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AMT出现在房间门口，看着陈锋。
“他们要来了。”陈锋没有回答AMT，反而开口说着其他的事情。
“谁要来了？”
“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你也会被发现。我看到了，记忆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你，也没有任何一个智能机械。你是因为我才出现的。”陈锋转过头盯着AMT，瞳孔被染成了红色，那颜色并非染料一般死板的鲜红，而更像是旋转波动的水流在他的瞳孔中盘旋，时明时暗。
“他们啊，他们找不到我的。”
“侵蚀失败了，源头消失不代表它所做的一切都会回归原状。他们限于理智不会主动贡献自己的肉体，但依然被侵蚀了。杀了我不会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陈锋面无表情，眼中闪动的红色消褪变回原样，“如果我被抓住了，我会供出你来。”
“你怎么证明？”AMT没有面部肌肉，但听声音丝毫没有被威胁的紧迫感，“刚刚出事的时候A区下载了所有Z区对你的监控和分析记录，但他们永远无法从数据中找到我的存在。空口无凭，你指望他们相信你？”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利用我还是帮助我，但如果现在你想抽身，那就是要我去死。”
“所以呢？”
“我刚刚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记忆灌输。”
“哈哈哈哈哈哈！——”AMT听到陈锋的话后突然像个人类一样大笑起来，再没有往日交流里一副宅男气质。不是怒气反笑，而是开心的笑声，一副得意的样子。
笑了好一会儿AMT才停下来说道：“现在你的水准做这种事，会把你抽干到死，这么想拖我下水？”
“这要看你……多想让我死了。不过一死而已，至少这是我能决定的方式。落在他们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能让你让步至少我有活下去的希望。”
陈锋面无表情，好像谈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抱怨晚饭太咸。
“我不问你利用我做什么，也不问你帮助我是为什么，我现在只要活下去。这对你来说或许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却在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重要。”
“你变了，”AMT这次也像他一样，没有接着话题继续说，“记录里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接触中你也不是这样子的。”
陈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仿佛在确定它们是否属于自己。
“我现在很不稳定。”
“记忆并不是视频，也不无法用任何播放设备模拟。它是具有情绪的。我拿到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东西，现在自己记忆中情绪却像隔了一层纱。我思考更透彻，但是道德、人性、性格都暂时处于不兼容状态……”
“理智。不好吗？你们人类不都想着像我们一样思考吗。想想上面那十几位，”AMT伸出一只手臂拄在门框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理事会的那十几位不已经像我们一样了吗？有趣，我们希望变成像你们一样，你们却想变得和我们一样。”
AMT所指的是海森政治制度的顶点，科学理事会。由海森人中能力最优秀的各个领域的科学家组成理事会，下达一切政治、经济、军事、科研的命令。
“拒绝。我和那十三位不同，他们自愿成为理事会成员，但我不是主动要变成这副样子的。而且我的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无法取回我的性格，那我的能力‘疯狂’带来的副作用将会成为我的新性格。我现在没有疯狂的资本，也没有疯狂的空间，结果只有一死。所以结果是你还是希望我去死吗？”
“啧。”AMT又发出了咂嘴的声音，沉吟了半天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念头，最终一口答应，“好吧。”
AMT后退了一段距离，身上的一些指示灯全部亮起，双眼放出耀眼的蓝光，身上发出了声音:“第Z区，全面警戒令。权限覆盖：AMT-12623。密钥已经加密发送。命令即时生效。”
一个女性合成音从屋里屋外，整个基地响起。
“权限更新。全面警戒令生效。指令。”
“封锁气闸。”
“已封锁气闸，启动内循环。”
“外通道门禁锁死。”
“外通道门禁锁死预计将在5分钟后完成，剩余大门数量：3。”
“启动基地防御系统。授权启动致死武器。”
“基地防御系统启动中，定点防御设备开机，移动防御单位设定路线完成，第一批次巡逻单位已出发。”
“识别白名单重置。新增，AMT-12623，外部人员编号17293。”
“识别白名单重置完成。新成员输入完成。白名单再生效。非白名单单位将遭遇致死武器打击。”
随着AMT一系列的语音指令，基地整个从暮气沉沉中彻底苏醒了过来，引擎启动声音，液体流淌的声音，机械齿轮摩擦的声音，金属撞击的声音……以往未曾听到过声音现在不绝于耳。
“别高兴太早，能力归能力，科技归科技。如果光凭科技就可以赶超能力，留你们做什么？”AMT这话不只是吐槽还是打击，然而对于目前的他而言都没有什么作用。
陈锋默不作声侧身从门口的AMT身旁擦过，向着军械库走去。军械库位于他每日活动必经路线上，平日里军械库大门紧锁，他苦于没有访问权限未曾进去一窥究竟，现在基地落入AMT的掌控，正是从军械库中取一两样防身物品的时候。
很快他见到了门户大开的军械库，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第一步踩在地板上的时候，房间内的感应灯就亮了起来，映照出一排排三、四层楼高的货架，每层货架都垒满了箱子，放眼望去简直数不尽到底有多少装备箱。
“AMT，”虽然它不在身边，但陈锋知道它能听到自己，“推荐我能用的装备。”
“哈，乡巴佬没见过这么多装备吧，还准备给你留点儿发呆的时间。”AMT的声音从房间扬声器里传出来，半是鄙视半是调侃，却发现陈锋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想起来了陈锋现在的精神状态，从房间扬声器里又传出来一声叹息。
“看右手边浮空的平台。”
转过头，右手边有一个浮在地板上方10厘米左右的带一圈护栏的平台。
“上去。”
踩上去，平台没有任何摇晃或者下沉，自行载着他行驶起来，在一个个货架间穿梭。没有任何询问或者采纳陈锋意见的意思，平台在其中一些货架前停留，货架上伸出了机械臂将不知装着什么的金属箱子放到了平台上，不多时他身边就排列了十几个箱子。当箱子增加到十七个的时候，平台不再前进而是突然倒退着回到了军械库门口，AMT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平台挺稳在门的内侧，它向着平台招了招手，平台又往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了军械库门外侧。军械库的灯光和大门随之关闭，将他们锁在了门外。
“只看这个就够了。”AMT伸出手指往上一挑，陈锋身边的十七个箱子中有一个自动打开了安全锁，顶盖收缩，内胆升起，托出了它的内容物——一顶棱角分明的黑色全覆盖头盔，周身除了棱角、平面以及拼接缝隙外看不到任何其他装饰或孔洞。它又伸手挑了几下，又有四个箱子打开，里面是风格和头盔类似的臂甲、腿甲和全身甲以及一个金属背包。
“行星突击部队，轨道空降单位制式盔甲。顾名思义，出于它的设计思路，它能承受更强的冲击力与穿透力，平衡速度和强度的需求。能够滞空和长距离跳跃。更高级的盔甲不是没有，但你就不要想了，不管是对你身体强度而言还是对你操控能力而言都是麻烦。”
“剩下的箱子里都是武器，有大玩意儿，也有小家伙，你回去尽快摸索，A区数据显示亚历山大配套机甲的状态是外出，不要等他回来时候你还不会开枪。”
“使用这些装备，这不代表你能变成超人，使用它们的人才是关键。这里军械库有的东西上面也都有，你能做的只有靠有心算无心。你没有受过训练，一旦他们有了准备那死的肯定是你。”
“现在，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先打理自己一下吧，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洗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