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柔看着亲密依偎的二人,又看了看摔成碎片的硫浆瓶子,难以接受地摇着头。
夜公子来了多久了?又观察多久了?她刚才的样子是不是都被瞧见了?
林轻柔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想对夜澈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夜澈直直地盯着阮九舞,沉声问道:“你还好吗?”
该死,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没错,他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出乎意料的生气。
这个女人,本事没多少,胆子倒不小,竟敢这么冒冒失失地独自前来?
若是他今晚没有回来,若是他没有碰见青影,若是他再晚到一会儿,她会怎样?
他想调查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她怎么可以出事,这个女人实在是气死他了。
夜澈感到胸口憋闷,他实在不想承认,阮九舞已经越来越能影响他的情绪。
阮九舞的眼皮动了动,轻轻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似乎想将他看得更清楚。
从夜澈出现那一刻起,所有不安统统消失了。无论他因为什么原因接近她,无论他是否还想杀她,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她只想信任他,依赖他。
夜澈的愠怒还没有散去,阴着脸将身上的锦袍脱下来包裹住阮九舞,随后目光一转,冷眼盯着林轻柔。
林轻柔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夜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太喜欢公子了,才会被嫉妒蒙蔽了心智,我,我并没有真的想要杀害姐姐啊!”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说着,夜澈的手掌上多了一团白色的光团,里面还隐约传出“嘶嘶”的声音。
阮九舞想起不久前他正是用同样的光团送走小男孩,连忙说道:“别,别杀她。”
“收起你那些无知的善良,看清楚什么人值得原谅,什么人不值得。”夜澈低下头一字一句说道。
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怒火,若不是怕吓到她,兴许他在进来的瞬间就让林轻柔魂飞魄散了。
阮九舞继续摇头,“我爹很疼她,不能没有她。”
夜澈一时语塞地看着怀中倔强的小脸,僵持片刻,终究还是收回了手掌。
接触数日,他早就发现,林青云在她心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凡跟他扯上关系,阮九舞就失去了原则和底线。
“林轻柔。”阮九舞忍痛坐起身子,靠在夜澈的胸前。
“姐姐……”林轻柔吓得一激灵,煎熬地等着她的下文。
“接下来,你要看清楚了。”
说着,阮九舞仰起苍白的小脸,发尾的缎带渐渐滑落,无视夜澈一脸疑惑,轻轻地将唇贴上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又深情。
不仅林轻柔惊住了,连夜澈也眉头紧蹙,身子僵硬无比,只是他并没有推开她。
阮九舞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半晌移开嘴唇,对林轻柔说道:“以前你得不到的,以后依然得不到。”
林轻柔气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靠阿达搀扶着才勉强站住。
“林轻柔,从此刻开始,你我之间的约定全部作废。这一次,看在爹的面子上,我放过你,但永远不会原谅你。”
林轻柔听见自己的这条命保住了,纵使满心愤怒与不甘,也一丁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抽噎道:“谢谢,谢谢姐姐……”
“从今往后,你要对爹爹尽心尽孝,侍奉终老,若敢违背,我随时会来取走你的性命。”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孝顺爹爹,一定……”
阮九舞的怒气稍微消了一些,心中却不免染上一抹悲伤。
爹爹要与她断绝关系的场景还记忆犹新,她不确定未来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尽孝,若能借此机会让林轻柔更加孝顺,她离开的时候也会更放心一些吧。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阮九舞抬起头,正好对上夜澈那双深邃的寒眸,不由面色一赧。
方才她是为了惩治林轻柔,才出此下策,依他的性格,没有直接将自己踹飞就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谢谢你。”阮九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见他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她心虚地将视线投向四周,打量起这间密室。
密室结构是标准的“凸”字形,与她以前来时一模一样。
记得林昱清说过,此时他们身处的四方空间里存放的只是普通宝物,而最贵重的宝贝都放在凸出去的那个区域。
阮九舞扫视一圈,最后锁定了角落里存放药材的木柜。
“林轻柔,你说的那批珍贵药材,在这里吗?”
“在,在,都在这柜子里。”林轻柔唯唯诺诺地回答。
“全部给我装起来。”
林轻柔连忙应下,一刻也不敢耽搁,招呼着阿达一起麻利地装药,而阮九舞则继续观察着四周。
这个区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箱子,爹爹上次游历带回来的宝箱放在哪里了?
寻找一圈无果,她不好意思地碰了碰夜澈的衣襟,“能带我去那边凸出去的地方看看吗?”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夜澈醇厚的嗓音像是一坛蕴藏数年的清酒,浓烈中透着绵柔,丝丝滑入阮九舞的耳畔。
没等她回话,他已经抱起她向密室深处走去。
起身的动作扯到阮九舞身上的鞭痕,痛得她“嘶嘶”地倒吸凉气,然而当看到兽皮箱子时,她顿时忘记所有疼痛,急声说道:“就是那个箱子!”
夜澈蹲下身,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打开箱盖,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眉说道:“一堆破烂,有什么可兴奋的?”
阮九舞的视线没有离开箱子,解释道:“这些都是爹爹搜集来的奇珍异宝,不知道有没有解毒的东西。”
夜澈随意地翻弄着,突然,他停下动作,盯着箱子的角落,面露狐疑。
“它竟然出现在此界。”
“这是什么?”
顺着夜澈的视线,是半朵已经干枯的红色花朵,对于从小在“花域”长大的阮九舞来说,这实在算不上稀奇。在一堆金光闪烁的珍宝中,它也着实不怎么起眼。
但她知道,这花既然能引起夜澈的注意,一定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