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唐僧有三个徒弟……不,四个徒弟,他们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还有小白龙。
其实啊,唐僧有五个徒弟。这第五个徒弟嘛,自然就是我,他的宝贝锦斓袈裟。要知道,师傅虽收了我,却从不舍得披上我,可见他对我宝贝的紧啊!
在我看来,我本应是师傅的大徒弟。只不过他的四个徒弟我都打不过,所以没办法,我只能给自己排了个第五的位置。
你问我为什么应该是大徒弟?答案明摆着嘛,我可是最早追随师傅的……小妖精。
想我冰蚕抽丝仙娥织就,宝物满身,当年观音菩萨还说,穿上了我,不入沉沦不堕地狱,坐有万神朝礼,动有七佛随身……噫~想想就令妖荡漾。
至于我那大兄弟九环锡杖,别提了。虽也是菩萨所赐,却没同我一般修出魂体,更别说人身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始终是那副硬邦邦的傻样子。
我常想着,它若是修出个神识来,也好与我作伴,省得我每天孤独。
虽说孙悟空是我大师兄,猪八戒是我二师兄,除此之外我还有沙悟净,小白龙两位师兄。可是……除了我,也没有第二人知道啊!
我从来都不敢在师傅师兄们面前现身。
只从性别上来说,他们五个大男人(妖),我一个小女子,真真是不好意思啊。再说嘛……我害怕。
菩萨刚刚将我送给师傅的时候,我还不具神识。
我有意识的时候,正感觉一道符轻飘飘落于我身上,大约那符对我的身子有什么副作用,我当时只感觉这袈裟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别扭得很。
后来听那猴子与师傅在途中交谈,才知道那是如来佛祖用来压制那猴子的,没想到机缘巧合落到我身上,助我启蒙。
记得那时,我在袈裟里扭来扭去,怎么也适应不了。忽听得那猴子喊道:“师傅,走远些,还远些——再远一些!再远再远!”我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山崩地裂,乱石穿空,其间还夹杂着许多翻飞的枯枝落叶,将天都遮住了。
师傅!师傅他为了救那猴子把我给忘了!飞沙走石中,我慌忙想叫师傅救我,却发现我的声音、动作都被禁锢在这袈裟原身之中。师傅,不知道我的存在。
袈裟里自有一方天地,我以精魄的状态到处飘,寻了处角落缩起来,希冀自己不要被砸死。
奇怪的是,无论那些大石块砸到哪儿,我都不觉得痛。原来我这原身还有这般好处……那,只要我一直躲在袈裟里,以后就没有任何妖怪能发现我,也不会伤到我了!
眼下疼是不疼,但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猴子与师傅师徒情深,我不痛快。
我看着猴子冲过去跪在师傅跟前,看到师傅摘去那猴子身上的杂草,心里面愈发不快。为何师傅,为了那猴子,却弃我于不顾?要不是我小袈裟抗砸,我早就死了!我生气了,才不要看他们呢。
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师傅带着那猴子来到我身后。其实,师傅也是有些心眼儿的,知道用寻常袈裟将我掩饰起来。所以师傅眼中看到的是我,而那猴子嘛……哼,愚蠢的猴子认不得宝贝,只看得见凡物小姐妹,看不到我这个亮晶晶的好宝贝。
见我等袈裟被石头压着,师傅大惊失色,赶忙作势要推开那些坏石头。还没动作,就见那猴子一口气将他们吹开了去,嬉笑着捡起我等,迅速拍了拍递给师傅:“师傅,给!”一手伸过去一手还在那儿挠着腮上的猴毛。
师傅将我拿在手上要检查,那猴子又说:“师傅莫要担心,这袈裟好着呢,没有大碍。想必也是那马儿受了惊,逃跑时将袈裟遗落在此,待俺老孙去抓它回来!”哼!他说的绝对是那些凡物小姐妹,我可一点也不好。我心里面不舒服着呢!
那猴子说完就不见了,留下我和师傅在原地。师傅将最外面的袈裟检查一遍,又将我们整理一番,这才重新放进了包袱。该打的猴子,你说我们没事就没事吗!都是因为你,我方才才虚惊一场,还阻拦师傅检查我等伤势,哼!
从那以后,我算是与那猴子结了仇……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须臾,那猴子找回马来,让师傅上了马,一妖一人,一边行着一边聊着,那猴子说自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被如来佛祖使诈压在五行山下已经五百年了,还说感谢师傅的搭救之恩……
对了,师傅还给那猴子取了个混名,叫做什么“行者”。哼,“行者”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你这猴子暗自高兴念叨半天?
我窝在袈裟里,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好孤独。想来我这小心肝也太脆弱了点。
虽然他们高声畅谈,我却觉得困了,再加上背着我的这一方脊背实在是宽厚又暖和,我经不住盍上了眼睑。睡意朦胧之中,不时感觉自己在晃晃悠悠,还忽上忽下的,我想我定是在那死猴子背上。
我睁开了眼睛,外面还是白天,看来我并未睡多久。眼睛睁着,脑袋却是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我又没了知觉,许是初醒来又受惊吓的缘故。
再睁眼时,外面仍然是白昼,却与先前有很大差别,空气别样寒冷。我顺着窗缝向外眺望,入眼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覆盖……嗯?窗户……师傅找到人家借宿了,已经下山了吗?
深吸一口气。这一觉醒来,我感觉身体又回来了,连精魂也清明了不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忽然外面变得吵吵闹闹,老者和孩子的呼喊声掺杂其中,我听那孩子嚷到“强盗来了……”强盗是什么?莫不是哪个妖怪的名号?!
屋顶上传来很大的动静,我连忙探出神识。嗬!原来是那猴子在打架哩。才被师傅从“牢狱”中解救出来你又惹祸!一只妖单挑近半百人,真是,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打上屋顶,你怎的不上天去呢!
怕师傅被波及受伤,我又将神识调到下方,这一看不得了。只见一个面容黝黑的人将老者推到在地,又转身扑向几只母鸡,还要拿刀去砍阻碍了他的小孩,老人忙不迭抱住他的大腿直呼“大王!各位大王饶命啊——”
哼!生气!很生气!若说先前那猴子惹了我是该打,那这些大王就是该……咒!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咒它们去十八层地狱!哼!
后面的事有一点出乎我意料。那猴子本事不小,把那些大王成群打落下来,还有一个大王,直接穿透屋顶掉落在我的身边,生得一副罪恶丑陋的嘴脸。我在心里朝它唾了口口水。
它倒是下了地狱罪有应得,却累的人家屋子破了个大洞,还带下来好多聚集的小冰晶粘在我身上。咿~好生冻妖啊!
不出片刻,那些强盗们死的死跑的跑。真是大快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