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个宽敞的宿舍。
当房间里一下子挤进十多号人时,原本宽敞的房间也显得有点紧凑。
这十多人,个个魁梧高大,身穿浅绿色的紧身衣裤,勒紧了显露出成块结实的肌肉,凌灸和他们一比分明是一只瘦弱的小鸡。
十多人层层把凌灸围住,最后逼迫到一个边角上,直到他的后背贴着一扇玻璃门。
玻璃门外就是宿舍附带的阳台。宿舍楼正巧在学校对面,仅仅只隔一条小小的马路。六楼的地理位置,使得你只需站在阳台上,便可以俯瞰了解整个学校的风采。
“女孩在哪里,快说?希望在我们动手之前,把实话说出来。不然……不是吹牛,混了这么多年的黑道,再倔的人我都见过,一个个还不是像孙子一样跪在地上,求老子听他说。说真的,如果可以我不想用那种手段,你和我的孩子差不多大。”
眼前这雄壮魁梧熊一样的男人,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之前被王骏威胁的那个。
咔嚓、咔嚓……他一个个拗手指,比凌灸大腿还粗的手臂上肌肉棱角分明。以前也有听说,混黑道的喜欢拗手指来击破心里防线,达到审问的目的,没想到是真的。
被逼到了极点,凌灸反而冷静了下来。烟雾弹还在口袋里,没来得及取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十多个人盯自己一个,只有自己一有风吹草动,怕会瞬间被按到在地。
而且,王骏还不声不响在一边看戏。如同自己了解王骏,恐怕他也对自己了解不少。眼前的大汉们虽然看着可怕,但最后拿主意的肯定是王骏。自己必须想点办法。
“哈,哈,哈……”凌灸忽然笑了起来。
那个魁梧如熊的男人暴怒道:“靠,有什么好笑的,你是看不起我们?”
“老大,他不会被吓傻了吧?”一个看似亲信的在一边插话。
“王骏!”凌灸厉喝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直说,有些话憋在心里怪难受的。你知道吗?我很同情你,你就是个怂包、软蛋……没种。”
“同情?”王骏轻笑出声,“拜托,看看氛围好不?成为别人鱼肉的你,有究竟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扯出些什么。也是看在一年室友情的份上,给你个立遗嘱的时间。当然,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把我的鞋舔干净,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也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哈哈!跪下来求你,就你?开什么玩笑!满足你那微薄的自尊心?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懦夫罢了。托付、背叛……不觉得可笑吗?拜托,要自我欺骗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你敢不敢就站在晓月面前向她表白?你不敢!整整十多年,你都没敢,你甚至不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喜欢?没有承诺的勇气,不觉得空虚可笑吗?
即便你鲜衣怒马,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权势和财富,即便你拼命学习,表现得善于交际,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人。
你以为你改变了?我告诉你,没用的。你本质没有丝毫改变,你那深入灵魂的自卑,你那懦弱的本性没有丝毫改变。你是欺骗了自己太久,连你自己都忘记了。
说什么给她永恒的生命,永远爱她,不觉得可笑吗?十多年了,却连自己喜欢的女生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在一边远远观望,然后把自己臆想的强加给她。
我连肠子都笑断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懦夫,你所谓的爱也只有这样罢了!”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对于晓月的爱!”王骏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意,清晰落在了凌灸眼中,“你又明白我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凌灸嘴角浮现一缕浅笑,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口袋里。
只见他嘴唇一开一闭,口齿清晰爆破出两个字:“你妹!”
“什么?”王俊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两字真言的含义。
一个蓝色的小圆球从凌灸手掌心滑落,“嘭!”伴随一声沉闷的爆鸣声,蓝色的烟雾迅速弥漫整个狭小的空间。
“快。堵住门口……该死的,不要挤。队长过去,其他人呆在原地不要动。谁再动不要怪老子无情!”王骏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响彻了不大的房间。
烟雾不一会儿就消散了。凌灸早已没有了踪迹,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
王骏的脸阴沉能滴出水来:“追!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啪!啪!啪……”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本该寂静的房间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只见厕所敞开的门开始移动,从门背后出来一男一女两人。
凌灸喘着粗气:“憋死我了,差点就露馅了。幸好有这个小隔间,原来是用来挂毛巾之类的。后来因为太潮湿的缘故就把它废弃,曾屡次想把它填掉。没想到今天反而救了我一命。世事难料。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晓云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和一只笔,写道:“大腿根那边有点疼,刚才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哦……对了,不宜久留,我们得撒开蹄子跑了。王骏疑神疑鬼的,搞不好会打回马枪。”
“可是下面的话,王骏他们应该还堵在那里。”写完,晓云眨着大眼睛,盯着凌灸。
也许是大难不死吧!凌灸彻底放松了下来,调皮挤着眼睛,神秘兮兮道:“山人自有妙计!”
晓云乖巧的写道:“哦!”
凌灸傻眼了:“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刚才只是言辞婉约的一种艺术,如果你问的话,我还是会告诉你的……好吧,我败给你了。快问我!”
“妙计是什么呢?”
凌灸挤挤眼睛:“这还差不多。跟我来。那个出口可是个机密。
楼层上下有两条楼梯,分别在两端,都是通向底层的车库,表面上能出去的只有车库的正门。
如果是王骏的话,多半会选择兵分两路。一路在车库正门口蹲点守株待兔,一路能顺着楼梯而上搜索。
你不知道,王骏有种怪癖,类似于强迫症,他习惯从车库门边的楼梯而上,另一条而下。王俊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又不信任那个黑社会的头头,不会托大再兵分两路的。我们从这条背离大门的下去,遇到他们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转眼两人已经跑到了一楼和两楼间的小平台,凌灸停了下来:“这个小窗户就是我们逃生的希望。虽然有点小高,不过外面落脚点有稠密的草丛,可以很好缓冲。以前宿舍门关的早,我和晓月喜欢晚上偷偷出去吃夜宵,就是从这边走的。我熟练先下去,在外面接应你。”
只见他双手在边框上一撑,整个身体轻巧过了去,消失在了窗户边。
“可以了。放心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你。”一个压抑的低声从窗户下飘了上来。
晓云厮磨了半天,才把大半个身体探出窗户。什么叫有点小高,探眼下去都这么吓人。一下不小心可能就残了,不过吃个夜宵至于吗?
晓云一咬牙就跳了下去。落在了一个柔软的肉垫上,的确不怎么疼。回过神,她发现凌灸正躺在自己屁股下,便慌忙起身。
“丫的,就不能好好下来吗?跟晓月简直是一个模子样,差点腰都断了……”
凌灸还没喋喋不休完,只见晓云拉扯着自己衣袖,盯着自己身后,表情苦涩。
“小灸子!又见面了。这下也免了我们找,你们这叫做自投罗网。你还真不长记性,你以为我的爱是随便说说的?我的爱远比你想象的沉重。每天你们从这爬出去快乐吃夜宵,你知道躲在一边的我是什么心情吗?现在,你为你的轻视而付出了代价。”
在间隔不到五米的身后,王骏的声音清楚传了上来。不难听出语气中暗含的一丝得意和嘲讽。
“你那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变态而已。我没想到,平时道貌岸然的你,原来早就沦陷了道德底限,变成了一只单纯追逐欲望的野兽。换了以前的说法,你这是违法犯罪的行为。”
“违法犯罪?你还要多天真!眼下,就是一个强者的时代。弱者只是玩物,强者臣服于更强者。法律?强大就是法律,就是圣典。我若强大,我便是法。”王骏小小的身板竟然有了几分气势。
凌灸咬牙切齿道:“你们一群普通人,追一个孽食者?兔子急了还咬人,若是逼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横竖都是死。”
王骏摆摆手:“孽食者?你真逗!说她是半个孽食者都算抬举了,实际的差距将是天壤之别。
你以为孽食者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她只是具备了成为孽食者的条件,还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孽食者,最多比一般的普通人身体素质好而已。
孽食者需要的是强烈的战斗本能,以及能够合理发挥身体潜在能量的技巧。她有什么?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而已。若孽食者的战斗力是一百,她发挥不到一。
不要忘了我曾经说过的,孽食者永远不是无敌的,只要方法合理科学,就算是神,也杀之如猪狗。”
说完,他后退一步:“闲聊就到此为止。等把你们锁进金丝笼,再好好交流感情。动手!”
退路被完全阻隔了。
十多个铁桶的大汉团团围上来,凌灸找不出一丝可以逃跑的空隙。
到此为止了吗?他可以看见王俊浮在脸面上的笑容,冰冷残酷。
“吼!”
一声低沉沉闷的嘶吼声划破浓雾的遮掩,落入每一个人耳朵。
浓雾遮掩,又不知声是从何来。
心跳不由加快了,一股战栗由心底而生,挥之不去。
“孽兽!是孽兽!我们都完了……会被杀死的。”
恐慌的情绪扩散传播,连黑社会的老大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唯独王骏一脸平静,淡然。只听得他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终于出现了……这里的王者,肆虐的黑夜。不过,今天是你明年的忌日……”
一个三人高的庞大黑影从雾中慢慢浮现。
凌灸神色一凝,拳头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肉中,一滴滴鲜血沿着手指间的缝隙滑落地上。
熟悉又陌生,但凌灸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一个身影。
漆黑浑然的毛发,锋利如刀的爪子,寒光逼人的獠牙,还有一双如血般鲜红的眼睛。
黑炭!