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由着她走,她又换了一家夜店做事,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自从我知道她的夜间工作,便芥蒂三分,总怕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说我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鬼混,总之是有心避人耳目,我明白或许是我想太多了,我是说,或许。
在校园内我走在她的后面,不想与她并行,她早就化好了浓妆。
我们后来在街边的烧烤店吃了点肉串当晚饭,然后一起去夜场。
我的装束仿佛才从图书馆走出来一样。
我拘束扭捏的走在喧哗的吧台边,连脚趾头都在鞋子里面悄悄抓紧了。吧员对我的轻视神情再明显不过,不停的说,“坐过去一点,移点位置给那位客人。”我顺从的挪来挪去,只觉得电子音乐震耳欲聋,令我有些想要呕吐。我注视着昆虫一样蠕动的人群挤满了整个房间,有无数妆容夸张的女子穿着性感妖冶,表情举止非常职业化,穿梭在各个卡座之间,男人们笑意含糊暧昧,一张张粗糙庸堕的脸在她们的纤白腰身之间辗转隐现。
我早就找不见若诗,不知道她上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出现在我背后,拿了一杯兑酒用的苏打水递给我,大声对我喊,“你还好吧,是不是很无聊。”
我说,“我回去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呆着。”
她大声说,“什么?听不见。”
我不得不学着所有夜场里面互相交谈的人一样,把嘴凑到对方耳朵边,用喊的方式大声讲,“我说!我要回去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待着!”
若诗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别处梭巡游移,脸上职业化的笑容还未及时收敛,也就将就呈于我了,她略抬下巴,轻而易举就露出那种哀媚较弱的眼神,她一贯拿来对付客人的那副姿态,说,“好啊,你帮我拿一下衣服,我要去休息室更衣,一会儿我要跳舞。”
我陪着她进狭小更衣间,帮她拿衣服。
我看着她,心里不可思议的涌现一阵像是花朵揉碎般粘稠的痛楚,就这样注视她。
她低头一看,笑着看我。
很快她就出现在舞池中央的一块升降台上,看过去仿佛是在人群中的头顶上跳艳舞,纤细瘦弱的身体像是要脱节一般,用夸张的幅度甩摆扭动,妖娆如火。
这一夜凌晨打烊的时候,她手里篡着客人给的小费,早就醉了。我拖着她走路。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她却如此对我说。
“我的感情就像一杯酒,第一个碰洒了,还剩一半。我把杯子扶起来,兑满,留给第二个人。他又碰洒了,我还是扶起,兑满,留给第三个人。”
感情是越来越淡,但是他们每个人,获得的都是我完整的,全部的,一杯酒。
幸还是不幸:她还是在相信感情,和爱。
我问若诗,“你爱我吗?”
她笑了笑,只是摇了摇头。
她说,“爱与不爱很重要吗?真正的爱是在心里。”
我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夜,我们疯狂的做爱,直到天亮。
醒来却没有发现若诗的身影。
只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清楚写着“我要快乐,我要能睡得安稳……”
人性复杂不必较真的看个明白,不过是徒添失望,这捉摸不定中有让人难以承受的沉堕亦有在某一瞬闪现的美好,评断,猜测,恐惧,欢喜都不应该有,它自成一体不要任何多余的情绪,自己有着要完成的使命,好好去做分内的事情已足够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究其本质是自己执拗不过拖沓沉重的力量才会选择主动放手,时日流逝还会出现新的问题,事情在不断发生不断过去,记住以退为进是最好的姿态,有时候成全是为了更为彻底的摧毁,来回挣扎的情绪带来如此多的磨损,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交待才可以安抚这些波折,遗憾不能被弥补,只能坚定心意只看前方,叙旧与怀恋没有意义,那只会让人看到岁月的洪流中不仁的现实。
世间太过动荡,人不能掌控的东西很多,有时候薄凉寡淡的心境无法跳脱,即使带有巨大的负面能量,也要让它如同疾病一般肆虐,要相信一切终会过去,所有的美好与损伤,这一生会有几次是可以是可以与人准确真实的对话的,彼此能量不对等,属性差异太大,语言不够用力,思想南辕北辙,所以要珍惜那样稀少的交流,它并不是你愿意就可以的,它是命运的殊遇,不轻易去对人做期待,只是用心坦诚相待,做到自己的标准,不要对照,计较,怀疑,靠近,那是属于自己内心的安定。
这一生会有几次是可以是可以与人准确真实的对话的,彼此能量不对等,属性差异太大,语言不够用力,思想南辕北辙,所以要珍惜那样稀少的交流,它并不是你愿意就可以的,它是命运的殊遇。
我常和徐溪然在黄昏的时候去教学楼的天台上看夕阳,这几乎成为我这几天的一个重要的生活部分,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刘冲告诉我的,我记得在某一个周一,校长开例行的全校大会,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我当时在教室里,听着外面喇叭里的扯淡突然觉得心里面一阵厌恶,我跟刘冲说,受不了了,有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待会儿没?刘冲说,没问题,顶楼有个小屋,进去后有段楼梯,上楼梯有个窗户,咱们从那里钻过去就行。然后我们就上楼了,到了那个小屋我看了看四周没人,把校服裹在手上一拳就把玻璃打了个粉碎,我俩把玻璃渣子弄干净,一毛腰就钻过去了,到了楼顶我才知道什么叫视野开阔,我走到楼顶边缘,有段护墙,正好我脖子的高度,我看到整整一操场的人,密密麻麻,像是一群蚂蚁,仔细一看,每一个都在不停的恶心的蠕动着。
现在的这里成了我和徐溪然的“老地方……”我们会互相牵着手给她唱歌,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大声呼喊,我们可在墙上写着各种浪漫的句子,有时候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快看,天边的那朵火烧云,好漂亮啊。”最后,我会在她觉得有点冷的时候送她回宿舍。
一天下午课后徐溪然非要问我道题,我说你这不是骚扰我嘛,你都不会我哪能做出来啊。她说你这叫什么逻辑,我做不出来你就也不会啊?我一想去是,于是拿过她的卷子帮她做题,不巧这道题是我刚做过的,要不是看答案我也不会,然后我就给她讲了起来,我做题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边做边拿笔在上面乱画,我讲完后却发现她的卷子已经被我画得不成样子了,那副图大致已经成了黑黑的一团,我大惊失色,赶紧给她拿橡皮擦,怎知道我用力过大把那张卷子扯了个两半,徐溪然花容失色把我虐待了。
我从被子里极不情愿的爬起来,拖拉着拖鞋走到窗前,窗外白茫茫的,大片大片雪花落下,地面上已经有很厚厚的一层了,我说,快看,下雪了啊。
祁少吱了声继续睡觉,刘冲艰难的穿上衣服,端着盆子去洗脸,我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坐在窗前往外看,要说我们这儿每天冬天都会下雪,可今年的雪比以往的都大,劈头盖脸的砸在过往的行人头上,悄然而至的冰霜爬在窗户的玻璃上,祁少紧掖了掖被子,一缕阳光正好打在他白花花的屁股上,他憋了口气,使劲放了个屁。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响屁不臭,你捂个屁啊。”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懒得回答他,赶紧逃离现场,奔水房去了。
为了驱寒,我在食堂买了碗热乎乎的汤面,无形中我忽然发现我最近食量大增,甚至跟徐溪然吃饭时也总是不计形象咣咣的猛加饭,她说跟我一起吃饭胃口超好。
饭后我们在校园里散步,她走在前面我跟着。冬日和煦的阳光洒在她柔软的长发上,晶莹的一闪一闪,我忍不住拍她的脑袋一下乘机摸她的头发,她像触电一样回过头来。
“你干嘛?”她撇了下嘴。
我赶紧编了个理由,我说,“嗯,你这脑袋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讨厌吧你。”徐溪然说,然后突然像个小兔子一样蹦到我面前说,“哎,大猪头,我有个建议哈,咱们每天中午一起在教室里学习好不好啊?”
我说,“姑奶奶,中午教室不开门吧,再说我中午想睡觉啊。”
“你怎么这么呆啊,每天中午都有好多人在教室里学习的,人家都不睡觉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建议倒也挺合理的,只是要牺牲我的午休时间了。“都大学了,还午休个屁。”
算了,我索性便一口气答应了下来。
大学生吸引众人眼球的不再是一部买来的漫画小说,也不是某个歌手最新推出的专辑。如果我在上自习时突然大喝一声,这本书太牛了,还真有人会凑上来瞧瞧,那些当面不好意思看的总是会在下课时找借口路过我桌子前并乘机瞅一眼,可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本小说,他们多半会表现出虚惊一场或是遗憾万分的表情,有那脾气火爆的则会捶胸顿足般送我一个“切……”以示不屑,这意思是,“彭雨轩,你小子敢耍我?我一块氯化钠灭了你。”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踢球,累了就抱上球回宿舍,然后在水房痛痛快快的对着水龙头冲洗脑袋,顺便灌一肚子凉水后跑去上自习。几杯水,几本书,几首歌就可以打发掉整个晚自习,回到宿舍后一觉睡到天亮。
我们开始在学校外面的网吧通宵的玩游戏,我发现我从那时起逐渐注重个人形象了,勤洗头发了,指甲修理得干干净净的,头发被我梳得有模有样并且三天换一身衣服。我也发现又的女生一天之内换三身衣服,谁来姨妈把裤子染了,谁上体育课时走光据说是条粉色的内裤,这些都会不经意传到男生们耳中。也是这时,各种校园言情小说和那些九流俗套的爱情故事同时出现在我周围,各类公开或是秘密恋情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