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那么传来了一些推门的声音,可似乎是力气不足,推了几下便放弃了。
上官本以为会有所发现,里边却又安静,便转身欲走。
“快爬了出去吧!”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惶恐和悲伤。
“我怎能舍你独自离去?”这回是个男人的声音,憔悴而无力。
“你若是不走,怕是会同那姚家的人一般,失了性命!”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哭了出来。
男人没有再说话……
“快去吧!”女人收拾了沉重的心情,催促道。
“我怎能弃了心爱的女人逃命?我不走!”那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人再狠心也不会杀了我,我与你未谈婚论嫁,你不必担心于我,还是逃了去的好!”女子被男子的话感动,又嘤嘤地落了泪。
“若是我逃了去,只怕会后悔的,该来的,总是要来得,我但是愿意死在芙蓉花下,与你世世缠绵……”
“余郎……”
“翠儿……”
城门外的上官鸡皮疙瘩死了一地……
“这就回去了?”上官再伏耳时,里边也没了动静。
“看来这人是个关键,可得活着等我进城啊!”上官决定了,既然没了骆王的行踪,倒不如先留下破案,还可以顺便让这成都的大人帮他打探下骆王的军队的所在地,还可以不用野外露宿,真是一举多得的决定!
想着便走回了马车,坐在了地上,靠着车轮子睡了……不知是什么时辰,当上官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车厢里,身上还盖着那个男人的红袍外衫,车外响起了一个沉稳醇厚的男音,“姑娘在里面?”
“是的,昨儿个,她便是驱这马车而来的,想必还在歇着。”这个声音上官倒是认得,不就是那阿兵哥吗?
“嗯,那且等着!”那醇厚的男音又响了起来,上官推测,来人定是这成都的大官了!
上官赶忙起身,整了整仪容,嚼了两片薄荷叶子,便匆匆打帘而出了,“大人久等了!”
“无碍!”听到上官的声音,一位年轻俊逸的公子,穿着一身官服儒雅地转过身来。
“姑娘是骆王府的人?”那大人递上了上官的剑。
“正是!我与王爷南下,途中失散了,如今不知军队行踪,特来请求大人帮助!”上官接过剑,又挂回了腰间。
“本官能帮的定会相助,还请姑娘移步刺史府。”那大人谦笑道。
“多谢刺史大人!”哦~这回可碰上个大官了,就是不知他是哪派的人了,可得注意点才是!上官心里打着小算盘。
上官上了刺史大人带来的轿子,命人驱了上官的马车,一同进了城……下了轿,入了刺史府的府门,刺史大人又笑盈盈地问道:“想不到姑娘如此得王爷厚爱,定不是个平常妇人。敢问姑娘芳名?”
“上官绫潇!在下也不知大人姓名,还请赐教!”上官抱歉地看着他。
“姓凌,单字一个风!”凌风倒是回了她一个爽朗的笑容,看来他是个大雅之人,不拘小节,讲求大体,上官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她可是怕了南宫那种喜怒无常的伪雅之人了!
说起那个南宫简源,上官就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上官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请在西房住下吧!”凌风边说边领着路。
“凌大人看着办就是了。”咦,她怎么就和西方绑在一起了?讲起来,还真是有点微妙的感觉……“不知府上还有什么人,就怕上官冒昧打搅了大人。”上官突然想到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
“独身一人,了无牵绊。”凌风一直微笑着,这感觉就像网球王子里的不二周助!“原来是同道中人!”上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姑娘且歇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本官还有职务在身,不便招待,还请姑娘莫怪才好!”说着便欠身赔礼。
“无碍,凌大人且去忙吧!”上官还礼后,便进了西房。
凌风却是没有离去,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说罢,便挥袖而去……上官先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到桌上放着的红袍,不禁牵挂起那人来,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何对她做出此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她还是感谢他的,毕竟这样看来此人也不是个坏人。
呆在屋里闷得慌,上官决定出去找找线索,听闻那女人叫那男人“余郎”,便也只好先去市井打听打听了。这样想着,也就提剑出了刺史府,向市井走去。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一个身着深蓝色粗布衣的男人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怎么回事?”上官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将他拦截下来。
“余……余府的……人全死了……”因为慌张,那人有些结巴起来。
“慢点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谁帮忙去报官?”上官回头对着众人问了一句,却无人回应,怕是都不想惹祸上身的。
“我!”良久,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站了出来。
“是你……谢了!”这正是那城外的小伙,只是……这男人不会是做了N套同一款式的衣服吧?上官汗颜……“不客气!”说罢,那小伙子便转身而去了。
“说吧!”上官又看向了那粗布衣男子。
“小的名唤张大勇,是个靠打柴卖柴为生的独身汉子,小的如同往常一般,按着这个点给余府送柴火,可在后门敲了许久也无家丁来打门,因着好奇,便趴在门缝里看了,结果……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说着,他又陷入了刚才的恐惧之中。
“从你到那里一直到刚才,都确定没看到活人从府里出来吗?”上官紧缩着眉,看来还是被凶手抢先了,就是不知对方是何时动的手。
“确定的,当时很静,天刚亮的,只我一人,因过了预定的时辰许久了才去敲门的。”这么说来,又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看来凶手果然还在城中!
“好,你在这等官差,哪里也别去,等等把你刚才说的再说给他们听,知道了吗?”上官嘱咐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若不找到凶手,怕是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看着张大勇畏畏缩缩的样子,上官便是他也是个怕惹事的,只好故意吓他一番。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他还真给吓着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上官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后就向余府去了……一踹开余府的大门,浓重的血腥味就涌了出来,让人反胃。家丁的尸体到处都是,看来是发现了凶手正想逃跑却被杀了的,通通都是一刀封喉,干净利落。只是凶手真的是很残忍的,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连家里的鸡鸭狗马都不放过,通通杀了干净,看来像是与余府有血海深仇的人呢!
走到主人的卧室,床上躺着裸体的一对男女,想来便是昨晚那对男女了。“呵,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这算不算也是死而无憾了?”上官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讽刺。
女死者被划花了脸,男死者被点了天灯,但从伤口来看,都是在死者死后做的。“到底是什么仇恨,让凶手杀了人还不够解恨?”上官也觉得一阵恶寒,凶手实在太凶残了!
“我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赔上这么多无辜的人命。”正当上官深思时,凌风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身后。
“凌大人。”上官回身作揖。
“上官姑娘果然不是凡俗女子,竟见得这种场面。”凌大人带着些许探索的目光打量着上官。
“实不相瞒,上官是王爷的门客,此番入城,一是为了借助凌大人的力量探知骆王的军队行踪,二是为了助凌大人破案。”上官又看向了床上的那两具尸体,“上官不是什么奇女子,只不过是有些嫉恶如仇罢了!”上官之所以想找出凶手就是因为凶手太为匪作歹了,想当初自己的父母便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她对这方面的案情更敏感,更有所触动的。
“那凌某便先谢过上官姑娘了。”凌风依旧笑着,不管面对怎样的案子,都是这番表情,不懂的,还以为他冷血呢!
“破案了再谢吧!”上官继续检查起尸体来。
“喂……你不怕脏啊?翻个没完,真恶心!”又是那个一开口就让她抓狂的声音!他就不能说话婉转动听点吗?
上官强忍不满地回过头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那小伙子真是没个规矩,哪里都当自己家,这会儿又破坏案发现场地坐在了椅子上,还打算泡茶。
“别碰!”上官赶忙抓住了他的手。
“干嘛?这水又不是你的!”小伙子不满地看着上官。
“我不管你喝水,只是这杯子……”听上官这么一说,凌风也上前一看,原来茶杯被人碰过了,而且还有半截手拇指的指纹血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果然没错!”上官仔细看了看后,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肯定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想。
“什么没错?”小伙子疑惑地看着她,凌风也颇有兴趣知道的样子。
“你们看,凶手在杀人时,都是一刀封喉,而刀口的形状都是从左上至右下,而在划花女家主的脸时,却都是从右上至左下,这说明杀人和划脸用的是两只手,或者是两个人!”上官自信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那小伙子还是不开窍。
“杀人的时候,用的是左手,此人定是个左撇子。划脸的是用右手,但不排除左撇子的人后天纠正过!所以,可能是个两只手都惯用的人,也可能是其中有一个是左撇子的凶手组合!”上官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那你看茶杯又说什么没错?”小伙子还是很郁闷。
“这是左手大拇指的半截指纹,说明凶手是一个人,一个能用两只手的杀人犯!”上官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这回是凌风发问了。
“在一个人享受其中的时候,左撇子这个特征便会不禁意地流入出来!凶手定是杀完人后在这享受自己的成果,不禁意间用了左手,又不禁意间留下了指纹!”上官自信一笑。
“也可以是一个凶手杀人后在这个喝水,而另一个就去划脸啊。”小伙子不服,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煊说的不错!”凌风也同意他的猜想。
煊?看来他们认识啊~上官扫了他们一眼,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唇形居然是一样的,莫非是兄弟?
上官从神游中回来,继续解释道:“死者都是被杀死后才被划脸和点天灯的吧?而死后人的失血量是会变得很少的,点天灯本就不会流多少血,更何况死后点天灯。而这具尸体的天灯处却有少许的血迹,也就是说,凶手是用左手点的天灯,这点,从天灯左右的深度也能看出的,凶手在点天灯时误伤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故而喝茶时留下了指纹。”
听上官这么一推敲,两人才觉得确实是这般的,都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才几年没见,你居然也会断案啦,媚娘!”说着,煊就勾搭住了上官的肩膀。
“媚娘?”上官一脸的汗,怎的又碰到武媚娘的熟人了?这张脸就和她那么像么?真不知道是种幸运,还是一种麻烦!武媚娘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上官又是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