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刘静心无旁骛,专心在家伺候孩子。她仿佛已经忘记了赵凯旋的离去所带来的悲伤。每当她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满是恬淡的笑容,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肖建飞给孩子买了一箱纸尿裤,又给刘静买了一些营养品,到赵凯旋家来看望刘静母子。赵凯旋的母亲开的门,她看见这个从小和儿子一起长大的肖建飞,眼圈一下红了。肖建飞心里也不好过,他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扶着赵母到屋里坐下,放下东西,就忙着打岔:“老爷子呢,怎么不见老爷子出来迎接我?”
赵母忍俊不禁地啐道:“你这个孩子,和我们长辈也说话没大没小的。你赵叔叔回去了,我们俩不能都请假回来照顾孩子,反正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让他走了。”
“哦,我还说和老爷子喝两杯呢,那算了,反正我来也不是看他的,我是来看老娘和孩子的,就是,孩子呢?他总该出来迎接我吧?”肖建飞嬉笑着逗赵母开心。
“你看看你,哪有点像当伯伯的样儿?孩子还不会走呢,你就让他出来迎接你,等我告诉刘静一声,看她出来收拾你。”赵母笑着说道。
“您还是别了,我那弟妹谁敢惹啊?以前练柔道的,打我还不跟打小鸡似得?”肖建飞笑着摆手说道。
赵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着肖建飞眼圈又红了,她指着沙发说道:“小飞,你过来坐下,阿姨问你点儿事。”
肖建飞一脸纳闷的走过来,挨着赵母坐下。
赵母问肖建飞:“胜利的手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他死都不说,我问刘静,可刘静也说不知道。孩子,你告诉阿姨实话,胜利的手是怎么了?”
肖建飞头都大了,他当然知道赵胜利的手是怎么断的,可是他能说吗?他支吾着说道:“阿姨,我还真不知道,胜利出来后一直在车站饭店上班,我还真很少见他,胜利平时话也不多,他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赵母唉声叹气地说道:“今天胜利说去退股,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你说他一个人拿着钱,别会出什么事吧?”
肖建飞笑着宽慰道:“老娘,你放一百个心,没人敢打胜利的主意。”
赵母叹息着说道:“但愿吧,我想着啊,这饭店的股份是退了,够这娘儿俩过几年的,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你说,他俩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刘静抱着孩子出了卧室,她看见肖建飞来,就把孩子交给肖建飞抱,她笑着说:“你这个当大伯的,一共才来过几次?今天罚你一直抱着,什么时候孩子在你身上尿了,你才算完成任务。”
肖建飞逗弄着孩子,嘴里嘻嘻哈哈地说道:“我可是买了一箱纸尿裤,这小子只管尿,他敢尿我身上,我就一次给他穿两个纸尿裤。”
屋里的几个人都刻意的避开提到赵凯旋,大家心照不宣的说笑着,随着孩子稚气的“呀呀”声,肖建飞难得的感到了一种亲切,一种温暖。
有人敲门,肖建飞把孩子递给刘静,起身去开门,当他看见门外站的居然是野驴等人的时候,他有些愣住了,野驴怎么会来赵凯旋的家?但他知道,野驴的到来绝不是什么好事。他试图拦着野驴:“什么事?咱们出去说,屋里都是孤儿寡女的,有什么事你对着我。”
野驴摇着手里的欠条说道:“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和你说不着,先告诉你,你别紧张,我还真不是来闹事的。我来是要账的。”说完,他推开肖建飞,硬挤进屋里。
屋里的刘静和赵母呆呆的看着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肖建飞。肖建飞苦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野驴进屋后大马金刀的在沙发坐下,他抬头问赵母:“赵胜利是你儿子吧?”
赵母点点头说道:“是,这孩子怎么了,他惹事了吗?”
野驴双手把欠条展开,凑到赵母的眼前说道:“你好好看看吧,今天你儿子把这房子卖给我了。”
赵母看清后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她求救般的看着肖建飞问道:“胜利借这么多钱干嘛呢,他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回来?”
肖建飞用脚指头想都能够想出来赵胜利借钱是干什么,但他不能说,他伸手向野驴说道:“你拿来,我看看。”
野驴摇晃着身子笑道:“你以为我真傻呀?我把欠条给你了,你要是撕了怎么办,我去哪哭啊,丁老大还不活剥了我?”
肖建飞啼笑皆非,他还真没有想过要撕欠条,他只想看看欠条上面写得什么。他只好对野驴说道:“胜利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野驴不屑地说道:“他不会回来了,他在赌场借我的钱输完以后就跑了,我追了他两条街都没有追上,他应该知道我会来家的,你说他会回来吗?”
刘静突然插话问道:“他借了你多少钱,什么时候借的?”
野驴还是晃着欠条说道:“今天借的,本钱六万,加上利息。哦,还有赵胜利打了我这个兄弟,还要算上医药费,你给七万吧,我可没有多要。”
肖建飞火了:“你直接来抢吧,你******六万就用了一天,你就敢要这么高的利息?”
野驴不屑地说道:“你还别不信,赵胜利借钱的时候说了,他就是用一会儿,利息也照付,这可不是我讹你们,我这边的兄弟可都在场。”
肖建飞挡在刘静面前对野驴说道:“要钱还真没有,谁找你借的钱,你去找谁要去。这房子的户主也不是赵胜利,他没有权利卖这房子。”
野驴看着肖建飞冷冷地笑了:“欠条确实是赵胜利写的,既然你说房子的户主不是他,那么好,我不要这房子。但是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吧?那么,赵胜利跑了,我不找他家人要你让我找谁要去?”
刘静推开肖建飞,她把怕肖建飞忍不住和野驴动手,就把手里的孩子递给了他。然后对野驴说道:“赵胜利是我弟弟,借你的钱我还,你们不要在我家里闹了,我带你们取钱去。”说完,她回头看着肖建飞说道:“你别栏我,你在家照顾好我妈,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肖建飞想要跟她一起去,却被她坚决的拦住了,她说道:“你去了,我更不放心,你还是在家陪着我妈妈吧,我没事的。”
刘静带着野驴等人去了银行,肖建飞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心情逗弄孩子。孩子却对他并不认生,不停的在他怀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孩子的小手不时的摸着肖建飞的鼻子和嘴巴,肖建飞看着这个酷似赵凯旋的孩子,心里一阵难过。这个苦命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父亲,还有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叔叔,他不由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刘静才疲倦的到了家。她进门就问道:“胜利回来了吗?”
赵母上去抱着刘静就哭了出来:“苦命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刘静的眼圈也红了,但她还是忍住了眼泪,搀扶着赵母坐下,她转身对肖建飞说道:“飞哥,还真得麻烦你,这胜利为了躲债也不知道跑哪了,可他一个人在外的,家里人怎么能够放心?你帮着去找找,给外面的人带句话,谁看见他了,就告诉他,钱家里已经帮他还上了,让他赶紧回来吧。”
赵母看着这个通情达理的儿媳,越看越是喜爱,越看越是心疼,她真的有些埋怨老天的不公,让自己的儿子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却又早早夺去了儿子的生命,真是造化弄人啊。
肖建飞点头答应,这是他份内的事,赵凯旋不在了,赵胜利不管再怎么不争气,肖建飞也不能不管。他看着刘静问道:“你这儿还有钱吗?不行我先给你拿点儿。”
“不用了,凯旋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我们多少还是有些积蓄,而且,他后来和张所在车站盘的那个小商品市场,每年的红利还是一些的。就是前一阵子买下的那几个门面,以后租出去也够我们娘俩生活了,只要胜利能安全回来,让他照顾着俩个老人,他的生活,我这个当嫂子的负责。”刘静有条不紊的说着,像一个当家多年的媳妇,述说着家里柴米油盐。
“好,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吃完饭早点休息,我这就出去打听胜利去哪了,只要他还在古城,我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肖建飞站起身和赵母和刘静告辞。
出来赵凯旋的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路边有一家人自己做了个烤箱,带着孩子们自己在烧烤。一串串烤羊肉在红彤彤的炭火上翻铐着,羊油滴在木炭上,发出“嘶嘶”的响声,夜色里充斥着浓郁的孜然的味道。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鲜红的羊肉慢慢的褪了颜色,一个个吮着指头焦急的等待着。肖建飞闻着这种熟悉的问道,让他不觉想起从前和赵凯旋,王涛,爷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低头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走进了那浓浓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