘海、谢晋、云峰等人,也都各有重要的职司,不可轻离。

蓝宇一直在忧心边关的防务和军团整编工作,虽说眼下已经入冬,身为游牧民族的古勒鞑子几乎不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挥军犯境,但兵不常势,水无常形,他不能不防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如果鞑子一旦在冬季突然兵犯边关的话,那正在进行整编和扩充,战斗力大幅削弱的两大军团,能不能抵挡住敌人的进攻,蓝宇心中真是没有底!

却不料,磕睡就有人送耽头!之前,总结海熊灿和左忠进的奏报后,蓝宇曾请教过经验丰富的军务大臣赵康云的意见!而赵康云对边关的局势也是持乐观的态度,他认为,从种种迹象显示来看,古勒内部十有八九是发生了不小的变乱,而这种形势绝对是有利有西唐的,因此,边关的防务在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问题,至少在明天春季来临之前,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蓝宇对这种乐观的态度,始终是有所保留。

而现在,蓝宇终于可以放下心中大石,这个情报来得真是及时,真是好,几乎是轻尔易举的便替他解决两大难题,那就是古勒和刺雅的威胁!古勒内乱,实力大减,短期内根本无边犯境,而刺雅,虽说疆域辽阔,兵马众多,但如今却是不足为惧!且不说他们原本就是势力重重,纠葛不清,大大小小的王国林立其中,相互间不但互不统属,甚至还时常互相挥军攻伐,只说现在,古勒叛部图卡则部数十万骁勇善战的部民在卡苏木真的率领下进入刺雅,那势必对其目前的势力范围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局部甚至是持久的战乱是不可避免的,试问刺雅又如何有力量再聚兵侵犯九岭关?更何况,刺雅诸国的大部分国库收入,都有赖于两国互市通商所征收入的税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不敢和把守着大魏和刺雅通商要道九岭关的西唐督府了!

几番思量却只在心念电闪间完成,这不能不说明蓝宇在修炼天魔诀神功有成之后,脑域的开发如同机体的改变一样,都是天翻地覆的!蓝宇在霎那间便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那就是不仅不能捉拿这格敏一行,而且要隐蔽地帮助她们安全的离开西昌府,因为只有这样,图卡则银可汗,才可以心无旁骛地与年青气盛而又才大志疏的扎力单王汗周旋对抗,这样西唐的两处边关才会安稳如山,有助于形成一个有利于领内进行新政推行的大好局面!

这时,娜丽塔从靴子里掏出一柄连鞘的匕首,长短不过五寸许,那匕首外表装饰极其华美,鞘上镂满精美的龙纹,内里的匕首样式却极为古朴,尖端呈微弧形,匕刃暗沉如水,底部内嵌两条半圆形的凹槽,整刃身散发着幽幽的寒气,必然是锋锐无比的利器!她轻轻地握着匕首,仔细地观察着,清彻见底的眸子里隐有珠芒闪动,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也许这柄匕首是她父汗送给她的礼物吧,蓝宇心中猜测着。这娜丽塔正值花样年华,理应是在父母膝下承华的年岁,如今却要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和凶险,也真是难为她了。她们这一路行去,要经历多少困难险阻,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幸好,蓝宇已经决定暗中助其一臂之力,否则能否安全的出关进入刺雅还真是未知之数!

厅堂的正门被笃笃地敲响,蓝宇知道是出外安排一切的腾格儿回转了,想不到他们的效率倒是很高,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打点好一切,这个朱员外,嗯,应该是那位从未谋面的卡苏木真银汗,的确是不同凡响啊,经营的这地下情报网络实力不小,而西唐督府的安保司和情报司,在这方面的能力就要弱了很多!

问题已经解决,蓝宇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了,再次看了眼那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小格敏娜丽塔,他转身走向正门,与推门而进的腾格儿和那朱老员外擦肩而过,身后房门被飞快地合拢,隐约传来腾格儿低沉的声音,“娜丽塔格敏,护卫和车队都已经准备妥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踏着清凉如洗的月光,蓝宇走出了朱宅,出了这条黑黝黝的胡同,撤去隐身术,现出身形还没走出十几米,旁边冷不丁便是跳出几名头插白羽的武士,却正是一路隐匿行踪小心护卫蓝宇的几名右吾卫军士!

职责所在,蓝宇倒没有责怪他们没有听令返回王宫,这些右吾卫军士皆是在原本的王府侍卫的基础上,补充入一部分精悍忠勇的黑甲军士而组建的,人数不多,只有五百名,但对他们对蓝宇的忠诚度和个人武力都不容置疑!

蓝宇稍一停顿,便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随便指了一个右吾卫道,“你去知会城防统制,如果有一支朱姓商队要出城的话,不管什么时间,即刻放行,但不要外泄是孤的意思!”

“喏!”那右吾卫恭声领命,转身便是飞奔而去。

回到永乐殿时,已经是二更时分,殿中伺候的宫人都已经退下,虽略显冷清,但却是暖意融融,烛火高燃,暖炉熊熊,飘荡的熏香泌人心脾,甜淡而清香,秋菊和冬香二婢却仍是未睡,依然等候着蓝宇,见他回来都是面露喜色,迎上前来便是伺候蓝宇宽衣洗漱。

一切妥当之后,蓝宇问过才知,王妃已经就寝,而案几上放着的一份条陈却是她和小玉儿草拟的行商章程,由他来审阅并厘定,修改完善之后便可以交内务院着手实施!

条陈中所列的各项章程,很多精炼,也很仔细,条条款款都是一目了然,即使是外行人,也是能够看得清楚明白,蓝宇的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萍儿不愧是商贾出身的千金,对于经商一道所知甚详,比自己这个门外可是强多了,小玉儿也是如此,秀外慧中,精明能干,着实是非常难得的人才。

章程中所罗列的几大行业的组建和运营,和蓝宇之前选定的相差无几,只是更加具体,更加详细,西昌联合商号由内务院负责出资组建,旗下有酒楼、青楼、货运行、兵器行、马场、银号六大行,这几个行业除了兵器行、马场、银号之外,其余的行业都是投资少,见效快,收益高的行当,只要尽快建成然后投入营业,利润定然不菲,倒是可以稍稍补贴一下日见拮据的督府库部。

对这份贯注了萍儿和小玉儿良多心血的章程,蓝宇只字没有改动,朱笔批准,只待监礼司用印后便可着手实施!

身怀三甲的萍儿的身子近日已经明显显怀,虽然害喜并不是很严重,但夜里睡眠却不是很好,很容易惊醒,为了让她们母子可以好好休息,除了小玉儿留在寝室伺候之外,其余的宫人皆被赶下了二楼,而蓝宇现在也不例外,吩咐宫人重新整理了一间厢房做为自己的在孩子出生之前的寝室!

蓝宇在内间的卧房休息,而秋菊和冬香则在外间待侍,自回到西昌以来,诸多事务缠身,蓝宇也没心思品香尝玉,因此两个小妮子时常都是挂着一幅幽怨的表情,呵呵,这也没办法,还是再过些日子,待诸事进入正轨之后,再考虑安抚她们吧!

有时候女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秋菊和冬香暂且不论,只一个刘倩就搞得蓝宇焦头烂额,侧妃的位置当然是非她莫属,但对是问题在于老丈人的态度始终是那么强硬,即便是身为西宫皇太后的隆裕亲自出马说服,这老大人还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态度,而隆裕却也不好强行逼迫他答应这门亲事,毕竟这件事如果宣扬出去,可是可大可小,搞不好就成为一桩皇室丑闻,不但对对皇家形象有损,对唐王的形象也是大大不利,因此,这件事就这么给拖延下来,而刘倩也是无可奈何地被老父长期软禁在怡园中,就连平日里想出宫逛逛也是不行。

百合私下里偷跑到蓝宇这边几回了,央求他快点想办法说服那位老大人,让她家小姐快点嫁入王宫,这样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陪伴在蓝宇身侧,但蓝宇对此也是一筹莫展,老大人生性耿直忠正,软硬不吃,他又能如何?总不能用武力强娶吧?那不成欺男霸女的恶霸了!

想来想去,还是刘凤这五个徒弟比较让人省心,每日勤学苦练,几乎是足不出户,刘虎四兄弟的天魔诀第一层初端的境界已经稳定下来,飞龙步和霸天拳以及赤血剑法皆是练得有模有样,而玉珠就更加难得,天魔诀很快就可以进入中端境界,总之,五名弟子这武功底子已经是打下来了,想来功力小成之日也是为期不远!

小银!咦……对了,这小家伙又跑那去惹祸了!?小银严格来说,已经不能再称它为小家伙了。这家伙一个多月,体形就涨了三圈,现在威猛雄壮地就象一只猎豹,浑身充满了强悍的爆发力,长牙利爪,来去如电,在这王宫里就是明副其实的小霸王,除了蓝宇和女眷之外,它谁的面子也不给,稍不顺心,就会张牙舞爪,已经有五六名自侍勇武过人的右吾卫军士和它玩耍时被抓伤了,幸好只是玩闹,否则绝对是性命不保!

蓝宇躺在柔软的床塌上,看着旁边那盏精致华美的八宝宫灯,脑中是思绪万千,一一回顾这些日子以来的诸多事务,正想得入神,只听外间两声惊叱交相而起,紧接着就是一疾风掠入,白色的影子快捷的就象一道闪电,蓝宇呵呵一笑,伸手是抱住了欢快地扑向自己的小银。

入手的小银沉甸甸的,足有百来十斤,皮毛依然光滑顺亮,肌肉也是结实强壮,一双眼睛亮得就象星辰,两耳直楞楞地竖着,唇边和脸平面的几楼胡须也是亮闪闪的泛着银光,通体上下竟是没有一根杂毛,只是那嘴角处却是还残留着一线腥红的血丝,不用说,这家伙又不知到那偷吃动物内脏去了,这段时期以来,宫中的膳房肉食的消耗突然增加不少,尤其是那些价值不菲的珍禽走兽的脏器更是经常不翼而飞,象那些熊胆、虎心、牛肝、蛇胆、鹿肺之类的,更是小银的最爱,还好那些燕窝鱼翅海参鲍鱼之类的珍贵食材,它不太感兴趣,否则宫中的女眷可是要大伤脑筋了。

小银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卧在蓝宇宽阔的怀抱中,时而舔舔爪子,时知梳理皮毛,不大会后,便是窜下床,跳到旁边专门为它准备的矮塌上盘起身子,舒服地闭目休息,那模样真象一个有智慧的小人儿,蓝宇每每见到,都会芜尔一笑。

胡思乱想中蓝宇沉沉睡去,呼吸依然平静而悠长,体内的元婴也依然照原有的功诀运行线路,缓慢而持久的转动着,丹田时尔便会耀出一片金黄中又透着亮银色的光芒,如果有天眼通大神通功力的人在旁边的话,肯定会惊异地发现,从蓝宇的身上时不时的便会溢出一线线肉眼无法看到的亮银中带着一丝金黄的光气,缓缓地游向旁边矮塌上熟睡的小银,而后渐渐的一点一点地溶入它的身体,而随之它的皮毛上便会泛出一片细密的光点,迅即便会敛入体内。

漫漫地长夜很快就过去了,月落星斜,冷风嘶啸,天边泛出一线青白,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和萍儿一道用过早餐之后,蓝宇便出了永乐殿,直奔前宫勤政殿。

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天空湛蓝的就象一池湖水,微显干燥的空气中透着一丝冷冽,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冬天的气息是越来越近,来往忙碌的宫人们明显也是加上了厚衣,粗贱仆役们的衣袍是灰色的,蓝色衣袍的是内侍太监,或黑或红的甲胄的是左右吾卫卫士,而浅绿色衫裙的是普通宫女,鹅黄色萝裙的则是高等侍女或者是女官!

蓝宇早上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和萍儿一起前往万寿殿给母后请安,原因有二,一是经过不着痕迹的从别处了解和对宫中近侍的旁敲侧击,他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这个时代的孝道,并不象前世史书或影视剧中那么严格和繁琐,做为子女,包括皇室宗亲和功勋贵胄在内,其实并不需要每日晨昏定省,定期或是三节两祭时,向双亲和长辈请安问好也就是了!二则是由于萍儿怀孕的关系以及督府诸多公务的繁忙,隆裕太后已经主动吩咐蓝宇,不必每日两省耽误太多时间在家事上,而应将更多的时间留来处理政务和照顾萍儿。

这样一来,蓝宇便是觉得轻松了不少,照顾萍儿的起居饮食有小玉儿和诸多宫人侍从,想吃什么直接通传膳房御厨便是,而宫中太医院也有一大群个个自誉杏林高手的太医和御医坐镇,负责给萍儿把脉安胎和调理身体,至于药材和补品,太医院药库中更是多不胜数,所以然这方面蓝宇根本不用操什么心,更何况对于女人家的事情他也是根本一窍不通,索性全部交给下属去做。

初冬的早晨虽略感冷冽,但是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非常舒服,蓝宇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在用青条石铺成的路面上,他今天穿一袭黑色烫红边的王常服,肩扛日月,背负星辰,头束银冠,中嵌十颗明珠,脚踏飞云含绒靴,远远望去格外的神清气郎,玉树临风!

抛去原本的刘秀年岁不提,蓝宇现在的实际年龄也是很快就要年满二十岁了,不管是因为天魔诀大成或是年岁和经历增长的缘故,他的面容和脸部轮廓也是变得有些坚毅起来,却是更多了些阳刚,而少了些稚嫩,对这种变化,萍儿、倩儿等诸女包括太后,都是明显感觉到了,也是深为欣喜,而蓝宇也是很多满意,成熟,这就是成熟,现在他很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有了家人,有了妻子,有了后祠,有了基业,有了臣属,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前者已经拥有,而后者也有了基础,只要持续不懈的努力,终会为自己,为家人,为后代,打拼出一片铁大的基业,留传后世!

脸上挂着自信而坚毅的笑容,蓝宇过了角门,进入了前宫,两侧守卫的右吾卫齐齐行礼,盔甲磕碰声中便是单膝点地,那充满极度恭敬而崇拜的眼神,让蓝宇有种小小的自恋的感觉,赤血战神,不管因何而来,总之是,在西唐全境,从民间坊里到官绅世族,尤其是在军中,这个称号是响当当的,充满了神话的色彩,战神转世,武神下凡,种种传说纵说纷云,给这位铁血唐王的身上加上了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环!

对这种现象,蓝守不予置评,也不会加以干涉或者阻止,从某一个角度来看这是好事,在科学和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环境中,给所跟随的臣民和将士精神上的信仰和崇拜,这是绝对有积极的促进作用的,这样可以让他们有更大的信心和勇气,有利于西唐督府、军队、官员、仕绅、商贾和普通百姓之间形成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对于蓝宇的集权和新政推行,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卫士起身,蓝宇脚下不停的向前走去,身后依然是跟着四名当值的右吾卫士,而张翼也无声无息地出现,中规中矩地见礼后,便紧紧跟在蓝宇右侧,英武的脸孔线条分明而硬朗,同样的还是面无表情,始终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蓝宇心中无奈地叹口气,这名骁勇而富有智谋的战将,脾气同样的倔强不屈,想要真正收服他归为已用,恐怕还真的堂堂正正赢了两人之间那个听起来颇有些儿戏意味的赌约才行!

对于是否能赢这场赌约,蓝宇从未担心过!以张翼目前的武力来说,甚至比不上二流的江湖人物,对自己的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即使把佩在腰间的那柄,现在在民间广为流传为天界金仙赐下的神兵利器……赤血神剑送给张翼,他有神兵在手也是奈何不了自己分毫。

蓝宇有这种自信,举手投足间,除了与生俱来或是长久以来身久高位形成的贵气和威严之外,他身上的散发的那种完全可以收发自如的强横威势,足以让任何一位久经沙场的猛将悍将垂手低头,他体内蕴含的那种强大到可以开山裂土的力量,更加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靠近身边十丈以内的所有的事物夷平,化为碾粉!

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些长,但对蓝宇有足够的耐性等,张翼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而且又是忠贞之士,如果他真心归附的庆,绝对值得信任和赋予重托,得胜全垂垂老矣,海熊灿武有余而智不足,赵康云太热衷名利,而且有些名哲保身,谢晋忠心有余而威望不足,王超胆略不够,云峰资历欠缺,王玉虎出身不好,只有刘海和张翼,细心载培之后,可堪大任!

蓝宇已经有这种打算,在自己的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西唐就要靠这两员大将主持,刘海主内,张翼主外,当然其他的战将和大臣也是要重用,由他们辅佐或者监督前两人的行为,只有这样,自己的家人和后代才可以安枕无优,安享荣华富贵!

想法是好的,实施起来倒颇有难度,而且耗时良多!蓝宇不止一次的安慰和鼓励自己,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将来,现在一定要沉得住气,小心谨慎的经营这方基业,即使是耗上一两年时间,也是值得的!

踌躇满志之际,蓝宇感觉到有人在悄悄观察自己的,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有些丑陋,但很明亮的眼睛,有这样的眼睛的人,绝对是精明之人,而且是十分有心机的那种,这是蓝宇下的结论,神功大成之后,蓝宇对周围人事的感觉也是变得十分敏锐和准确,说起来,这也是意外的收获了,似乎只凭灵敏的感观,就能够看透他人的心思,分辨出身边人物的智愚忠奸,虽说听起来有些儿戏,但对蓝宇却是觉得这种特殊的能力确实有独到和可取之处,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错人,这种奇异的能力被蓝守称之为通心诀,也就是佛门所说的大神通之一的他心通,只不过这种能力,蓝宇所知不多,也不懂得深入开发,目前也只是单纯靠敏锐的灵识去感觉对方的善恶聪愚而已!

蓝宇放缓了脚步,而那双明亮有神眼睛的主人也是神色恭敬的在路旁立定,躬身行礼,举止有礼而不卑不亢,但对那张丑陋的脸孔和矮胖的身躯,落在蓝宇眼中却是格外的陌生,这是什么人?深色的长衣,软布帽,平地靴,腰间无剑无饰,虽然长衣的布料和作工都很精细,但对却绝对是布衣装束,不象是宫中的官员,也不是普通的宫人,那他怎么会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王宫里?

似乎感受到了蓝宇心中的困惑,那矮胖的布衣男子低声很谦恭地道,“并州泗水章子渝,参见督王殿下!”

蓝宇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章子渝?你有功名在身?”

“是的,殿下!学生是元景二十三年进士及第,原供职于并州使君府坐下,添为知州一职,不过,现下已是无官无职!”章子渝的神情谦恭,但语气却是颇有萧瑟,有一种怀才不遇的挫败感。

“噢?这么说你是随刘老大人一起来西昌的喽?”蓝宇忽然间对这个面貌丑陋的章子渝来了兴趣,“你现在住在怡院?”

“是的,殿下!”章子渝的回答很精炼,那闪烁的眼神却象在期待什么,或者说是暗示着什么,这让蓝宇有一些迷惑,他想做什么?接触自己,搏个一官半职?那刘哲浩怎么办?他这样岂不是叛主求荣?这种行为可是为世人所不耻的,连自己也会为士林坷病!

“唔!在宫中如果有什么需要和用度,可以知会门下舍人,他会帮你办妥的!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告辞了!”蓝宇不想再激怒那个脾气耿直的老丈人,自然也不会去挖他的墙角,更何况,这个章子渝不过是个进士而已,声名并不彰显,实在犯不着得罪原本就对自己诸多不满的刘哲浩,张绍为被赐死就已经得罪了士林,让自己的新政的推行变得很被动,现在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蓝宇一行大步离开,良久,那章子渝仍静立在原地,似乎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失望,但很快,他那明亮有神的眼睛里就透出一抹笑意,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公务依然繁多,奏折条陈仍然成堆的扎在一起,蓝宇坐在御坐上,不停的提笔挥毫,批阅着一份份或冗长,或精炼,或华美,或鄙陋的奏章,两道挺拔的剑眉时紧时松,薄而狭的嘴唇也是紧抿着,手边搁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参茶,旁边的小春子也是忙碌个不停,时而整理散乱的奏本,时而停下来回答蓝宇的垂问,清秀的脸孔上也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后的宫女始终不紧不慢的轻摇的雀扇,却带不来一丝凉爽。

殿中铜鼎中的熏香依然袅袅飘荡,两侧侍立的镇殿金吾卫武士始终威武雄壮,面无表情,偌大的殿堂上除了批阅奏折发出的沙沙声外,竟是一片沉静,站在玉阶下的张翼也永远是板着那张死人脸,一动不动的象尊雕像,他所统带的血龙卫诸军士,自有蓝宇亲点的练兵使负责操练,倒是不用他费什么心,而他也不在乎那些根本无法掌握的兵权,每晚他都会亲自对府中的三百部曲,进行严格而残酷的战技和阵法训练,为自己以后的行动作准备!

时间飞快地过去,转眼便是过了午时,草草地用过午膳后,蓝宇接着批改奏折,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不在其位,不知其累啊!以前从未想过,治理一方要花费这么多心血,耗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简直就是要人小命啊!现在,他终于明白诸葛亮是怎么死的了,纯粹是给如山的国事给活活累死的!

唉,叹了口气,蓝宇伸了个懒腰,刚想拿起手边的花茶喝上两口润润嗓子,一名宫卫经通事舍人通传后进了大殿,却正是左日派去城防统制处办差的右吾卫军士,依礼参拜后,尚未开口,蓝宇已是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军士拱手道,“回殿下,一切已经办妥,他们现在已经安全出城,直奔黄蛇岭而去!”

“嗯,办得不错!”了了一桩心事,蓝宇的心情很不错,出手也是很大方,“去内库司领十两赏银吧!”

“谢殿下赏!”那军士一脸喜色地退出了大殿。

殿下的张翼疑惑地看着那军士的背影,回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蓝宇,后者却是悠闲地喝起茶来,小春子也是趁机活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脚!

喝了几口清香可口的花茶,蓝宇感觉到全身都是十分舒畅,放下茶盏看向旁边的小春子,“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殿下,奴婢昨晚已经向安保司转达了殿下的口谕!刘督指回话今儿个会亲自来见殿下,禀明详情,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小春子回着话,目光便扫向了紧闭的殿门。

似乎有心灵感应般,通事舍人尖细的嗓音同时便传了进来,“禀殿下,安保司督指挥使刘海殿外求见!”

“快传!”有日子没见刘海了,蓝宇心里也是惦记着这位忠心耿耿的心腹爱将。

镂花雕纹的两扉殿门被两名小宦官轻轻的推开,一名身材高大挺拔,身着正三品官服的年轻官员迈步走了进来,面目英朗,步伐矫健,身形沉稳,气息也是悠长,蓝宇心中暗暗点头,稍稍改动后,传给刘海的霸天诀看来对他的帮助不小!

刘海现在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但官居三品,手握安保司大权,而且还有军衔军爵在身,授忠武将军,领卫将衔,掌握着五千精锐的血杀卫,负责西唐领内官民的监察和情报工作!

数日不见,刘海神态举止更显沉稳,锐气内敛,但眼神中却闪动着振奋和冷冽的寒芒,中规中矩地行礼参见之后,蓝宇亲手扶起他,携手便进入了偏殿的内书房中叙话。

眼见此景,小春子是心中暗凛,绝对不能得罪这个手握实权,又得殿下宠信的年轻大臣,而殿下的张翼却是心中恨极,不是恨刘海刚才进殿时视他如无物,而是恨刘海这厮助纣为虐,在自己统率的血龙卫中安插了大量的眼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在自己的府邸周围和府中下人里都有细作和眼线存在!

在他的反击计划里,刘海是要被清除的第二号目标,除去这个安保司的特务头子,唐王便少了爪牙,甚至是断了一条臂膀,对伪西唐督府的打击一定很大,届时,朝庭再进行分化收降或者武力攻伐都要轻松许多,哼,张翼心中不断的暗念,同时也坚定了自己信心!

偏殿中,蓝宇和刘海对面而坐,窗棂上透进的阳光打在他们同样年轻英武的脸上,泛起一片耀眼的光点,朝气彭勃的一对君臣相谈甚欢,不时会发出会心的笑声。

闲话一番之后,蓝宇言归正传,“一品楼的东家和幕后背景,你查清楚了么?

“回王爷,时间太短,而且安保司组建不久,情报网尚未建立,下属的办事效率也不高,因此,情报并不是很全面,臣下只是查出了一个大概!一品楼的东家姓庄名孝清,是西昌府的大商贾,旗下产业颇多,一品楼只是其中之一,此外他还经营几家客栈和货栈,是宛南庄氏的家主,是燕州的豪门大族,也是西北五大豪族之首,颇有些实力!此外还查出他和西昌警备屯的统制曲同焕来往密切,而他是否还有更多的幕后背景,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刘海的回答谨慎而仔细,看起来是颇为用心而且很投入,很有敬业精神的,蓝宇暗暗点头,看来刘海除了可以领兵杀敌外,也是很适合做情报工作的,“干得不错!安保司刚刚成立,实力很弱,精干的人手也不多,要做的工作却很多!这段日子却是辛苦你了!”

“王爷言重了!能为王爷效力,是臣下的福分!臣下只是担心能力不足,误了王爷的大事,因此更要将勤补拙,谨慎从事!”刘海清彻的眼神充满了忠诚和尊敬,看得出这一番话确是由心而发,蓝宇也是有些感动,抛去能力和智谋不论,刘海的忠心绝对是上下部属中最强的一个,这也是为什么会将安保司的重任交托给他!

“你不用想太多,一切都放开手脚去做!需要什么,只管拟陈递上来,我会全力支持你!安保司的责任很大,你身上的担子也很重,不过,不用太忧心,能力这种东西可以慢慢培养,有许多事不需要你亲力亲为,要学会选人用人,招贤馆中就有不少有能力的人才,你可以挑选一些,补充入安保司,协助你处理事务,这样就不会太操劳了!”

“谢王爷!王爷的教诲,臣下一定会牢记于心的!一品楼的事,臣下会命人继续跟进,一定会查清楚所有情况的,届时臣下会亲自向您禀报!”

“嗯,这个事不用急,可以慢慢来!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充实和完善安保司的架构,把各地情报网和监察网建起来!现在新政正在紧张的推行中,各地官民的反应和活动情况,我们却一无所知!我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王爷!臣下定会加紧进行的,请王爷宽心!如今,王爷统辖西唐五州之域,麾下四大军团近六十万精兵悍将,可谓兵强马壮,臣下量那些宵小之徒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刘海说的虽然是实情,但对却是有些太过乐观,不过蓝宇也是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你说的没错,但对是内部的情报和监察工作还是很重要的!除了搜集情报和监察地方官员和民情之外,你们还要暗中监察各地方官衙推行新政的力度和进度,以及所有各项财政收入和支出的情况!我不想让库部拔发的银钱落入贪官污吏的囊中!“

“政务院最近正在制订新的税法和刑律,待拟订通过之后,便会颁布实施!到时,你们安保司就要起到真正的监督作用,绝对不能让地方阳奉阴违,或是各行其事!”

“是,臣下明白,定会全力以赴,不负王爷厚望!”

“修炼功诀如果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千万不要闭门造车,也不要急功近利,不然很容易出事情的!”

“是,多谢王爷!时候不早了,臣下不耽误王爷处理公务,先行告退了!”

“嗯,你去吧,多注意身体!”

“谢王爷,臣下告退!”

送走了刘海,回到正殿批阅完余下的奏章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一天又快要过去了,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蓝宇看向殿下静立的张翼,“这段日子以来,你感觉怎么样?”

“嗯?”张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蓝宇。

“我是说,你对西唐地方民生,对督府上下官员,或者是对新政和军改,有什么感受?没关系,你可以放胆直言,说错了也无妨!就是政务院正在拟定的一条鞭税法和新刑律,你也可以说说自己的见解!”

“回殿下!卑将没什么感受,卑将不过一介武夫,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疆场嘶杀!卑将于政于民都不甚了解,请殿下明鉴!”

“噢?一介武夫?……嗯,那你对我们的赌约怎么看?有信心赢孤么?”

“卑将虽力有不逮,但必全力以赴!”

“呵呵,好,有志气,有胆色,勇气可嘉!你放手去做,孤即然答应了与你赌一局,就一定会遵守游戏规则,绝不会私下犯规的!不过,你不需要什么帮助么?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提出来,本王会满足你!”

“殿下美意,卑将心领了!卑将不需要帮助!卑将对胜负并不强求,只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罢了!”

“好,好一个无愧于心,好一个尽力而为!本王等着你出招!”或许是如今的权势和地位之下,已经鲜少有人敢如此正面和蓝宇言词交锋,因此他也感觉到十分的有趣,倒是无一丝怒意。

“谢殿下成全!”张翼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回答。

“不必!天色已晚,你退宫吧!”对于这员骁将的刚正忠直,蓝宇倒是很欣赏,因此心下也更坚定了要在这场赌约中完赢他的决心!

“是,殿下!卑将告退!”张翼神情恭谨地退出正殿。

……

夕阳西下,蓝宇踏着落日的余辉,在小春子和几名右吾卫侍卫的簇拥下,向中宫行去。

行至半途,蓝宇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经好久没去看望那位一直陪伴自己驰骋沙场的好朋友了!

御马司内一间独立的马厩中,蓝宇见到了已经有半月未见的疾雷,鬃毛还是赤红如火,油滑顺亮,膘肥体壮,肩宽臀厚,显得极其矫健神俊,那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一见蓝宇到来,便是燥动起来,强健有力的前蹄轻轻地刨着地,不停的摇晃着尾巴,用硕大的头颅来回磨蹭着蓝宇的脸颊,样子十分的亲呢!

一旁的马糟中盛放着吃了一半的豆料和芥杆,都是上好的马料,旁边还有一糟干净的清水,马厩中的干草铺垫的也是很整齐厚实,干干爽爽的,空气也很清新,完全没有其他马厩那种骚臭味和一地的马粪,一看便知马夫是经常清理和打扫,蓝宇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得胜全还是没委屈自己的的爱骑神驹。

蓝宇抱着疾雷粗壮的脖颈,抚摸着他油亮顺滑的鬃毛,微笑着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了!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呵呵,你今年好象已经快七岁了,是时候给你找个伴侣了!嗯……这个倒是要好好挑选一下,一定要血统优良的骏马神驹才配得上我的疾雷啊!……”

蓝宇正在自顾自的和疾雷闲聊着,外边守候的小春子却是不识趣的打断道,“殿下!”

“什么事?”蓝宇有些不悦的回头,入目处却看见几名右吾卫侍卫已经横刀拦住了一位宫装侍女,正是几日未见的百合,却是更加娇艳可人,只是秀美的眉宇间泛着淡小姐之命来的忧愁。

百合奉小姐之命来找蓝宇,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不但要躲过一干家丁和健妇的看管,还要避过精明老练的管家的耳目,好不容易七转八绕来到勤政殿,当值的宫奴(小宦官)却告知他王爷已经回内宫了,然后她又一路急赶到了永乐殿,问过值守的宫卫才知道王爷并没回转,接着就折回头,一路上问过几名宫人和宫卫后,这才追到御马司,为的就是找到一直公务缠身,难得一见的蓝宇,替小姐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没成想却被四名凶神恶煞的右吾卫军士拦在了马厩外,一点情面也是不给,这让她心中十分不满,什么时候见王爷一面会变得这么难?!

蓝宇见到百合,便是起身出了马厩,对这几名忠于职守的右吾卫侍卫,他没有斥责,毕竟三卫宫卫都是新组建的,除去原本的王府侍卫不提,其余的军士和军官有不少都是从黑甲军基层选拔的精锐组成,对于宫中诸人诸事,包括百合和倩在内,他们都是很陌生的,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抬手摒退了忠于职守的侍卫,蓝宇微笑着看着又急又气的百合,“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完不待百合回话,又向旁边的小春子和一干侍卫道,“这位姑娘是本王的好朋友,以后不要阻拦,也不必通传,可以随时见我!”

小春子和四名侍卫忙躬身应是,百合紧绷的小脸上这才舒展开来,“王爷,婢子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小姐的!”说着谨慎地看向了小春子几人。

蓝宇立时会意,扭头吩咐小春子,“你们都到院外等候!”

“是,奴婢告退!”小春子也是机灵,一见便知王爷有隐秘的事务要处理,带着四名侍卫便退出了小院。

“到底什么事?”待小春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蓝宇皱着眉头问道,倩儿入宫的事一直是个大难题,虽然太后并不反对这件事,但是态度也不是很积极,最初接触过刘哲浩两次均碰钉子之后,太后也是有些不满了,现在干脆两不相帮,任蓝宇自行解决。

而蓝宇,现在也是明白了当初自己的想法的幼稚和无知,在封建礼教为尊的时代里,同姓通婚尚要遭人非议,何况现在是同族通婚,而且是尊贵无比的皇室宗亲之间婚嫁,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想起刘哲浩那执拗而强硬的态度,还有那倩儿幽怨哀愁的眼神,蓝宇也是头痛不已,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完美解决。督府官员和宫中上下,知道这件事的不少,但对这桩有违礼法的亲事多持观望和保留态度,除了刘海和得胜全表示全力支持外,包括云峰、谢晋、赵康云等一干心腹大将也是保持沉默。

“王爷,小姐让我告诉你,她想出了一个绝好的计策,如果实施妥当的话,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了!”百合向左右张望了一下,院子里空空荡荡,御马司内办差的官员都已经退班了,远远的只有些马夫和粗役在忙碌着斩切草料,近处则是疾雷有些不满的喷鼻声,“这计策是这样的……”

百合一脸神秘地附耳上前,给蓝宇仔细讲解倩儿想出的绝世好计。

半刻之后,百合讲解完毕,长舒了口气,便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皱眉不已的蓝宇,等着他的决定。

“这样做真的行么?”蓝宇的眉头仍然紧皱着,“老大人那边怎么解决?他会同意么?”

“没问题的,只要王爷能劝服老爷,这件事一定能成!”百合很有信心地说道。

蓝宇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这计策能不能成功先且不论,只说劝服刘哲浩这点,他就非常没有把握!

刘倩的计策很不错,也很周详,分为上下两策,上策是由蓝宇的心腹大臣收其为义女,换个名份和身份,便可掩人耳目,光明正大的嫁入王宫;而下策就要费些周折,由蓝宇向京城的皇帝上折,请皇上下剌令,命刘倩代天子出家礼佛,为皇室和宗室祈福,之后待事情平息之后,再还俗入宫!

蓝宇觉得上策是最好的办法,又简单又快捷,而下策的可行性就很低,一是天子会不会遂自己的心愿,下这道有些莫名其妙的刺令?就算是刺令下达,刘倩依令出家,那这件事也会搞得沸沸扬扬,甚至是人尽皆知,若要等事情平息,让西唐官民淡忘这件事谈何容易?刘倩光明正大的嫁入宫中又要等多久?

更头痛的是,这两策能否付诸实施的前提,还是要征询刘哲浩的意见,必须要取得他的首肯,方可成事,否则老大人万一在半途跳出来闹事,大骂蓝宇以势压人,欺男霸女之类的,那可就全砸了!

以倩儿的聪慧机灵,她难道没想到这点?蓝宇无奈的摇摇头,“这计策倒是不错,只是实施起来……”

蓝宇话没说完,百合已经接过话头,“王爷,你不用担心!只要您这次能放低姿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稍稍受点委屈,老爷一定会同意的!”

“噢?……为什么这么说?”蓝宇一听,不由又喜又疑,喜的是终于有可能如愿以偿迎娶倩儿入宫,疑惑的却是为什么百合会这么肯定倔强的老大人会同意这门亲事?

百合却是掩嘴一笑,一脸地神秘,“至于为什么,您就别管那么多了!只要照小姐的方法去做,到时里应外合,一定会马到功成,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至于两策中选那一策来做,就看您自己的意思了,到时小姐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里应外合?”蓝宇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怎么应?倩儿如今都被老父软禁在房中,未经允许寸步不许离闰房,还怎么应合?

见蓝宇大惑不解地模样,百合得意地一笑,又附耳上前,低声道,“小姐说的话老爷现在听不过去!但对有一个人的话,老爷肯定会听进去的!王爷您不必担心,只管照小姐的方法去做就是了!”

“什么人这么有面子?”不知道为什么,蓝宇的眼前立时就现出了晨时遇见的那张丑陋的脸孔,还有那双充满智慧和狡诘的明亮眼睛,“是你家老爷的好友么?”

“好友?,嗯,也算是吧!他是我家老爷的门生,也是老下属了,关系一向亲近,很多事情,老爷都要征询他的意见!这次有他的帮忙,肯定能成事的!”百合的脸上充满了信心,还有些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刘倩能够嫁入王宫,那她自然也会作为陪嫁丫环进入宫中,到时就可以常伴蓝宇左右了。

“他是不是姓章?”蓝宇试探地问道,心里却已是有些肯定了。

“是啊!咦?王爷,您怎么知道他姓章?您见过他?”百合很惊的问道。

“嗯,见过一面!不过,我对他了解也不多,你确定他能说服你家老爷?”

“那是当然!章先生已经向小姐保证,这次一定可以说服老爷同意这桩亲事!”

“噢,那就好!你回去告诉倩儿,我会照她说的去做!这次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了!”蓝宇的语气还是有些底气不足,或许是感觉到话里的不妥,蓝宇又补充道,“不过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迎娶倩儿入宫,还有你,!就算有再大的阻力,我也不会退缩!这是我的承诺!”

“嗯!有王爷这番话,婢子就安心了,小姐听了也一定很开心!我……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呃……你好坏啊……”百合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甜笑,还有一丝羞耻,布满了红晕的玉脸格外的娇俏,蓝宇忍不住就是抬手轻轻捏了一把她软嫩细滑的小脸蛋,惹得百合更是娇羞不已。

……

送走了喜滋滋的百合,蓝宇返回了长春殿,刚进殿门,玉面粉黛的小玉儿携一众侍候的宫人便迎了上来,欠身一福,甜声道,“奴婢代王妃娘娘恭迎殿下!”

殿下明亮而柔和的烛光辉映下,小玉儿的身姿更显卓绝茁秀,面如桃花,轻施粉黛,却更显清尘脱俗,秀丽动人,声音甜怡柔软,如丝乐入耳,格外赏心悦目,蓝宇的心情也是随之好转,眉宇间的悉虑也是减了不少,“王妃玉体可好?”

“回殿下,王妃娘娘玉体安好,殿下勿挂!”小玉儿边回答,边安排着宫人们端上热水,打湿毛巾,然后亲手轻柔地为蓝湿面清洗,些微的汗渍和疲惫,随着温热适中的毛巾地擦试而消失无踪,美人环绕,香风拂面,一阵阵甜馨的处子体香让蓝宇的精神顿时一畅,却浑然没注意为何一直侍候自己的秋冬二婢却是不见踪影!

简单的清洗之后,蓝宇又在小玉儿的伺候下移跸偏殿,享用丰盛的晚膳,据小玉儿讲王妃萍儿今晚有些疲乏,因此早早便已安寝,而秋冬而婢则被王妃调到后花园监督花匠们修剪花草树木,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便由小玉儿暂且伺候蓝宇饮食起居,而王妃娘娘则由另外两名新晋女官侍候起居!

对于王妃对后宫的诸项事务安排,蓝宇没做什么评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苦了秋冬二婢了,虽说差事也不累,加之二人也有功夫在身,倒不怕她们坚持不下来,但却免不了要风吹日晒了,不过这样也好,一来可以锻炼一下体质,二来也可以晒出点健康的肤色!

晚膳过后,自有宫女呈上饭后茶苟,蓝宇边喝着茶,舒解着一日辛劳的疲乏,边听着小玉儿亲自挑选的梨班唱的江南小曲,真是十分的安逸,对小玉儿的贴心乖巧也是十分喜欢,暗道,萍儿识人用人眼光还真是独到,这样善解人心、兰心慧质地侍女如果一直留在身边就太好了,却浑然没想到,自己这样想可是有点喜新厌旧的感觉,秋冬二婢知道了定会伤心不已。

丝竹清鸣,熏香袅袅,曲乐悠扬,歌声婉转,江南的小曲清新而柔软,带着丝丝的湿润和清香,自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听之舒适而轻松,蓝宇半倚在软塌上,细细品味着曲中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那种惬意和舒畅的感觉,竟令他有一种如堕江南晚秋雨烟绵绵的画卷之中的梦幻感……

稍顷,曲终乐停,演绎完毕的梨班功成身退。

蓝宇睁开半咪的双眼,这才发觉殿外已是幕色苍茫,光暗交映里,一队队披甲卫士穿梭而过,刻意放轻的整齐脚步声和那盔甲磕碰声,都给人一种厚重和安稳的感觉,殿中四角皆置有暖炉,上好的木炭暗燃的正旺,红通通的象顽童开心的笑脸,散发的热气丝丝升腾,环绕在大殿之中,和那飘荡的熏香纠缠在一起,缓缓向殿梁上汇去。

四处侍立的宫女宦官,个个低眉顺目,微弯着腰,左边是小心翼翼的小春子挽着拂尘,眼观鼻,口观心,而美目如画的小玉儿就站在自己的右侧,眉眼含笑,让人赏心悦目,这种种的一切,这种种的感觉,都给人一种如坠梦中的感觉,那么的美妙,又有一种隐约的不真实的感觉。

二声隐约的邦子声从殿外传来,小玉儿微微欠身,“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安寝了!”

“嗯!。”蓝宇口上答应,却是没有什么动作,原因是这会他根本毫无睡意,“我现在不困,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看看夜色星辰,好吗?”

对于蓝宇自称的口误,小玉儿乖巧的没有点出,对于他明显有违尊卑礼制的邀请,或者说是约会,小玉儿也没有拒绝,只是转头吩咐左右宫人准备灯笼和披风!

两名小宦官在前面挑着宫灯引路,蓝宇身披一件赤红的龙纹披风走在中间,左右是小春子和小玉儿,身后是四名卫士,一行人缓缓地出了永乐殿,沿着王宫的中轴线直道向前宫行去!

夜色茫茫,风摇光曳,树影婆娑,一路上巡逻的卫士络绎不绝,远远见到蓝宇一行,便是纷纷行礼问安,盔甲磕碰声不绝于耳,让蓝宇有种无故拢民的感觉。

一路无话,蓝宇默默感受着这初冬的夜冷风寒,四处明暗交替处,都有身披黑色甲胄盔插白色樱羽的宫卫全神警戒,给这清冷的王宫之夜平添了许多萧杀之气,错落有致而又高低起伏的一盏盏精致的宫灯,却又给清冷森寒的王宫增加了一点庄重和温暖的感觉,不和谐中却又透着一丝和谐。

蓝宇登上了王宫正门的宫墙上,高高的城楼中,手按着栏杆,极目远眺,夜色中,西昌府城一片寂静暗沉,只有隐隐约约从远处的宅邸中会传来一两声惊起的犬吠声,王宫所在的北城灯火点点,东城和南城一片隐入一片黑暗,西城却是灯火阑珊,蓝宇知道,那里是西昌府的烟花之地,青楼酒馆林立,达官贵人,富豪商贾,都在其间流连忘返,几乎是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而这个时段,正是那里最喧嚣热闹的时间。

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蓝宇仰首望向黑暗如墨的苍穹,夜空上繁星点点,星罗棋布的星辰点缀在幕布上,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斜挂在夜空中的那轮弯月,散发着一波波清冷的光辉,柔缓的夜风拂面而过,给人一种清冽的感觉,让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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