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执念的,就像她有恨,所以到死的时候才会许下那样的恶毒诅咒愿那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也许萧绰也是有自己的执念的,不然也不会放弃这锦绣荣华赌上一份谁都不知道结果的换魂之术。
萧绰紧紧的握着小木匣,其实走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当初一定要见到萧绰的那份执念了,最开始她是为了知道那个真正下蛊的人,她想活着,所以她必需知道。可是如今呢,很多真相都已经被她一层层的揭开了,唯一她不曾明白的是萧绰为什么要换魂?
招来暗卫萧绰将木匣递给一身黑衣的男子,嘱咐将木匣送到鬼冢墨宫,然后才悠悠然的走回房。五更便要起来去上朝,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萧绰看了眼铺着暗红色福字绣文的桌布和放在上面叠得整齐的暗红色松鹤长鸣官袍不禁勾了勾唇。
耶律贤封她为中书令该不会是因为中书令的官袍是红色的吧?
一晚上萧绰满脑子都想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睡得不安稳。等到天刚刚天青花前来敲门之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妆台前发呆半晌了。
“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青花微微有一丝意外,往常萧绰都是叫了半天都不见起的,青花哪里知道萧绰满腹的心事根本睡不着便索性起了身。
“你来为我绾发,让逐月送水进来。”虽然青花处处不如逐月但是她有两点是逐月怎样都赶不上的,一是对萧绰的忠心,二是她对于萧绰的了解。
“嗯。”青花点了头便缓步走到萧绰身后拿起妆台上的象牙梳子轻轻的梳起她的头发来。
“青花,我不会嫁给韩楚暮。”萧绰紧紧的盯着铜镜,见青花的动作并未有一丝的停顿,似乎她说的话她早就知道一般。
“奴婢知道啊,小姐八岁的时候便同奴婢说过的,小姐的夫婿一定要是九州的王者!韩将军虽然不凡,可是也做不了王啊,所以小姐一定不会嫁给韩将军的。”青花浅笑,心里十分的得意,她家小姐若是做了王后她便是一等的管事姑姑了,到时候一定威风极了。
“是吗?”萧绰低头沉思,只怕那时候萧绰便知道了她偃月星将世一事,还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
“那你说说你家小姐我会嫁给这九州之上的哪个王呢?”
“当然是辽王了,小姐您忘记了,在天机宗的时候您便说过当今天下只有辽王堪称英雄。”青花接得飞快。
“多久前的事,你都记得。”萧绰撇了撇嘴,真心觉得青花这孩子傻点还是好的,若真是和逐月一样精明了她还不好套话了。
“两年前的事奴婢怎么会不记得啊,再说小姐的事件件奴婢都是记在心上的,就怕小姐您哪一天问起。”
“小姐您总是丢三落四的,又不听宗主的话时常一个人出去了好几天才回来,若不是奴婢在您还不知道要被宗主罚多少次呢!”青花自豪的扬了扬嘴角,想起那段时常不见萧绰的日子便觉得胆战心惊。
离恨天是有规定不允许弟子私自离开各自的宗门的,萧绰低头一笑,只怕那时真正的萧绰是偷溜出去和墨归见面了吧!
“呵呵……你若是不替我记好了,若是哪一天我忘记了可怎生得好,何况你也就这个用处了。”萧绰暗暗的将青花说的都记在心上,看来她是需要和寄居了萧绰魂魄的那具身体见面了。
五更两刻萧绰坐上了专门迎接她的花车,噜噜的向王宫行去。
到了上朝的上善正宫萧绰在宫道上下了马车,沿着森严的白色阶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身前身后都是穿着朝服的官员,年轻的年老的都有,还有穿着传统契丹服饰的人,萧绰想多半是北枢密院的贵族。
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萧绰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拍了拍一身紫色朝服的男子,轻快的说道,“魏大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魏闵转过身一看是萧绰,见她虽然穿着官服却依旧是明艳夺目,这整齐的官服没有能抑制住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平添了一股英气,让人情不自禁的便醉倒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
“郡主!”魏闵拱手行礼,也不管周围投来的鄙夷目光。他当然知道在辽国萧绰的名声不好,不过他既然选择了依附于萧绰就根本不会将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反正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死后不过都是一捧黄土,而他的是非功过青史自会为他正名。“臣一切皆好,倒是郡主可如意?”
魏闵话中的如意萧绰当然知道是指何事,她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她的预料之中。
两人一来二去便聊到了大殿门前,魏闵退了身办躬着身体让萧绰先行进去,然后自己在跟上。因为萧绰的官职是中书令,所以自然应该站在南枢密院一列,她抬头见对面站在最前方的耶律德不屑的撇嘴,一个多事的老顽固,平白的让她要多做许多事。
“王上驾到——”通传官扯着嗓子大喊,原本喧闹的大殿便立即安静下来,耶律贤一身黄袍从侧边走出来,坐在王座上眼目缓缓的扫过殿下的人,便是在看到萧绰之时也只是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掠去。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耶律贤刚说完话也就是众人刚刚站起身,耶律德便率先出列,抱着拳微微的服了服腰,声音洪亮几乎是吼着说道,“王上上朝之地怎能让女子出入,王上让祖宗作何感想!”
萧绰也不反驳,等待耶律贤的回答,只是嘴角下压,吐露出自己对于耶律德言辞的不满。心里只想,怪不得这耶律德是被耶律贤称为最臭的顽石,原来真的是像茅坑里的石头啊!
“王叔难不成忘记了,我辽国自古便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耶律贤笑了笑,身子向前微微倾了倾,右手撑着下颌看着耶律德说道。
耶律德一愣,但马上继续说道,“那是怀王为政之时,怎可与当朝相论!”
“喔,那如王叔这般说前朝之例不可用做今例,那为何王叔还要口口声声说着前朝之法呢?如今是本王当政那是不是便应该用本王的政策治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