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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的尕姨娘染上了麻疯病。她被送到一个对外界全然封闭的地方去了。我的美丽的尕姨娘、我的亲爱的尕姨娘就这样成了我的痛心疾首的思念,成了哇玉昆特此生此世永远追寻的天边的霞霓。记得那几天,玛赛吉雅不止一次地用她的手绢给我揩去了眼泪。我的眼泪因此而更多。我希望她永远揩下去。遗憾的是,我就要远行了,我的远行对她来说不是鼓舞而是打击。我已不再成为她的希望了。

似乎就是在那几天里,在辽阔的悲伤中,她说,她眼含脉脉深情、声音小小地说,如果你是骑手,如果你外出远行,我就会跋山涉水去找你。可你不是。你是汉民,你要到城里去了。我说,你不也是汉民么?她说,我哥哥说了,我叫藏民的名字我就是藏民。我们全家都叫藏民的名字我们全家就都是藏民。我当时感到很纳闷。过去了好几年我才明白她哥哥为什么这样说,他是知道他们兄妹俩的身世的。但是图而隆不让他告诉包括他妹妹在内的任何人。他就只好利用她的名字提醒他妹妹:你是藏民。

我们走了。我们是偷偷摸摸离开县城的。在我们离开前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每隔一个星期就要斗争我姥爷一次,他们要我姥爷每天汇报自己的言谈举止乃至心理活动。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行动一定会追上来抓回去然后严加看管。好在他们没想到我们会丢弃所有的家什轻装出走,没想到牲畜防疫站的卡车会帮我们的忙。那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子,是哇玉昆特的好朋友。在防疫站的人去各生产队调查疫情的那一个月里,他受哇玉昆特之托关照过我的尕姨娘,现在又受同一个人的拜托来关照我们全家了。我们从夜晚出发走向另一个夜晚,然后下车,告别,于清晨踏上了驶往西宁的班车。

在离开县城时,图而隆一家没有送我们。为了避免声张出去,姥爷不让他们送。就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姥爷对来家中看望他的图而隆说,这就算是最后一面了。西宁的日子要是好过,我们就不回来了。图而隆潸然泪下,塌陷的鼻子痉挛似的抖动着,两把络腮胡子似乎比平时更加夸张地扎篷开来,狭长的眼睛因为眯缝而变得更加狭长。我想有他这副长相和哭相的人一定都是好人。玛赛吉雅的父亲,尊敬的图而隆,告诉我,你以后一定会带着你的女儿来找我。我想着来到门外,几乎是小跑着朝雪原走去。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玛赛吉雅了。我害怕,害怕伤感,害怕眼泪,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地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那有什么用呢?只会给她增加负担。她已经够沉重的了,再增加哪怕一捧雪花的重量她就会垮下去。我不做对她有害的事,也不做对我无用的事。我站在雪原上,呼吸着凉浸浸的空气,看雪浪浩浩漫漫地朝天际滚动,看提着猎枪的哇玉昆特从不远处的白色高丘走向远方的迷濛--他又开始打狼了。他说等他拿到了狼舌头他就去寻找我的尕姨娘。他身后是玛赛吉雅徐徐缓进的影子。我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看到他们。我赶紧趴倒在雪地上,生怕他们看到我。玛赛吉雅,你为什么要跟你哥哥来雪原上打狼?是害怕我去你家找你?还是为了借冷风、借狼嗥、借开阔的视域分散你的心思、消解你的痛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做了,你就是对的。后来,当我们共同回忆起这天的时候,我才知道,你那时比谁都更希望你们能打到一只狼,因为你听你哥哥说过,你哥哥又听喜饶寺的佛爷说过,用狼尾巴缠头,就可以忘却世间的所有的苦恼包括爱情的苦恼。你想把狼尾巴送给我。可是你运气不好,你甚至连一根狼毛都没有得到。于是你恨不得自己长出一条狼尾巴来,恨不得立刻割下来缠到我的头上。但后来,你就又开始庆幸你们的一无所获了。因为你突然意识到,一旦我缠上了狼尾巴忘却爱情的苦恼,也就等于忘却了往事和往事中的你。这对你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你恐惧我对你的遗忘和恐惧荒原对你的遗忘从来就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我趴在雪地上,用手刨着雪粉,用脚和膝盖犁着雪沟。我拼命地朝前移动,想在雪原上尽量深刻地留下我的痕迹。这样过了很久,我累了,喘着粗气站起来,步履滞重地走过去站到哇玉昆特刚刚占领过的那座高丘上,然后回眸瞩望。我看到在我刚刚爬动过的地方,在那雪造的平阔的银盘上,镌刻着我的爱人的名字--玛赛吉雅。

玛赛吉雅,这读起来琅琅上口,听起来津津有味,想起来心里就咚咚大跳的名字,你也在瞩望我。你的瞩望是我年轻的梦。

我相信,我用身体、用心血、用我全部的灵性镌刻在雪原上的我的爱人的名字,永远不会消弭。任风吹日晒,任季候交替,它以不变的姿形记录着一个人对世界最初的也是最珍贵的认知。

那条离开县城的路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因为它笼罩在黑夜中,因为在衔接第一个夜晚和第二个夜晚的那个白天里我没有看到枯萎了的车前草,还因为冷,冷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记得我开始在车厢里,后来母亲把我换进驾驶室,再后来,姥爷要去车厢把我母亲换下来,却被我拉住了。我再次来到车厢里迎受寒风的刺激。风很大,每一股都是一根坚硬的针锥,攮得我分不清是我被冻得浑身疼痛还是汽车被冻得浑身疼痛。疼痛还没有消散,我们就换车了。换了车以后还是冷,还是浑身的疼痛。我这才知道,只要是冬天,哪儿都一样,西宁也未必能让我们暖和过来。

我们默默无语。就跟几年前离开欣欣格拉时一样,我们的呆板冷漠能让石头惭愧。可在心里我保证我们全家都在翻江倒海。我又翻出我的欣欣格拉了。

那个河边洼地里的死人骨头,白花花的一片。还有骷髅,那么多骷髅,都瞪着黑洞洞的眼睛,深不可测地望着我们。我和哇玉昆特兄妹俩都屏息静声地呆愣着。渐渐地,我们有了同样一种感觉,仿佛我们的头也变成了骷髅,也用黑洞洞的眼睛深不可测地望着它们。我害怕了,转身就跑。他们兄妹俩紧紧跟在身后。记得我是问过我姥爷的,那些死人骨头是什么人的?姥爷说是藏民的。我又问,他们怎么都死在那个洼地里。姥爷说,狗把他们撵到了那里,就扑上去咬死了。我不相信姥爷的话。欣欣格拉的狗比人多,怎么没见它们咬死一个人?狗只会咬狗。而且赛马会上热闹非凡的狗打架的场面让我明白,即使狗对狗拼命撕咬,也不会咬死对方。因为那尘土飞扬的场面消逝之后,我从未见过一具狗尸留在地上。记得我还问过许多问题。我姥爷的回答我忘记了,只记住了那个狗变狼的说法。他说,从前没有狼,从前的狗是会吃人的。狗尝到了人肉的滋味,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比人肉更好吃,它就对人频频发起攻击。这样狗就变成狼了。相信不相信,故事打发人。姥爷这是在打发我,好让我别问那些他不知道但又不肯说不知道的同题。

我喜欢姥爷。姥爷是慈祥而有耐心的。如果是我母亲面对我那些她不知道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一定会板起面孔说,叽叽喳喳的,烦死了,出去耍去。

但是那天,在我们去西宁的沉默的路上,当我想起我的欣欣格拉时,我就发现姥爷是慈祥而不诚实的。他本来可以回答我的全部问题。他不应该用枯燥的故事将我打发到懵懂无知的角落里。他为什么要那样?是由于我年纪太小不便知道他所隐瞒的那些事情的真相?还是由于那些事情本身并不光彩,他为了维护自己必须做到讳莫如深?事实上,答案已经有了,只不过是我不愿意相信罢了,在那次我提前离开会场的斗争会上,他们说我姥爷是马步芳的走狗,说他参与了那次屠杀藏民的事件。他们提到了欣欣格拉。一提到欣欣格拉我就跑了。我感到仿佛有块石头赫然从河底冒出了水面,欣欣格拉那洼地里的白花花的死人骨头与他们所说的罪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姥爷,可亲可敬的姥爷,居然是罪恶秘密的隐藏者。

我不相信。我曾经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们处于逃离县城的路上。我们的鬼鬼祟祟的举动不得不使我满腹狐疑:如果他们真的是造谣和诬陷,姥爷就应该申辩,我们就应该呆在县城直到我和玛赛吉雅结婚,直到尕姨娘从那个一想起来就叫人发怵的麻疯病院回来,直到老去。可是姥爷心虚,姥爷害怕了。他不顾身体羸弱,满胸肿胀,带着全家奔逃在冬天的寒风里。蓦然之间,我想起了麻老魁。我好像也向他问过洼地里那些白骨的来历。他是怎么说的?记不得了。或许他什么也没说。不,他说了。他说,娃娃家,打听这些事情有毬用。我之所以记得这些话,是因为他当时的表情过于严肃,还因为他作为大人在对我这个娃娃说话时突如其来地用了毬这个字。我感到格外不舒服。但对他这个人我是喜欢的。他是我姥爷的朋友。他曾在欣欣格拉的我家住过半年多。他在赛马会期间给我一大把毛毛钱,让我去县城人摆在马车边的货摊上买糖和饼干吃。我叫上哇玉昆特和玛赛吉雅一起去买。买到后我们就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狗打架一边大吃特吃。麻老魁人长得又瘦又小,个头只有我姥爷的肩膀高。他的作为人的活鲜气全部集中在那双眼睛上,那是一双贼亮贼亮的随时就在灵动着的鹰的眼睛,是一双能表达最复杂的心理活动的眼睛。所以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出门。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沉静最内向的人。姥爷非常敬重他。后来他走了。他走后我姥爷郑重其事地对家里人说,把他忘掉吧,就当我们不认识他,就当他死了,对谁也不要提起他的名字。我感到奇怪,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想念他祝福他,这是人之常情。而姥爷要我们做的却是一件情理之外的事情。

麻老魁是不会被我忘掉的。当我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又无从请教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话,娃娃家,打听这些事情有毬用。类似的话也出现在姥爷的嘴上。姥爷曾说过,眼泪顶毬用。

从前有一只母狗,经常混入狼群和公狼交配。怀孕后它就回来给猎人下一窝狼崽。猎人就把狼崽一窝一窝地养大了。养大后它们就开始咬人。但人们都说,咬人的是狗。有时候那母狗不仅会怀上狼崽,还会把公狼引到猎人的圈套里来。狼死了很多,猎人成了打狼的英雄。猎人因此对那只母狗非常宠爱,比对他老婆还好。后来,狼发现它是内奸,就蜂涌而上把它咬死了。它死后就转世成了人。

在去西宁的寂寞而冷冻的途中,我想起了这个故事。但我想不起是谁讲给我听的。我假定是麻老魁,假定有这样一件事:我不相信姥爷关于狗变狼的说法,去问麻老魁。麻老魁就给我讲了这个在我看来牛头不对马嘴的故事。我的假定是有理由的。有一次,吃饭时,麻老魁突然冲着我姥爷冒出一句话,人不如狼,人比狼坏。我怎么不可以认为他说的人就是那个豢养了狼崽又诱捕了许多公狼的猎人呢?

我挖空心思地想着麻老魁。我觉得他也在想着我们。他就要在西宁安顿我们全家了。我明白我拼命想着麻老魁是为了不想其他人。其他人--玛赛吉雅、尕姨娘、哇玉昆特以及图而隆,只要一进入我的脑海,我的心就会像汽车一样颠簸起来,我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会因这颠簸而肿胀、而流泪。

西宁到了。到了西宁后一晃就是三年多。姥爷死了。在第四年的冬天里,我又踏上了我的爱情的里程。玛赛吉雅,你是命中注定要来西宁和我谈情说爱的么?

西宁的黑夜并不黑,天上有星星,地上有灯光。西宁的冬天比荒原的冬天要温存一些,只是依然具有凛厉的北风。满街的灰黄让人感到焦灼和乏味。西宁是一个数不清的平房和数不清的楼房互相加杂又互相排挤的地方,它的四周是光秃秃的既不戴绿帽又不着雪冠的山。西宁给人的最突出的感觉是只可暂居不可久留。它永远像一个驿站那样存在着。

我们是下午到达西宁的。姥爷把我们留在车站,叮嘱我和母亲不可离开一步,他自己按照一个他默记在心的门牌号码去寻找麻老魁。天擦黑时他回来了,带着一把钥匙和一大包馒头。我们已经饿得不能再饿了,迫不及待地啃起馒头来。之后我们跟着疲惫不堪的姥爷,穿街走巷,来到了有两间半土平房的新家。被褥锅灶以及其它一些日常用具一应俱全。只是没见到帮助我们建立起新家的麻老魁。我为此而深深遗憾。

我姥爷是突然去世的。他去世的时辰是夜里十二点半。白天,太阳还没落山,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攥着一个蓝色的小本子,喜气洋洋地对我和我母亲说,他奔波了三年多的户口问题终于解决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家三口就是西宁城里的正式居民了。他把那蓝色的小本子翻开给我们看,里面有我们的名字,有我们的生辰年月,有公安局的红色印章。他说有了户口我就能上学,等我上了学,他就要去做一件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那就是去看看我的尕姨娘。他已经打听到麻疯病院的地址了,在比欣欣格拉还要遥远的巴什顿草原上。他不在乎路远,也不在乎困苦颠连,只在乎一点;不见一面我的尕姨娘,他死不瞑目。说着他笑起来,笑完了又哭。老泪纵横的面孔上那密如蛛网的皱纹每一条都是挡河坝。我们自然也是要哭的。但我们更热衷于用一些好听的话安慰我这位含辛茹

苦的姥爷。我知道,为了报上户口,老大一把年纪的姥爷给派出所的乳臭未干的警察下过跪。那警察还算好,让我姥爷起来,说,只要姥爷从街道革命委员会开出介绍信来,他立即填写户籍卡、发放户口本。于是我姥爷又去叩响了街道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家门。他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在西宁市大什字百货商店排长队买了一块一百多块钱的英纳格手表,送给了人家,又听说人家喜欢毛主席纪念章,便从黑市一枚一枚地尽挑不重样的买回来,积攒了一百枚后他把它们别在一块大红的绘图缎被面上双手捧给了人家。就这样,报户口的事还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他不得不当着人家的面痛声嚎哭的时候。这天,姥爷终于拿到户口本了。他的哭哭笑笑仿佛是为了释放最后一丝能量。晚饭后他说他很累,就去睡了。睡到半夜,他觉得不舒服,要喝水,喝了五口,第六口刚进去就吐了出来。杯子脱手了,咣地掉到炕沿下。姥爷歪斜到炕上。等我母亲拾起杯子,问他怎么了时,他已经咽气了。

哭声。沉默。为了姥爷的遗愿我上学了。接着,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出现了:玛赛吉雅飞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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