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和黑子警觉的又向后退了几步,陈达刚想伸手摸腰间的警棍,却发现忘在车上了。
“我靠,不会这么邪吧”
黑子也直勾勾的看着那扇门慢慢的打开。
这时,首先先伸出来一盏晃悠悠的煤油灯,陈达又往后退了一步。
之后,就半天没有动静,他们看着那盏煤油灯上面的一只满是皱纹的手在轻轻的晃动。
陈达忽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自己浑身好像被冻僵一样,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只手。
“谁啊?敲我家门?”
陈达听到这句人话时,喜极而泣。
这时,门彻底打开了,一个身穿军大衣的老头站在门口,这时他也看到对面路上的两个人
“你们干啥的?”
“大爷,我们是市区厂长上班的,遇到点事本来想走回去的,可是实在是太冷了,就寻思能不能进去待会?”
黑子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那进来吧”
说完,大爷就转身回院子里了。
黑子刚想进去却被陈达拽住了
“真进啊?”
黑子诧异的看着陈达说
“不进去等着冻死啊”
“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刚才全村都有光亮,咱们一来全都熄灯了,就和根本没人住一样!”
“大大,你能不能别吓唬自己,你进不进?不进我进”
说完,黑子几步就进去了。
陈达弓着腰左右看看旁边乌漆抹黑的两边,都听不到任何动静,他只好伸手把铜镜握在手里,一跺脚也跟着进来。
院子不大,但由于太黑也看不清。似乎有几只羊在圈里,但没有听到狗叫,想到这,陈达又追上黑子
“我靠,黑子,你没发现咱们没听到狗叫吗?村子怎么能没有人养狗啊”
“行了,别吓唬自己了”
说完,他自己先钻进屋里了。
陈达没办法也只好跟着进去。
屋里确实是热乎,老头正在地下生着炉子,他看两个人进来后,便从炉子上拿上水壶,进入了旁边的厨房。
陈达终于暖和了,但他同时在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下,警觉观察这个屋子。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东北农家,一个大火炕几乎占满了一半的位置,火炕上有两个立柜,和一张炕桌。
火炕对面是一个组合柜,上面一个电视机和一些日用品,墙上有些照片,但光线太暗看不清。
陈达看着这里的摆设,心里慢慢有底了,这里看起来像是人住的地方。
“你俩站着干啥,快,脱鞋上炕”
老头端着两杯水从厨房里进来放在炕桌上,他率先脱鞋上炕点起了旱烟。
黑子也不客气,脱下了厚厚的军勾(军靴的东北叫法),一屁股也坐了上来,然后冲着陈达叫道
“你也赶紧上来,老暖和了”
陈达也坐到了热炕上,但没有脱鞋
“你们抽烟不?我这没有卷烟,只有旱烟?要不?”
“大爷,我们不抽烟”
陈达也点了点头
“你说说,你们咋回事?大晚上往城里走?”
“哦,是这样,我们坐车来的,临时遇到...了点事,他们先回去了,一会再来接我们”
黑子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要和老头讲撞人的事儿了,又不是啥好事。
“哦,这大冷天的,你说你们在工厂上班的?哪个工厂啊”
大爷警觉性还挺高
“大爷,我们在油田下属的市化工设备厂上班,我们都是保安”
“啥?保安?保安队?”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
陈达没有心情听黑子和老头拉家常,便对黑子说
“黑子,你赶紧打电话给刘所”
黑子这才想起来,急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大爷,你家有电话吗?借用一下”
“电话坏了,一直没修呢,咋的,你大哥大没信号啊?出去,院子里有信号”
黑子听到后,急忙穿上鞋拉起棉帘子到院子打电话去了。
老头似乎不太愿意和陈达说话,黑子出去之后,他就默默的抽烟也不吱声
陈达决定打破沉默
“大爷,你们这总停电啊,刚才我们进入村子里的时候还看见几家开着灯呢”
“嗯,总停电,整个村子也剩不了几家人了,都出去打工了,所以也没人管,就这么样吧”
老头说起来还有些抱怨
“小伙子,你看看几点了?我眼神不好,看不清墙上的表”
陈达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
“大爷,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我的柱子咋还没回来呢”
陈达听到柱子两个字后,隐隐的觉得有事发生,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大爷,柱子是谁啊”
“是我大孙子,在城里上学,这不前几天来陪我,晚上的时候说是出去转转,咋到现在还不回来”
陈达隐约觉得有些不好
“大爷,柱子照片你有吗”
“干啥”
“哦,没事,我看看”
“墙上呢”
陈达站起来,拿起炕边上的煤油灯看到了墙上的照片,心里一沉。
刚才被车撞的就是柱子。
陈达不知道如何开口和大爷讲这个事,但不说不行,刚想说的时候,黑子进屋了
“陈达,司机马上就到了,咱们赶紧回路上等着吧,刚才刘所说的”
陈达不知道该咋开口
“大大,想啥呢,对了,大爷,我们要走了,谢谢啊”
黑子说完,准备拽陈达走,这时陈达终于开口了
“大爷,对不起,我想你得和我们一起走”
黑子一愣,说道
“你说啥呢,大冷天的让大爷去哪”
“大爷,刚才我们没和你说,我们的车刚才撞到了一个人”
大爷手里的旱烟突然掉了,颤抖的说
“那人..是我的柱子?”
陈达点点头,旁边的黑子也睁大了眼睛
“黑子,你看墙上的照片就是那个小伙子”
“我的大孙子啊”
老头开始捶足顿胸
“大爷,你也着急,刚才我看了,没啥大事,这样,咱们赶紧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刘副所长本着为伤员负责的态度。他们先到了医疗环境较差的乡卫生院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和止血,然后用乡卫生院的面包车送到了省城医大三院。
刘副所安排了柱子住院,并找到骨科主任联系了明天一早的手术,柱子的腿部骨折不是特别严重,很快就能康复。
柱子爷爷到了医院后握着刘副所长的手,一个劲的感激,到把刘副所弄得不好意思了。
“大爷,你别这么说,说到底,也是我们的错,总之,您放心,柱子的治疗所有的费用,我们都会支付的,你就安安心心吧”
“公安同志,这事也不能全赖你们,柱子他爸妈常年在外地打工,要不是你们,我一个老头子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说到这这里,柱子他爷开始抹眼泪,刘副所长连忙拍着老人的肩膀安慰。
陈达靠着病房过道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真是觉得好像冥冥之中就安排好了一样,他和黑子怎么会这么巧,就直接敲开了柱子爷爷的门。
刘所长让民警小张安排柱子爷爷去医院旁边的招待所休息,然后朝着陈达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辛苦了,半夜两点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医院这边我在这顶着”
“别啊,刘所长,我和陈达在这行了,您回去休息吧,这次咱们没去抓那个小偷,怎么地也得明天去了吧”
“是啊,遇到这事也是没想到的,那你们也不用两个人都在,留一个就行”
黑子听到后,余光看了陈达一眼没有马上接话。
陈达心里明白
“黑子,你和刘所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
“你自己啊?行不行啊”
黑子太特么假了
“没啥不行,你们走吧”
刘所他们走了之后,陈达又到病房看了一眼柱子,看他睡的很香,便转身出了病房。
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下了车,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背着双肩包,头顶上一个毛茸茸的黑色滑雪帽很俏皮,她拿着一本发黄的书走进急诊大厅。
女人开始抬头四处寻找标示,她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仍带着黑色墨镜。终于,她在急诊大厅后面的电梯口,停下了脚步。
她盯着电梯门旁边的楼层介绍,找到了她要去的楼层。于是,她摘下墨镜进入了电梯。
陈达在病房的走廊长椅上沉沉睡着,忽然“邦”的一声,把他惊醒,原来是手里的铜镜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仔细看了看,发现并无大碍。
陈达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表
凌晨三点半。
他站起来通过病房的窗户看到柱子还在睡的香甜,于是伸着懒腰来回的溜达,最后他进入了楼梯间。
柱子的病房在六楼,所以陈达就溜溜达达的从六楼一直走到了负一楼。
他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
万宝路。
这味道让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夏天的那个车厢里,和芳芳那句
“对你无感,别追了”
陈达顿时又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原本高昂的头又耷拉下去了。
他站在负一楼楼梯间的门口,发现香烟的气味就是从这门后面传出来的。
因为医院禁止吸烟,肯定是某个烟鬼受不了了在里面过瘾。想到这里,自己突然也想尝尝这万宝路的味道,于是便推开楼梯间的门。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
原来楼梯间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着的双开门,深灰色的颜色让人觉得沉重压抑。
墙上挂着一个标示写着
“太平间重点,请止步”
而靠着这个牌子下站着一个黑衣女人。
她头顶带着俏皮的滑雪帽,被冻得通红的右手捧着一本发黄的书,左手夹着香烟刚刚从唇边滑落。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后,侧目看到了一脸茫然的陈达,小巧的嘴唇上扬,冲他微笑。
“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